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心中雖然還有不滿，嘟嘟噥噥的說了好半晌，最後還是跟顧雲林一起在荷葉裏包了一塊黃泥，把荷葉放回水桶裏又放回了井中。
    兩人吃得滿足，回樓上時腳步都很是輕快。
    顧景辰迷迷糊糊間聽到屋子外的動靜，他立即出聲問了句：“誰在外麵？”
    “是，是我。”
    陳氏心慌之下稍有些結巴，“我去解手。”
    顧景辰嗯了聲，翻了個身便又沉沉睡去。
    陳氏很是緊張的在房門口僵硬的站了好一會，沒聽到顧景辰起床的聲音這才回到屋子裏，又將房門緊緊關上。
    顧景辰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天還沒亮他就醒了過來。
    身旁的雙胞胎感受到他起身的動作，也都揉著眼睛跟著坐了起來。
    “乖，你們再睡一會，爹爹去做早飯。”
    “我們要幫爹爹一起做，我們可以撿柴還能燒火。”
    喜兒抱上他的胳膊，人還有些迷糊。
    歡兒在另一側也抱了上來，“我們很能幹的，等娘親回來爹爹一定要告訴娘親，我和妹妹會做很多事了。”
    “好，等你們娘親回來，爹爹一定告訴她。”
    給兩個孩子穿好衣裳，三人一前一後的下樓去做早飯。
    前一晚剛做了醬牛肉，雖然肉他們吃不到要拿去賄賂那些官差，但燉肉剩下的肉湯卻是可以給孩子們做牛肉湯麵。
    他回憶著淩馨之前和麵擀麵的場景，手腳算不得利落，但也在天亮時分將一鍋麵條煮了出來。
    陳氏和顧雲林幾乎是聞著味從樓上走了下來。
    兩人進到灶間就各自翻出一個大碗，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這才進到院子裏，坐到桌前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顧景辰對他們的這種舉動早已習慣，隻淡淡的從櫃子裏找出小碗給孩子們各盛了一碗，又在他們的碗底放了一個荷包蛋，這才帶著他們去院中洗漱吃東西。
    陳氏一碗肉湯麵下肚，又將碗裏的湯也一並喝了，這才咂摸著嘴。
    “這肉湯麵單吃味道也算不差，不過還是沒有肉吃著香。”
    想到昨晚吃掉的那一大塊肉，她就回味的吧唧了下嘴巴。
    顧景辰幾乎是在她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就變了臉色，他放下碗筷起身就往井邊跑。
    陳氏眼見他要跑到井邊，忙拉著顧雲林就往院外跑。
    “不許跑！”
    歡兒放下碗筷就擋到了陳氏麵前，“奶肯定又做壞事了，奶你都是大人了，為什麽總是讓爹爹為難呢，你就不能像我和妹妹這樣聽話懂事嗎？我們都不給爹爹找麻煩。”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懂什麽，滾一邊去，別讓我揍你。”
    陳氏說著就將擋在他們身前的歡兒朝旁邊推去。
    歡兒人小又沒有防備，經不住她的力道直直摔在了地上。
    喜兒看到哥哥摔了，忙跑過去去扶他。
    “壞奶奶，你是壞奶奶，娘說你就是禍害，又自私又刻薄，還欺負小孩子，等娘回來就讓她把你們都趕出去。”
    聽喜兒說起淩馨，陳氏心中的不滿就噌噌的往上鑽。
    她也不跑了，轉身回來就一巴掌抽到了喜兒頭上。
    喜兒本來還在努力扶哥哥，被她這掄圓了力氣的一巴掌閃得頓時眼前一黑，人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你個小賤人，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也敢罵我，一個賠錢貨養著你就是我們仁義，你個死丫頭居然也敢罵我！”
    她一邊罵一邊掄著胳膊往喜兒身上打，顧景辰剛把水桶搖上來，看到荷葉裏的黃泥一口氣堵在胸口，見到陳氏一邊咒罵一邊打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黃泥直接砸了出去。
    咚的一聲，砸在陳氏的後腦上，她搖晃著尖叫一聲，抬手去摸然後就摸到了滿手的血。
    “我當初就不該求馨兒，不該求她救你一命！我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爹娘，自私冷血，不辨是非，你們眼裏永遠都隻有自己！
    “對著一個孩子你都下狠手，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娘，你不要逼我拉著你去縣衙同你斷絕親情！
    “你為什麽就不懂替我們著想，你為什麽就不能像個正常人！”
    陳氏此時頭昏昏沉沉，眼皮都開始不停的打架。
    她聽著兒子對她的指責，想要出聲罵回去，可她頭暈的根本張不開嘴，隻能靠在顧雲林的身上，腦子還有些不清醒。
    “你，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說你娘，你天天給那些官差帶酒肉，我們還是你爹娘都一口也吃不到，
    哪有你這麽不孝順的！”
    “我不孝？”
    顧景辰氣得已是捏緊了雙手，他看著滿臉怒容，半點不覺自己做錯了的顧雲林，頹然的閉了閉眼。
    “我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爹娘！”
    “我們怎麽了？沒有我們，你能讀書考科舉，在京城當大官？”
    顧雲林振振有詞，從前都是陳氏衝在前麵，將他心裏的話全都說了，所以不需要她出聲。
    這會陳氏被幹掉的黃泥砸破了頭，她說不出話，這些話就隻能由他親自來說。
    顧景辰的心已經徹底冷下來，他深吸了口氣，扯著他們就往院外推。
    “馨兒再有兩日就會回來，她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欺負兩個孩子，你們要麽自己去周家現在在的大通鋪那裏，要麽自己去尋地方自生自滅。
    “你們在她回來前離開，至少，還能活下去。
    “不然她回來不論做出什麽，我都不會管。”
    不僅不會管，還會在她身後遞東西出主意。
    顧雲林瞪眼，扶著陳氏的手都因為聽到淩馨的名字而抖了一下。
    “她憑什麽趕我們出去，這院子姓顧，我和你娘就該住在這，景辰，你可不能娶了媳婦就不管我們。”
    顧景辰不再理他，這種同陳氏如出一轍的話，他現在聽到就厭煩的不行。
    他彎腰將喜兒從地上抱起，“頭疼嗎？”
    喜兒一張小臉還有些白，但她怕爹爹擔心忙說道：“不疼，爹爹我沒事。”
    怎麽會不疼，她剛剛隻一搖頭，眼前就一陣黑，還有些惡心想吐。
    “爹爹抱你去樓上，喜兒今天就留在家裏，等身子舒服一點了，爹爹再帶你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