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楚玥是舊識。
    當年，在他準備學術研究的時候受到阻撓，楚玥冒著風險替他出頭，為他接下案子。
    可以說，如果沒有楚玥，他無法坐到現在的位置。
    他原以為楚玥這次找到自己，是為了索求當年的回報。
    現在看來……似乎是他把楚玥的善良想得太功利了一點。
    “中午一起吃個便飯？”
    壓下心底思緒，顧末白溫聲開口。
    “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楚小姐這兩年的近況，一會兒在飯桌上我也好觀察一下安安的一些情況。”
    如果說前半句是他真實所想，那後半句就是為了讓楚玥沒有拒絕的理由。
    果不其然。
    聽到前半句話，本想拒絕的楚玥在他補完後半句後就點了點頭。
    “好呀，那我來訂餐廳。”
    顧末白看著她低下頭找手機的模樣，骨節分明的手再度眼鏡，眼底溫和的笑意漸濃。
    與此同時。
    蘇眠月已經趕到何生發的位置。
    打開咖啡廳的門，就見角落裏坐著一個戴著墨鏡和鴨舌帽的纖長身影。
    她徑直走過去，落座後才抬頭看向對麵的陳喬。
    “您就是陳小姐吧？”
    等了十幾分鍾的陳喬不悅地擰緊眉頭。
    “來的怎麽這麽慢！你不知道我的時間都是用錢來衡量的嗎！耽誤我這麽多時間，你賠得起嗎！”
    “抱歉，陳小姐。”蘇眠月不卑不亢地微微往後靠了一些。
    “我在城東，離您定的位置有點遠，還希望您體諒一下。”
    陳喬不屑地打量她兩眼。
    “哼，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做律師的就是油嘴滑舌，就算是死的，也能被你們說成生的！人死了隻怕也會被你們潑髒水吧？”
    看來，這陳喬對她的意見似乎有點大？
    就因為她接下這個案子？
    蘇眠月神色冷了幾分。
    “陳小姐，我今天約您出來，是想真正了解情況的。”
    言下之意，不是來挨罵的。
    陳喬臉上的不屑微僵。
    “想問什麽？趕緊的！”
    她臀部扭了幾下，似乎有些不自在。
    “我時間緊的很，不想跟你耗著！”
    “好。”蘇眠月的指尖悄然探進包中，旋即打開文件。
    “聽說，陳小姐和喬雅小姐之前有矛盾是因為在一場宴會裏，陳小姐當眾諷刺喬雅小姐被沈先生包了，並且還說，沈先生從始至終，不過是把喬雅小姐當成玩物？”
    “我說的也沒錯啊。”陳喬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一邊回答一邊把玩著纖長的指尖。
    “誰不知道喬雅能上位靠的是惡心的手段？要不是那些手段，沈衡能看得上她？”
    看來，陳喬和喬雅的積怨已久。
    蘇眠月心理了然，又問，“據我了解，之前陳小姐甚至還單獨約出喬雅小姐，雖然不知兩位具體聊了什麽，但，有人似乎聽到了關於沈先生和喬雅小姐的事情？”
    聽到這，陳喬的耐心損耗的幾乎無幾。
    她不耐煩地抓了抓手臂。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和她的矛盾，說來說去就是那些，你問再多我也是一樣的答案！”
    聽到這兒，蘇眠月又換了個問題。
    “我很好奇，陳小姐和喬雅小姐的矛盾這麽大，是因為一個沈先生。”
    “那麽……陳小姐是不是會比其他人，更明白沈先生和喬雅小姐之間的聯係，又或者說……他們倆一旦發生了什麽不對，陳小姐會不會是第一個知道的？”
    陳喬不耐煩的神色霎時凝滯。
    她眼底凝出錯愕。
    可那一縷錯愕轉瞬即逝。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錯愕過後，她更沒耐心了些。
    “行了，我看咱們彼此也別浪費時間了，以後也別為了這些問題再打擾我！”
    陳喬匆匆起身離開。
    蘇眠月準備阻止的動作被響起的手機打斷。
    這是她為去西山別墅設置的提示鈴。
    她低垂眉眼，將手機的鈴聲按掉後拿起放在包包夾層裏的錄音筆，按了結束鍵。
    今天的見麵，還算有點收獲。
    她一直把話題往喬雅和沈衡身上引。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喬雅的情況，陳喬了解的似乎很多。
    剛才在她問喬雅和沈衡之間發生什麽不對，陳喬會是第一個知道的時候，陳喬的臉色有明顯的僵硬。
    這個人……也許是關鍵。
    “叮——”
    蘇眠月思緒未落，手機屏幕亮起。
    是厲哲瀚發來的短信。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情，時間快到了。”
    蘇眠月：“？”
    以前從不給她發消息的厲哲瀚這倒是第一次主動。
    這是良心發現準備當慈父滿足兒子的一切要求了？
    蘇眠月把錄音筆再次塞進夾層裏，起身結賬離開。
    她開車到達別墅的時候，時間還是晚了幾分鍾。
    這一次開門的人，是薑皎皎。
    她站在別墅大門前，身上穿著的是家居服。
    就連她昨天穿著的圍裙，現在也穿在薑皎皎的身上。
    “蘇小姐來了，快進來吧。”
    她打開門，全然是一副蘇眠月人的姿態迎接。
    “薑阿姨今天做的飯好香呀！不像媽媽，每次做的都是那些菜，又難看又不好吃。”
    剛進門，蘇眠月就聽見了昨天打翻她做的飯菜的厲尚岩滿足的聲音。
    這話，刺耳得很。
    她神色卻沒有波動。
    “既然薑小姐已經把飯菜做好，那倒是省了我的心了。”
    下樓的厲哲瀚聽見蘇眠月這冷淡的話語，心底掀起怒氣，連同聲音都冷了幾分。
    “蘇眠月，讓別人照顧你的兒子，你不愧疚嗎？”
    “愧疚？”蘇眠月唇角掀起嘲諷的弧度。
    她仰頭看著站在階梯上的厲哲瀚。
    “怎麽？這不就是你們父子倆一直以來最喜歡的嗎？就像現在一樣，這是你們倆最想要的畫麵吧！”
    “蘇眠月！”厲哲瀚的聲音仿佛是從緊咬的牙根裏溢出來的。
    他幽冷的雙眸裏壓著慍怒。
    這副模樣，仿佛隻有在對著她的時候才會顯現。
    而對於薑皎皎，厲哲瀚似乎總是和顏悅色。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表。
    “如果你想把時間浪費在和我爭吵上麵，那你隨意。”
    “媽媽，你怎麽能這麽和爸爸說話！”厲尚岩從椅子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