第192章 他在,所以,她不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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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司空老兒現在,確實是無畏得很呐。
    路小堇想往他臉上吐口唾沫。
    順便踩兩腳。
    ——算了。
    ——是君聿的臉。
    她罵罵咧咧,咧咧罵罵。
    麵上卻是做出一副膽怯又堅韌的模樣,死死抓住司空公麟的手,懇切不已:
    “師尊!徒兒會的!”
    “隻要師尊能高興,徒兒做什麽都可以!”
    說得眼淚花花,激動涕零。
    司空公麟卻看她髒兮兮的手沉默了。
    啊——!
    這麽髒的爪子能不能離他遠點!
    等一下。
    這是君聿的身體。
    哦,沒事了。
    ……有事。
    心裏還是膈應。
    “好了,為師該交代的也交代了,小堇,為師等你回來。”
    他怕再不走,路小堇會抱著他,親死他。
    那多髒啊!
    說罷,靈氣飄散,君聿額間的那抹紅印消失了。
    “嗯——”
    君聿疼得悶哼一聲,半撐在地上,許久才緩過來,捂著頭,迷茫地環顧四周。
    “這是哪兒?”
    “師姐,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路小堇對上他溫和又迷茫的眼神,知道是君聿回來了,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了下來。
    “剛才師尊來過。”
    君聿看著她,等著她往下繼續說。
    路小堇繼續說了:“然後又走了。”
    長話短說,言簡意賅。
    君聿:“……”
    倒也不必如此短說。
    他本想追問師尊來都做了什麽,可還沒來得及問,就瞧見路小堇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師姐,你怎麽了?臉這麽怎麽白?”
    白得叫他心慌。
    他用袖子擦了擦路小堇臉上的灰,越擦發現她臉越蒼白。
    簡直瞧不見一點血色。
    他連忙用靈氣查探了一下她的身體,發現不是受傷,隻是很虛。
    像是失了大半盆子血一般。
    他連忙拿出一顆止血丹喂給她,繼而又喂了她一顆糖。
    “可好些了?”
    糖甜甜的口感,驅散了失血後嘴裏的苦澀味。
    “嗯,好多了。”
    君聿卻依舊不放心,等她臉稍稍恢複些許血色了,才鬆了口氣。
    這時他才注意到路小堇手裏的冷凝盆。
    “這冷凝盆裏裝的是什麽?”
    “邪物。”路小堇信口胡謅,爬了起來,“師尊讓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將這東西留在這裏。”
    說罷,不等君聿反應,她就已經拿著冷凝盆,將血和鮫人之淚,一並倒進了光柱中。
    血傾瀉而下。
    鮫人之淚則懸浮在光柱中,幹淨,透亮。
    路小堇鬆了口氣。
    “走吧師弟。”
    可她剛轉身,腿才邁出一步,身體竟又失控了。
    “不行!”
    她強迫自己離開。
    可不管她怎麽掙紮想逃,身體都不聽使喚,反而在慢慢後退,轉身徑直朝向鮫人之淚。
    瞳孔漸漸失真渙散。
    “我的——”
    “這是我的——”
    可這一次,因著她沒直接觸碰到鮫人之淚,所以意識並沒有完全喪失。
    她咬緊牙關,左手死死拽住右手,想拽回來。
    卻根本拽不回來。
    沒辦法了。
    再這樣下去,她還是會被鮫人之淚控製。
    控製的後果她不清楚。
    但如果,被控製後無法自殺,無法回溯,那對她而言,將會是滅頂之災。
    她果斷地掏出匕首,抹掉了自己的脖子。
    “師姐!”
    君聿驚慌失措朝她跑來。
    失去意識前,路小堇分明看到鮫人之淚閃了閃。
    *
    路小堇睜開眼。
    她正抱著冷凝盆,坐在地上。
    眼前是擔心她的君聿。
    疼——
    君聿貼了貼她的額頭:
    “臉怎麽白成了這樣,師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路小堇搖了搖頭。
    她低頭看向懷裏的冷凝盆。
    放回去是行不通的。
    那如果不放回去,而是將冷凝盆留在這房間裏呢?
    石門上的怪物,能不能困住它?
    說幹就幹!
    路小堇丟下冷凝盆,拉起君聿就往外跑。
    “轟隆——”
    石門關閉。
    跑了大約十米。
    “轟隆——”
    石門竟又打開了。
    帶血的鮫人之淚四周飄出一層白霧,白霧像是一張臉,鬼魅地朝兩人追來。
    君聿立馬拔劍將路小堇擋在身後:
    “這邪物瞧著不太對!師姐快走!”
    路小堇沒聽他的。
    而是反手掏出砍刀,抹上自己的血,快速朝鮫人之淚的臉砍去。
    可鮫人之淚閃開了。
    繞過她,閃現到君聿麵前。
    “凡人,神跡降臨,汝應當獻祭。”
    聲音似真似幻。
    蠱惑人心。
    君聿眼神逐漸失焦,垂手落下劍,仰起頭,獻祭一般地朝鮫人之淚伸出手。
    隻一瞬,他便被吸成了幹屍。
    鮫人之淚霧一般的臉,稍稍實質化了。
    “不夠……”
    “還不夠……”
    “吾要祭品……”
    “吾要祭品……”
    但他的祭品,不包括路小堇。
    它甚至好像有些忌憚路小堇。
    吸幹君聿後,它看也不看路小堇一眼,飛快朝洞外逃去。
    “祭品……”
    “吾聞到祭品的氣息了……”
    路小堇看向君聿的幹屍。
    原來,這就是拒絕帶走鮫人之淚的後果。
    果然如司空公麟所言。
    這後果,她不想知道,也無法承受。
    路小堇將砍刀對準自己,抹掉脖子。
    *
    路小堇睜開眼。
    疼——
    君聿貼了貼她的額頭:
    “臉怎麽白成了這樣?師姐,你是哪兒不舒服嗎?”
    路小堇搖頭,認命地將冷凝盆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裏。
    “沒事,我們走吧。”
    她撐著牆壁爬起來,一瘸一拐就要跟君聿離開這裏。
    可剛走兩步,就被君聿扶住了。
    “腿是不是又傷到了?”
    他扶著她坐下,彎下腰,重新為她正了正骨。
    他手很輕,動作熟練又利索,路小堇還沒感覺到疼,他就已經替她固定好腿上的棍子,然後背對著她。
    “師姐,上來,我背你走。”
    路小堇失血過多,太虛了。
    也沒客套,直接趴在了他背上。
    被君聿背上的那一刻,熟悉的安全感,叫她心下安定了許多。
    原主小時候,很害怕打雷。
    ——打雷,很有可能意味著金丹曆劫。
    ——金丹期,則意味著又孵化出了怪物。
    所以一打雷,原主就很不安。
    而每到這時,君聿隻要在無心峰,就會立馬趕到她身邊。
    背著她,慢慢往前走。
    一搖一晃,像外婆哄孩子。
    他總會告訴她:
    “師姐,我在呢。”
    他在,所以,她不要不安。
    一如現在。
    他背著她,慢慢往前走。
    仿佛前方的一切苦難,都有他替她擋著。
    過分的安心感,叫路小堇昏昏欲睡。
    她太累了。
    太想好好睡一覺了。
    誰知剛眯著,就聽不遠處傳來戲謔的聲音:
    “喲,這不是君聿嗎?”
    “還沒死呢?”
    “也是,你這種下賤坯子,是應該活得比旁人更久些。”
    路小堇:“?”
    誰啊。
    小嘴甜得。
    這出門哈一口氣,少說得被扇十巴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