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本沒有美醜，隻是遇到的人多了，看到的臉多了，也就有了比較。
    要是不信你閉上眼試試。
    一邊吃著，一邊給桌下的小白投食，二兩的熟食哪裏夠這麽撕咬，何況還分成了兩桌。
    於是步平安就拿出了自己家的食物，烤雞，臘鴨，雞胗辣椒醬，雞腸醬……
    天機老人吃的喜笑顏開，直呼好東西。
    天機老人酒量不俗，要不是步平安暗中化解，怕是早就滑到桌底下了。
    一個見多識廣視角奇特，一個兩世為人見識不俗，兩人侃天侃地，說古說今，談神談鬼，一直吃到晚上，兩人這才醉醺醺暈乎乎的回到臥室，打了個通鋪和衣而眠。
    ……
    謝咯驚呼一聲，然後緩緩的從床底下坐起身。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天空，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裹著被子爬上床後接著睡覺。
    今夜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裏，夢裏學了一天的字。
    先生是昨天陪自己“瞎子”吃飯的“頭鐵”。
    次日早上，太陽高掛。
    難得有機會睡個懶覺的步平安終於睜開了眼睛。
    其實他早就醒過一次，隻不過一想到前路無終未知重重，明天到哪、見誰、睡哪、會發生什麽都不確定，好不容易有這麽個相對安心踏實的床位，不睡個回籠覺養下精蓄下銳豈不虧了。
    吃過早餐，留下一堆食物數百兩銀子，幾次欲言又止。
    天機老人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用扭捏，想走就走吧。”
    步平安點點頭，笑道：“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天機老人平靜道：“莫惆悵，莫感傷。人生就是如此，誰都不能一直陪著我們，絕大多數人隻是路過我們人生，他們的存在隻是讓我們知道世間的多樣性，順帶著偶爾教我們某個道理。”
    步平安笑道：“每個成功的玄學家，都是優秀的心理學家和哲學家。”
    天機老人笑道：“沒聽太懂，但我感覺你在誇我。”
    兩人哈哈大笑。
    然後步平安喊了句再見，轉身離去。
    天機老人輕聲道：“再見！”
    步平安沒有飛行，小白吊在他身後。
    隻有在大片荒蕪的情況下步平安才會短暫飛行，一般時都是步行的。
    用飛行的方式遊曆，那樣離人間太遠，看不到煙火，縱使行個萬萬裏，也不得閱曆和見識。
    眼睛看的風景越花，心就越不得平靜和成長。我們遇到的人越多，越喜歡獨處和思考。
    北區王八街。
    北區賭坊門外，好事者人山人海。
    拉著一人，步平安隨口打聽道：“裏麵怎麽了？”
    那人興奮道：“裏麵有人快要打起來了。”
    切，賭坊裏麵打架不是很尋常事的嗎？
    嗤之以鼻歸嗤之以鼻，腳卻往那走了過去。
    人太多，沒有擠到裏麵。
    倒是能聽到從裏麵傳出的吵架聲。
    “你們憑什麽騙我？”
    “就憑你傻，怎麽了？”
    “狗日的～”
    “狗日的怎麽了，像你這種人狗都不日。”
    “要麽把錢還回來，要麽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憑本事騙的，為什麽要還給你？人在你手上走掉的，應該是我們問你要人好不好？刀拿出來你以為我們就怕你了嗎？”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有種你砍啊！動刀殺人，那是要犯法的。”
    步平安側耳聽著，隱隱感覺有個熟悉的聲音。
    “啊～憑什麽你們傷天害理害人絕戶還敢囂張跋扈，憑什麽我受盡委屈隻想討回公道卻成了犯罪？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我要殺光你們！”
    趙阿狗？這是趙阿狗的聲音。
    隨著一聲尖叫。
    人群轟然散開，爬窗的爬窗，擠門的擠門，喊叫的喊叫。
    “殺人了，殺人了！”
    要不是相較於這些平民百姓來說有點境界，步平安估計也會被踩踏受傷。
    賭坊清空。
    賭坊最裏處。
    趙阿狗手持長短雙刀，地上躺著三具屍體。
    賭坊的打手們，圍著趙阿狗諾諾不敢上前。
    趙阿狗一刀入鞘，然後抓起賭桌上的銀票和碎銀塞進懷裏。
    “放下！誰讓你拿的？”
    趙阿狗嘩啦一下衝到人家跟前，一刀劃過，再360度的旋轉蹲身後，抽出一把刀擠到人群中。
    刷刷刷就打出了人群。
    打手，卒。
    看到步平安後。
    趙阿狗慘然一笑，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已經回不去了。”
    步平安問道：“怎麽了？”
    趙阿狗說道：“昨天聽了天哥的話，我沒有耽誤，直接找到祖中的老人，求著人家幫我要回一部分彩禮，答應事成後給他二兩報酬。”
    “還特意找到趟媒婆和人家通了聲氣，希望她說句公道話。”
    “可昨夜去了人家，那惡人一家狼心狗肺貪得無厭，不僅一分不還，還要求我補償她家五兩銀子。我們吵他不過，受了一頓鳥氣，惱的我一夜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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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大早晨，有鄉親跟我說，她們一家人和媒婆在一起賭的開心，一邊賭，一邊還在外麵散布我的謠言。”
    “說我是窩囊廢。”
    “說我摳逼小氣。”
    “說我短小不精幹。”
    “說我有錢娶到媳女人，也沒本事留住人。”
    “說我沒有心胸，氣量小。”
    趙阿狗一口氣說了很多，越說眼睛越紅。
    取出一張隱身符，直接貼在趙阿狗的身上，步平安說道：“貼上這符，可保你兩個時辰沒人看到的你。先取錢吧。”
    趙阿狗點點頭，一邊撿錢一邊說道：“我殺了人，我會不會下地獄？”
    步平安笑道：“擔心這個幹嘛？神仙需要修行變強，神仙也要吃苦奮鬥，這是為了不被其他神仙打殺了。是不是？”
    趙阿狗點點頭。
    步平安說道：“既然神仙都有你死我活的爭奪，那天堂和地獄你怎麽區分？難道就因為天堂亮堂地獄昏暗嗎？”
    趙阿狗笑著點點頭。
    步平安接著說道：“隻要心是好的，隻要人不是自私的，殺的就是壞人。如果這樣也下地獄，那他們肯定也下地獄，你下去再殺他們一遍嘛。去了地獄，就去做地獄的俠客。去了仙界，就去做仙界的俠客。有啥好痛苦的？”
    趙阿狗撲通一聲跪下，然後砰砰砰的對步平安磕了三個。
    步平安在趙阿狗的腦門上輕輕一彈，抓出一遝符籙遞給他，然後笑道：“逃吧！別讓官府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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