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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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馨這一手將所有人全部震懾住,一直想看熱鬧的陳氏現在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顧雲林這會看看兒子再看看兒媳,眼底也是無比複雜。
他被老婆子欺負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啊,兒子也跟他是一樣的命。
田玉秋低頭盯著腳邊的碎石子,想象不出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到了,嗯,到了主子手上怎麽會變得那麽厲害。
倒是他身旁的許氏心中鬆了口氣,還好淩馨丫頭厲害,身手好,不然今日一定會被這些差役欺負得慘。
她同田晉昌對視一眼,兩人眼底的震驚散去後皆是驚喜。
龐家人和錢家人從前同顧景辰交集不多,此時心中都有些複雜,有人羨慕田家人跟顧家走得近,也有人怪罪自家人沒眼光,沒有一早就同顧家拉上交情。
倒是周家這邊,崔氏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她一早就說過要跟顧家人尤其是那個顧家婦走得近一點,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沒了從前的風光,就該把那點沒用的自尊舍了。
看看許氏那兩個兒子,直接就簽了賣身契給顧家人。
之前他們還嘲笑那兩人是個蠢貨,現在呢,人家抱上的是這一路的金大腿。
回頭看了眼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孫女,她又歎了口氣。
陳氏和顧雲林也跟著占到了便宜,終於能躺平睡一個安生覺。
得了好處,又被淩馨之前的凶悍震懾住,陳氏的腦子終於清明了。
不敢再往前湊不說,兒子分她窩頭她還能想到分給顧雲林半個。
淩馨對眼前的局麵很是滿意,臨睡前將顧景辰叫到身旁:“後麵的路上沿途會從哪些村鎮經過,你還有印象嗎?”
顧景辰點頭,這些是他一早就做好的功課。
也安排了人手分散在沿途各處。
他原本沒想直接說出來,現在見她問起,又沒了差役的威脅,便壓著聲將路上安排一一講了出來。
淩馨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又一陣無語。
“你當初謀劃了這麽多,怎麽就沒想過拖一個太醫一起上路?”
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意外,若是沒有她的異能,陳氏、雙胞胎還有田晉昌夫婦怕是都已經沒了性命。
人都沒了,他的那些安排還能有什麽用。
顧景辰無奈的仰頭歎了一聲:“陳太醫知道我們的謀劃九死一生,也一早就做好了跟我們同進退的決定,但世事弄人,他女兒突然得了盛寵,為他們一家求了恩賞,隻讓他閉門思過,免了抄家流放之刑。”
淩馨:“……”
她真的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結果。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我已經來不及再重新想辦法,太子一黨的動作太快,我是在新婚那日被抓走,家中一切都沒來得及安排。”
於是後續的一切全部都亂了。
淩馨很意氣的抬手在他肩頭拍了拍。
“行了,你也算好命,還能遇到我。你後麵既然有安排,那孩子們的吃用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的爹娘你要如何安頓我也懶得過問,隻要不要來我麵前鬧就行。”
她說完就鑽回馬車,顧景辰微微側頭,眼簾下垂看著她細掌拍過之處,突然無聲笑了笑。
長腿在身前曲起,他手肘搭在膝頭仰頭看天。
命,好嗎?
這樣看,似乎挺好的。
之後的幾日,為了趕路一直是天不亮就上路,夜色徹底暗下來才會停下。
隨著他們徹底遠離京城,各家安排的後手也漸漸浮現。
都是盤亙京城已久的家族,誰家還能沒一兩個忠仆。
等一行人進入豫州,最先有從前下人出現,來安排打點的就是周家。
已經遠離京城,這些差役也不怕別人看到告到京城去,於是睜一眼閉一眼,隻要周家人不會太過分,他們便也懶得理會。
之後是錢家和龐家,雖然不能像淩馨那樣直接弄來一輛馬車,但囚服換了,腳上也套起了合腳的靴子。
錢家下人更是大手筆,直接給王洪達塞了一百兩銀子,讓他們連身上的枷鎖也取了下來。
隻有田家沒什麽變化,每日靠著田玉秋厚臉皮的圍在淩馨身邊討到一點吃食,分給家中眾人。
幾家人間的氣氛因著這些變化開始有了變化。
眾人的變化落在淩馨眼中隻覺無比有趣,她看著坐在身旁專心趕車的顧景辰,總覺這位曾經享有盛名的顧狀元,現在安分老實的有些過了。
“田家沒給自己安排接應照顧的人嗎?”
“沒有,田大人以為
他們一家會被午門問斬,沒想到能留下全家的命來。”
都已經認定自己活不下去了,哪裏還會為自己安排保命的後手。
淩馨唔了聲,不知是該為田家人感到高興還是難過。
“那你呢,他們沒想到,你還會沒想到嗎?”
顧景辰轉頭,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將身子轉了回去。
“馨兒高看我了,我從前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吏,哪裏能顧得了那麽多。”
“五品小吏都知道站隊,想要搏一個從龍之功,你都做了初一,我想到十五不是再正常不過。”
她的話讓顧景辰徹底沉默,他不再言語,她也不多問,隻回頭又滿足的看了眼睡得滿頭大汗的孩子們。
八月底的秋老虎,在翻過那道山後越發厲害,一路南下隻會越發炎熱。
“這樣不行,再這樣悶熱下去孩子們要中暑了,能想到辦法去尋一點冰回來嗎?”
在車裏放個冰盆,孩子們應該能舒服一點。
顧景辰垂眸許久,好半晌後在淩馨以為自己會得不到答案時,他突然輕聲說道。
“讓王洪達幫咱們想辦法好了,他應該不會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