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修羽挑著魚刺，一邊用著一種極其輕鬆的語氣說：
    “從前，有一隻小狐狸，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後來忽然有一天，出現了意外，他的爸爸媽媽都消失了……”
    聽到這裏，封景鉉手上動作一頓，看向花修羽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顯而易見，‘小狐狸’指的便是花修羽自己。
    但‘爸爸媽媽’都消失了……。
    他記得，花修羽有一個當音樂老師的媽媽來著，雖然好像關係一般，但不至於消失了吧？
    這邊，花修羽的故事還在繼續。
    “後來，小狐狸就帶著它的包包被舅舅家收留了。
    舅舅家也有一隻小狐狸，一隻藍色的小狐狸。
    那隻藍色的小狐狸過來和它分享包包裏的玩具，小狐狸不願意，兩隻小狐狸就打起來了。”
    “小狐狸年紀大一些，所以受的傷比藍狐狸的傷少，後來小狐狸就被關起來了。”
    “關了一天一夜。”
    花修羽垂著眼，嘴角帶著笑意，好似真的是在說一個和他無關的童話故事一樣。
    上輩子的事，在他的腦海中如電影般閃過。
    父母的死亡，親戚的厭棄，同齡人的厭棄……
    好像自從成功以後，那段時光就在他的記憶中封存了。
    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記憶會慢慢變得模糊，直至消失。
    沒想到，原來他記得這麽清楚嗎？
    “……後來，小狐狸終於學會了笑，他麵對不同的人露出不同的笑。”
    “他變得乖巧聽話，所有人都喜歡上了他，就連那隻和他打架的藍狐狸都開始跟在他屁股後麵叫哥哥！”
    花修羽語氣輕鬆，他抬眸，笑著看向封景鉉：
    “你看，事業成功，身邊還有著那麽多的親朋好友，多完美的結局。”
    他這麽輕鬆地說出這個故事，但抬眸，對上的卻是封景鉉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眼神。
    花修羽往後躺，笑著開玩笑：“喂喂喂！你這是什麽眼神啊？”
    “是小狐狸，不是我，別用這個眼神看我啊。”
    花修羽是在笑著的，但這笑卻讓封景鉉的胸口沉悶了起來。
    他張了張口，聲音澀澀道：“花修羽，不想笑就別笑了。”
    花修羽勾唇，眼眸卻是冷的：“可是不笑，會有人喜歡嗎？”
    “會。”
    封景鉉回答得毫不猶豫。
    花修羽眼中的冷色一僵。
    封景鉉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花修羽，像是想要把自己心中所想傳遞給他。
    他說：“我們的關係一開始並不好，但我說過，你是我長這麽大以來，唯一的朋友。”
    “花修羽，不管是什麽樣的你，都會有人喜歡。”
    “就像我一樣。”
    封景鉉的語氣很平靜，不是在安慰，隻是在陳述事實。
    陳述他自己看到的事實。
    在他眼中，花修羽本就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無論是早上發起床氣的他，還是平時惡作劇的他……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每次待在他身邊，他就會莫名開心。
    正是因為這份心情，所以他在即便知道會被坑的情況下，還是會忍不住地朝他靠近。
    花修羽本身，就值得所有人喜歡。
    就如同粉絲所說，他什麽都不做，光是站在那裏就會有人將所有一切為他奉上。
    花修羽的羽睫顫了顫。
    說實話，封景鉉的話和他平時在網上刷到的網絡雞湯比起來，差遠了。
    他看著封景鉉，忽然彎起了眼眸。
    少年綺麗的聲音在斑駁的樹影下響起，清朗動聽。
    “封小鉉，你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像告白啊？”
    “你是不是偷偷暗戀我？！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原來你是這樣的小瘋狼！”
    雖然差遠了，但不可否認，他很受用。
    花修羽眼眸彎彎，眼中笑意比起之前真實了許多。
    或許小狐狸不全是為了討人喜歡才學會的笑。
    而是他在家庭巨變之前，原本就是一個愛笑的小孩兒。
    看著這樣的花修羽，封景鉉的嘴角也跟著上揚，他無奈道：
    “花修羽，這個外號真的很難聽。”
    花修羽支著下顎，笑著說：“那你想叫什麽？瘋小狼，瘋大狼？”
    “哈哈哈哈大狼？大郎！大郎吃飯了……”
    封景鉉：“……”
    他將花修羽喜歡的蝦轉到他麵前，回懟道：
    “撐死你。”
    花修羽很給麵子地夾了一個，說：“大郎請客，撐死我也不虧啊。”
    封景鉉抽了抽嘴角：“一頓飯就賠上了一條命，你稍微讓你的命值錢點兒吧。”
    “……”
    兩人打鬧著，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花修羽笑著看向封景鉉，好看的狐狸眼中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其實，他剛剛說的不對。
    有這麽一個人，不笑也會讓人喜歡，令人心動。
    正是因為這份複雜的情感，所以才會想著遠離。
    但現在，這份情感好像更加清晰了。
    花修羽支著下顎，淺笑著看向封景鉉。
    唯一的……朋友嗎？
    其實，做一輩子的朋友，好像也不錯？
    冬日的陽光透過淡淡的雲層照射在樹屋上，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落到漂亮少年身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
    影影綽綽，忽明忽暗，像極了少年潛藏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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