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
    “你好，可算找到你了！”
    閃爍著藍色科技光芒的廣場上，木臣氣喘籲籲，終於找到了那名售賣糖團的善良大姐。
    但此時的大姐神情很落寞，盯著自己那無法啟動的懸浮餐車，不斷的歎息著。
    “小夥子，又想吃糖團啦？”
    大姐擠出一絲笑意，“可惜我的餐車壞掉了，目前無法開啟艙門，糖團是吃不到了。”
    “大姐，謝謝您。”
    “之前免費吃了您的糖團，還沒來得及感謝您。”
    木臣也發自內心的笑著，“我還沒不知道您的名字。”
    “哦，我可能天生就是個買糖團的命。”
    大姐笑了笑，理了理發絲，“我叫做包香，包出來的糖團最香！”
    木臣的腳底頓時冒出一團涼氣，後腦發麻。
    包香...包...包婆婆！
    複古集市上的，同樣免費送給自己糖團的包婆婆！
    此時此刻，木臣終於從那染了少許風霜的臉頰上，看出了那兩鬢斑白的包婆婆的影子，而且越看越明顯，那充滿善意的眼睛，那帶著笑意的嘴角。
    之前，木臣做夢也想不到，這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隻是相隔了幾十公裏的兩個人，會是年齡不同的包婆婆，所以下意識的忽略了兩張相似的麵孔，根本就沒產生過對比的念頭！
    現在他找到了核心邏輯，帶著不同的視角去觀察，一切都是那麽的明顯。
    難怪她們‘兩人’做出來的糖團味道一模一樣，都是那麽的醇香！
    難怪截然不同的‘兩人’對陌生人都有著同樣的善意！
    隻是，複古集市上的包婆婆年事已高，恐怕已經忘記了自己。
    “這...”
    木臣有些目瞪口呆。
    “哎...”
    “今後，這餐車恐怕是不能用了，它需要電磁信號來指揮。”
    50歲的包婆婆，反複的研究著自己的餐車，“但裏邊的氦蒸汽爐應該還能用，我得想辦法把它取出來，這樣就又能製作糖團嘍！”
    她看向一旁的木臣，再次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小夥子，以後要是再遇到我，我還能免費送你糖團！”
    木臣內心震顫，“放心吧包...姐姐，我們還會再遇見的。”
    隨即。
    木臣轉身，朝著之前舉辦【粉葵神的祭祀日】的廣場跑去。
    程乞讓他查看祭祀用的雕塑後側，是不是有一個‘x’圖案。
    關於這一點，木臣沒有想明白，查看‘x’圖案是什麽意思？能與眼前的【先果後因】有什麽關聯？
    黑色的雕塑古樸而巨大，並不會被輕易的移動。
    它聳立在充滿科技感的城市中，仿若曆史與現代的融合，也仿若經曆了時間的衝刷，將某些古樸的文化和信息，帶到了當下。
    之前的一幕中，程乞‘跳樓’時，剛好趕上了【粉葵神的祭祀日】，那本來就是一係列瘋癲且隨機的行為，所以大家很快就融入了祭祀活動，與本地居民載歌載舞。
    當時大家是圍繞著【粉葵神】的雕塑轉圈，木臣記得雕塑的背後相對光滑，並沒有什麽‘x’圖案。
    巨大的黑色雕塑已經出現在視角中。
    木臣在盡可能快的奔跑，也是這一瞬，他眼睛微微一睜，似乎明白了程乞用意。
    終於來到了雕塑後側，木臣縱欲過度，身體素質很一般，扶著雕塑大口喘息，如一隻彎腰的蝦米。
    “呼——！”
    “呼——！”
    木臣調勻呼吸，緩緩抬頭，背襯著黑白相間的大氣層，看向了黑色雕塑的後背，他的眼睛再次睜大了幾分，心中出現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巨大的雕塑的後背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x’，足足有七八米，皺皺巴巴，跟狗啃的似的，屬實有些破壞這雕塑的美感。
    木臣伸手觸碰‘x’的筆觸，發現充滿了歲月的痕跡，甚至有風蝕的跡象，邊緣很光滑，那並不是剛剛被刻出來的痕跡。
    也是此時。
    木臣的通訊器響了起來，程乞的聲音，緩緩傳出，“木臣，看見我的傑作了嗎？”
    “看見了，你小子跑到了猿人時代。”
    “而這座雕塑，應該跟猿人時代的那座雕塑是同一個東西。”
    “你在那邊畫了‘x’,我這邊就會看見‘x’。”
    木臣隨即歪了歪頭，“我很清楚，這是正常的因果邏輯，但這跟你小子說的【先果後因】有衝突，這明明是你畫了，我看見...先因後果啊。”
    “錯。”
    程乞的聲音緩緩傳來，“我的確在猿人時代的雕塑旁，但我還沒開始畫。”
    “什麽？”
    木臣愣了，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斑斕文明】的時間混亂中夾雜著規律，針對單獨事件來說，【先果後因】是一條鐵律。”
    “比如雕塑後邊的‘x’，你先看到的正是如假包換的【結果】。”
    “而這個結果一旦產生，我這邊就一定會出現對應的【原因】。”
    “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我的確是要畫出那個‘x’，而且非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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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必須要做這個測試。”
    隨即，通訊器裏傳來尖銳石頭化動雕塑的聲音，很刺耳，也很清晰。
    木臣有些呆滯的仰起頭，另一邊，程乞劃動雕塑的速度很慢，畫出那麽巨大的‘x’需要一些時間，但木臣的眼前，完整的‘x’圖案，卻在黑白相間的陽光下，清晰無比。
    ...
    三人再次匯聚到了【風科技】的大樓下。
    “我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先看見了複古集市，居民們的科技水平很低，這是【結果】。”
    “而後我們通過【風科技】，了解到了這個世界正在出現科技大倒退，這是【原因】。”
    “我們先看見，在科技水平落後的集市中，包婆婆居然擁有一台氦蒸汽爐，這是【結果】。
    “原因是那種設備不依靠電子信號，可以獨立運作，而科技大倒退的本質是電子信號的消失，對爐子沒有影響，所以爐子保留了下來，這是【原因】”。
    “我們先看見了獵人的電磁發射器，它本質上是一種高壓電束，與電子信號是兩碼事，所以也可以繼續使用，這同樣也都是【結果】，【原因】仍舊是科技大倒退。”
    “我們先看見了紋叔，這是【結果】。”
    “後續，魯蓮鼓勵了年輕的克杜因，是【原因】。”
    “在集市的時候，我們就得知，這裏的居民主要糧食作物是粉葵，這是【結果】。”
    “我們在後續看見了【原因】，因為他們在猿人時代，發現了粉葵的種子。”
    “木臣看見的‘x’圖案，是【結果】。”
    “而【原因】是，我隨後畫出了那個‘x’。”
    微風中。
    程乞靜靜的複盤著，“我們明明在隨機行動，但這個內在邏輯卻是堅不可摧——所有的【結果】，都發生【原因】之前。”
    “我懂了，但這的確很燒腦。”
    “真是無法想象，你是把這些東西串聯起來的，還真是如同找到了一個繩頭，然後把繩子拉直，而後這些信息碎片，就像是一顆顆水晶一樣，按部就班，一個接著一個的掛在了上邊！”
    魯蓮揉著扶著自己的額頭，“我感覺腦子眩暈，嚴重缺糖...”
    “給，吃這個。”
    木臣忽然拿出了一些圓形的糖果，“這是我從醫療機器人那裏弄來的，一種專門應對低血糖的藥品，很甜，吃起來就像是泡泡糖。”
    “還有這種東西，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說？”
    “知足吧你，那機器人現在追著我要紅包呢！”
    “程乞，你也一些。”
    木臣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把珍珠大小，帶著藍色反光的糖果。
    程乞拿起一枚糖果，放在口中咀嚼，口感的確像是泡泡糖，非常甜，也有些眩暈的大腦，正在逐漸變得晴明。
    這一刻。
    記憶中，自己成為【重刑犯】的過程，也就是自己長發飛舞，滿身神秘符號刺青，站在【訂正之門】前的景象，忽然又變的清晰了一些。
    程乞在記憶中，看見了當時的背景。
    那是一個黑白相間的大氣層，而大氣層之外，似乎出現了十顆太陽，像是雲霧裏的燈泡，散發淡淡的霧靄般的黃色光芒。
    “對上了！”
    程乞的眼睛忽然爆睜，“走，去找林風！”
    “啊，什麽對上了？！”
    木臣和魯蓮一頭霧水，但也緊隨程乞身後。
    ...
    豪華而氣派的頂層辦公室中。
    程乞看著仍然站在窗前，靜靜眺望的林風，忽然開口，“那顆【時間蜃樓舍利】可以送給我嗎？”
    魯蓮和木臣對視了一眼。
    程乞是否有些冒失，放在暗格裏的東西，會輕易送人嗎？
    “可以，請便。”
    林風甚至都沒有回頭，“河風不會回來了，我同樣也不想再回憶那些過去。”
    魯蓮和木臣再次對視了一眼，“這麽痛快？”
    卻是程乞已經輕車熟路的打開了暗格，緩緩將那顆珍珠一般的【時間蜃樓舍利】捏在手中。
    隻聞程乞道：“他肯定會答應，因為這是【原因】。”
    “啊？”
    二人組確實跟不上程乞的思路，“什麽原因？”
    隻見程乞又拿起一顆跟【時間蜃樓舍利】的體積和顏色都非常相似的低血糖糖果，並將糖果放在了原本放有【時間蜃樓舍利】的位置。
    “還記得嗎？”
    “複古集市中，小廟燃起大火，我第一時間衝入其中，想要搶救【時間蜃樓舍利】。”
    “但我當時取出的，是一塊黑漆漆的物質，就像是一塊融化了的口香糖。”
    程乞緩緩側頭，“現在【原因】找到了，相較於那個時代的很久之前，我便用糖果，替代了【時間蜃樓舍利】。”
    木臣眼睛大睜，“隨著時間的流逝，冒牌的【時間蜃樓舍利】不斷流傳，進入小廟，因為隻是供奉品，所以從沒有人驗證過它的真假。”
    魯蓮也抿了抿嘴，“當被大火灼燒之後，它像是一塊口香糖...因為踏馬那就是一塊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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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乞點了點頭，“可以理解為，【時間蜃樓舍利】一直在我手中！”
    木臣疑惑，“那有什麽用，我們之前不是查看了嗎，其中並沒有什麽太多的記錄。”
    程乞回頭，看向窗邊的人影，“林先生，你們這裏地貌特殊，有沒有可能，站在星球的表麵，可以同時可見十日連珠，也就是通過肉眼，在白天同時看見宇宙中的十顆恒星。”
    “有這種記載。”
    “我們也計算過天文數據。”
    林風似乎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許，“那是一種奇特的折射現象，大約3200年出現一次，說來也巧，山風曾經計算過，你說的那種現象...”
    到這裏，林風下意識的看看一眼手腕上的電子裝置，“大約會在6小時42分12秒之後，再次出現。”
    程乞的眼睛忽然眯起，不知不覺間，將拳頭握的咯吱作響。
    木臣發現了端倪，“你怎麽了？”
    “我之前所說的，那個‘顛覆認知’的發現...不僅僅是【先果後因】。”
    “我知道這很離奇。”
    “或許是因為【風科技】的【瞬間搬運】技術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後果，亦或者是因為這顆星球本身就具有特殊的屬性。”
    “總之，這裏的時空，是一種奇特的形態。”
    “隻要踏入這裏，因果律就會被打破。”
    程乞緩緩道：“我們總是能先看見【結果】，然後才看見【原因】。”
    魯蓮和木臣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們已經懂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現在獲得了【時間蜃樓舍利】，就擁有了記錄一切的工具。”
    “對，但你要記錄什麽？”
    程乞又繼續道：“通過我們之前的調查得知，幕後黑手山風，他製作了【活皮】，也成功的實現了【瞬間搬運】技術，隻是不知道他曾經是怎麽做的，細節是什麽，又是在什麽時候完成了對我的嫁禍。”
    魯蓮和木臣點頭，不知道程乞在廢什麽話，“對，這不就是我們要還原的事情嗎？”
    “打開你們的思路，甚至是腦洞。”
    “我與【無敵阿吉】徹底融合的之後，我回憶起了【重刑犯】的真相，也回憶起了自己是被冤屈的。”
    “阿吉曾經令紅小姐都大跌眼鏡，因為憨憨的他，竟然順利為【和平酒館】找到了現成的貨幣，我們之前得知，那種貨幣，正是林風他們為科技大倒退，而提前準備的金幣。”
    程乞的眼睛閃著光，“這說明，曾經的阿吉，應該是誤打誤撞的來過【斑斕文明】。”
    木臣微微吸氣，“你到底要說什麽？”
    “那麽，有沒有可能，因為某種不可知的現象，阿吉預先看到了某件事情的【結果】。”
    “而這件事情，就是程乞打開了【訂正之門】...至於這件事情的【原因】，就像是雕像背後的‘x’，正在逐漸形成中。”
    程乞的語調，出現了微微的起伏，“這，也是我沒辦法回憶起太多細節的原因。”
    木臣和魯蓮下意識的退後了半步，“你的意思是...”
    程乞的眼中閃爍著冷峻的光芒，握緊了手中的【時間蜃樓舍利】。
    “我那個大膽的，顛覆認知的猜測就是...”
    “我成為【重刑犯】的一幕，還沒有發生。”
    “準確的說，它會發生在6小時42分12秒之後，十日連珠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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