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度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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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你昨晚啥時候回來的?”
    剛從廁所出來,迎麵就碰到提著馬桶過來的金智海。
    他剛才看到那邊房門開著,還感到有點詫異。
    昨天那種情況,他還以為自己這兄弟晚上又回不來了,本來計劃今早過去看看呢。
    “回來都十二點了,行了,你趕緊進去吧,一會兒人多又得排隊,回去了再聊。”
    胡同裏的街坊鄰居基本都是這個點起床,現在看著還沒啥人,要不了幾分鍾就該排隊了。
    ……
    “白潔同誌……”
    “李大夫,早上好!”
    “早上好,白潔同誌,你方便不方便把羅敏現在的通信地址告訴我?”
    剛回到院子,恰好碰到白潔從屋裏出來,李言誠想到自己打算給羅敏郵寄一點糧票,於是開口問道。
    聽到李言誠問她要羅敏的通信地址,白潔微微一呆,好奇的問道:“李大夫您是要給小敏寫信嗎?”
    “總得道個歉吧,去年羅揚臨走前可是叮囑我好幾遍幫他照顧妹妹,結果……”
    李言誠有些尷尬的聳聳肩膀。
    “嗐,您那不是因為工作問題趕巧了麽,小敏可從沒怪過您。李大夫您稍等,我進去看看她的地址。”
    “好,謝謝伱。”
    “不用客氣。”
    沒兩分鍾,白潔就拿著一個信封皮走了出來。
    “李大夫您記一下。”
    “你說”
    “她的通信地址是,秦省渭北地區渭北縣辛市公社拐西大隊知青點。”
    李言誠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個地址,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白潔同誌。”
    白潔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信封皮,沒說什麽,轉身又進了屋子。
    “大誠哥早上好。”
    剛轉過身準備進屋拿臉盆出來洗漱啊,寧寧這丫頭就嘴裏叼著牙刷,手裏端著臉盆從她自己屋子走了出來,看到李言誠後,呲著牙口齒不清的叫了聲。
    “早啊,丫頭。”
    “嗯?”寧寧似乎是還沒睡醒,都走到水池台跟前了才反應過來:“大誠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十二點。”
    “好吧。”
    不知道為什麽,李言誠總感覺寧寧這丫頭剛才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多了些什麽,但似乎又少了些什麽,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感覺蠻奇怪的。
    他現在隻希望這丫頭是兩分鍾熱度,那天說的話說過就算,千萬別當真,要不然他就真的難受了。
    一想到這個,他就恨金智海恨的牙癢癢。
    說曹操曹操到,那家夥上廁所還真快,他這邊還沒洗漱完呢,人家就回來了,進屋後沒呆又拿著傘和裝饅頭的篦子出來了。
    “大誠,我老婆想吃街口的包子,給你來幾個?”
    “三個肉的。”
    “好,我丈母娘已經燒稀飯了,你啥都別弄了啊。”
    “知道啦。”
    家裏有個老人就是好,能幫著做的都幫了。
    ……
    吃早飯的時候,李言誠剛端著從金家打過來的稀飯回到自己屋,金智海緊隨其後就過來了。
    “你不在你家吃飯跑我這兒幹嘛?”
    “我聽寧寧說你剛才找白潔要羅敏的通信地址啦?”
    “嗯,我打算給羅敏郵寄一點糧票,她現在不是去農村插隊了麽,她家現在那情況,可能想幫忙都幫不上,給她郵點糧票,好歹也能緩解一點困難吧。”
    “大誠,羅敏這女孩其實不錯,但她現在在那麽遠的地方,以後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兩說,還有她家現在這個情況,你如果真對她有意思,還是要考慮清楚。”
    “我知道,謝謝提醒。”
    “嗯,我沒其他意思,你別誤會。”想了想,金智海還是解釋道。
    “放心吧,咱倆誰跟誰。”
    “好”金智海點點頭,轉移話題說道:“說說李學毅的事兒吧,昨天現場我也去了,通過路上的刹車痕跡來看,不像是人為製造的車禍。”
    說到這兒,金智海停了下來,咬了口包子又低頭喝了口稀飯。
    李言誠沒吭聲,隻是拿著包子一口一口的咬著吃,他知道,自己這個兄弟肯定還有後話。
    果然,咽下嘴裏的東西後,金智海重新抬起頭說道:“但是……有一點比較奇怪,他既然已經決定跑路了,我聽說在他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還搜出來了不少“黃魚”,太多帶著麻煩我能想通,但一點都不帶我就想不通了。
    我之所以懷疑這個,就是因為現場散落的現金太少,而且隻有現金,連一兩糧票都沒有,他是準備找到合適的地方落腳後再想辦法去鬼市買嗎?
    我個人認為這種方法不可取,這樣做隻會增加他暴露的風險,依他心思縝密的程度,既然能提前準備現金,為什麽不能提前準備一點糧票呢?”
    “智海,有沒有可能已經被大火徹底付之一炬了?”
    “你說的有可能。”金智海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讚同這個說法,但隨即就又說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不過大誠,車輛翻滾下山坡的時候,將他裝現金的包都甩出來了,在車裏就算有部分掉出來了,可你覺得能掉出來多少?而且車內焚燒過後的痕跡也找不到多少。”
    這確實是個問題!
    聽到金智海這樣說,李言誠的目光一凝。
    “現場你們搜集到的現金有多少?”
    “我們搜集到的總共隻有一萬多塊錢,全部是大團結,新舊都有,說實話,我是不相信他隻給自己準備了這麽點錢。”
    別說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呢。李言誠在心底嘀咕道。
    “會不會被附近的村民撿拾走了,我聽說最先發現的不就是村民麽。”
    “有可能,我剛才說的那一萬多塊錢,其中就有一部分是村民交上來的。
    不用懷疑,肯定還有人沒交,有的人可能撿了一百交上來了五十,你覺得那些村民沒交的還能有多少?”
    “肯定不會太多,了不得千把塊錢,甚至都沒有。”
    李言誠自己都知道自己剛才說的就是屁話。
    現在的老百姓怎麽說呢,還是非常樸實的,拾金不昧很正常,撿了一分錢都會主動交到派出所,真不是開玩笑的。
    昧下來的有沒有,肯定也有,但絕對不會太多,千把塊錢都說多了,百十塊錢都了不得了。
    對於李學毅來說,這些錢確實太少。
    “呼……”
    李言誠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低頭咬了口手中的包子。
    又能怎樣,這些隻是線索,隻是推斷,又不是鐵證。
    “快吃吧智海,飯一會兒涼了。”
    金智海眯了眯眼睛,他聽懂了自己這個好兄弟的言外之意,這個案子看樣子就要這樣結束了。
    “對了智海,有空的話你給老朱撐個腰,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小紅門市場那邊有人欺負他,似乎還有點關係。”
    “有人欺負他?你怎麽知道的?”
    “星期一晚上……”
    李言誠將那天晚上看到朱永揚被人追著砍的情況說了一下。
    “這麽說,這次你們能找到那個什麽潘有誌,還多虧了小九?”
    “沒錯,不是他的話,發現屍體估計就要到第二天了,而且肯定還是派出所先處理,能不能報到我們這裏都不一定。”
    “我們那個拋屍案是不是也能結案了?”
    “這個真不好說,沒證據,沒口供,隻有一點模糊的目擊者證言,你們能不能結案我也不清楚。
    說到這個我就想起來了,在潘有誌那裏發現的東西裏,我拚湊出了半張火車票,應該是拋屍案案發前兩天從羊城過來的車票,據我判斷極有可能是那個女人坐車過來的票。
    你們不行就跟羊城那邊聯係一下,把女屍的照片給他們發過去,雖然麵容被毀了,但結合其他的說不定還能辨認出來。
    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們處證物室給你們出個證明,憑那個證明就可以發照片了,終歸是條線索,總比一直撂在那裏強。”
    “行,等會兒到單位我跟我們組長匯報一下,讓他跟你們那邊聯係。”
    見金智海還有些欲言又止,李言誠挑了挑眉頭:“智海,你還想說什麽,繼續說啊,關於李學毅那個案子嗎?”
    “不,跟他的案子沒關係,他那個案子現在的情況就那樣,沒有新證據出來的話,我估計你們很快就會結案。
    但因為有種種推測,到時候最多最多發一個協查通報,然後這個案件就會被束之高閣。
    我現在想說的是關於寧寧的事情。”
    “寧寧?”
    李言誠心頭微微一震,想想後擺了擺手說道:“智海,寧寧的事情我不想多談,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她還沒長大,心性也還沒定下來,不管是你還是她,你們那天說的話我隻當是沒聽見,不會往心裏去的。
    總之,我對寧寧的感情就是兄妹之情,不可能有其他變化。”
    從星期六晚上寧寧突然給他來那麽一句後,這兩天隻要想到這丫頭,他心裏就充滿了負罪感。
    因為繼承了原主的全部記憶與感情,他承認他喜歡寧寧這丫頭,但是是兄長對妹妹的那種喜歡,無關男女之情,他就算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對寧寧生出那種感情來。
    星期六晚上,先是金智海隨後又是寧寧,先後向他說了那樣的話,他心裏難免生出異樣情緒,但其實更多的還是擔心。
    擔心以後會不會失去這兩個家人。
    “我知道,那天我丈母娘訓我之後,我就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了,我想跟你說的是,我丈母娘這兩天也正在教育寧寧。”
    “呼……”聽到金智海這樣說,李言誠忽然就讀懂了那丫頭今早看他的眼光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看樣子邢立華她娘家媽的教育這兩天卓有成效啊。
    想到這裏,他的心忽然就放鬆了很多。
    雖然外邊依然下著雨,但他卻感覺心裏卻已經升起了太陽,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就連李學毅案件帶來的不快也被掃走了。
    “這丫頭年紀不大,小心思還不少,咱倆這當哥的不稱職,給孩子教劈叉了都。
    唉,時間過得真快,我現在還能想起來她小時候往我身上一泡一泡的尿的事兒,尤其是冬天,害的我連棉襖都沒得穿。”
    “哈哈哈……”
    提起這個,金智海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李言誠說的話,直接就把他的記憶拉回到了十幾年前。
    說來也是怪了,別人抱寧寧都沒事兒,隻要他抱,打寧寧生下來那天起,直到一歲半之前,在他懷裏澆了不下十次,哪怕是剛把完尿不久,那丫頭都會在他懷裏給他再來一下。
    夏天還無所謂,太陽底下衣服一會兒就幹,可冬天就受老罪了。
    “大誠你去把這話當著寧寧麵再說一遍,看看她啥反應。”金智海一臉笑意的慫恿道。
    嗬嗬,誰敢惹那小丫頭,萬一羞惱的脾氣上來了,一時半會兒的可哄不好。
    “我才不去呢,我還害怕那丫頭撓我臉。”李言誠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他又不傻。
    這壞話啊,就是不能在人背後說,小心隔牆有耳。
    這不,話音剛落,小寧寧的腦袋就從外麵探了進來。
    “大誠哥你又說我啥壞話呢?我什麽時候撓過你的臉。”
    “沒,你肯定是聽錯了,我是誇你長大了,懂事兒了。”
    “嘿嘿……大誠哥你和我哥你們吃快點,飯都涼啦。”寧寧也沒糾結她到底聽錯沒,隻是嘿嘿一笑,嗖的一下又收回了自己的腦袋,噔噔噔的就跑回了主屋。
    屋裏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後,哈哈大笑起來,這丫頭是真的長大了。
    ……
    他們樂的時候,遠在二十來公裏外的澱海區,距離儀器廠不遠的一家賣早飯的飯店裏,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女人正相對而坐。
    飯店裏吃早飯的人不少,幾乎每張桌子都是拚桌,這兩個人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新梅,你跟那個蔡少成接觸也快半年了,有什麽進展沒有?”
    “沒有,這家夥的警惕心很高,關於他們那個項目的任何事情都閉口不談,按照你的吩咐,我也不敢多問,而且他因為工作忙,其實這半年我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
    “你們在一個單位都見不了幾次?”中年男人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廠醫院,他在那個保密車間,說是一個單位,跟兩個單位又有什麽區別。
    就算中午晚上吃飯,在食堂都難碰到他。”
    說完後,女人低頭喝了口豆漿,又想起了昨天廠裏發生的事情,不等中年男人開口,就接著說道:“昨天我們廠死了一個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到場的不是公安的人,竟然是社會局的。”
    “咳……咳咳……”
    中年男人明顯是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剛吃進嘴的飯差點沒噴出來,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從褲兜裏掏出手帕捂到嘴上,好半天才緩過神。
    “你說什麽?你們廠死了個人,過去查案的都是社會局的?”
    “嗯,我跟保衛科那邊打聽到的。”
    “死的是誰?”
    “後勤檔案室的,叫……好像是姓潘,具體叫什麽我沒記住,這人我都沒太見過,隻知道有一條腿不太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
    女人的話讓中年男人臉上的神色變的驚疑不定起來,他琢磨了一會兒吩咐道:“這樣啊新梅,等會兒你想想辦法看還能打聽到什麽消息不能。
    中午下班前我去你那兒看病,到時候再說。”
    “行,等下我跟保衛科的人再聊聊。”
    “算了”
    很快,中年男人又推翻了自己剛才吩咐的話。
    “你還是別找他們聊了,我在外邊想其他辦法吧,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想辦法盡快跟蔡少成確定關係,其他的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來。”
    “好”
    應完這聲後,女人端起碗將最後一口豆漿喝完,起身打了個招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飯店。
    女人走後,中年男人用筷子夾起自己還剩的最後一根油條,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腦袋裏不停地分析著剛才那件事兒。
    後勤檔案室,死人,社會局。
    不出意外的話,死的這個人肯定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否則不可能是社會局的人出麵。
    對一般的刑事案件,社會局那幫子人才懶的管呢。
    這讓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去年夏天還是發生在儀器廠的那件事兒。
    廠裏某車間的工人,竟然準備用長槍射殺那個保密項目組的研究人員。
    也是從這件事情過後,儀器廠的安保力量一下子加強了好幾倍,社會局保衛處的專門派了兩個組的保衛人員過來參與值班、巡邏。
    當時知道這件事兒後,恨的他牙癢癢。
    他最見不得那些整天隻知道打打殺殺的人,完成一個任務而已,至於搞的那麽雞飛狗跳的嘛,腦子,腦子呢?就不能智取嗎?
    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為什麽非動不動的就要人命呢?
    將最後一口油條塞進嘴裏,然後將碗裏剩下的豆漿喝完,中年男人隨即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剛起身,左腿因為天氣變化的那股酸疼,讓他馬上就想起了今天來找剛才那個女人的目的。
    他有些懊惱的砸吧砸吧嘴,剛才聽到那個死人的消息後,讓他完全忘了今天的真正目的。
    算了,隻能等中午再問了,希望她能認識那個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