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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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除了他們倆,你知不知道你們項目組裏,還有沒有其他人也在做跟你一樣的事情?”
“還有嗎?我沒聽說過。”尹安達一臉茫然的擺了下頭。
蘇孝同並沒有失望,從這家夥嘴裏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知道薛保來這個人不?”
“誰?薛保來?那個保那個來?”
“保護的保,來去的來。”
“薛保來?我怎麽感覺這個名字熟熟的,好像在哪裏聽……呃……您說的不會是在科研所掛職的那位薛副主任吧?”
“就是他。”
“原來是他啊,我對薛副主任不熟,隻是聽說過,好像來儀器廠視察過兩次吧,最近的一次似乎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前,我在項目組,他管不到這邊,我和他也沒打過交道。”
“那你跟同是項目組的關小鳳熟悉不?”
尹安達有些疑惑,他想不通公安一個勁的問他這些不相幹的人是什麽意思。
“不熟悉”他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公安同誌,不瞞您說,我在外邊根本就不敢和女同誌說話,尤其是年紀相仿或歲數小點的,要是被家裏那口子知道了,她非得撓死我不可。”
“正常的工作交流都不行嗎?”
“不行,在我家那口子眼中,我隻要和女同誌說話,那就是我對人家有意思,如果是人家來找我,那就是要勾引我。
您說我……嗐……如果不是這樣,我何至於走到今天這步啊。”
蘇孝同聽的撇了撇嘴,他都有點同情尹安達了,是同情他在家活的那麽壓抑,並不是同情他做的事兒。
保衛處調查的記錄本上也是這麽寫的,但看記錄和聽當事人親口講出來的感覺可完全不同。
“你和韋海平的關係怎麽樣?”
“我是副科長,他是技術員,基本就是這個關係。”
“他是怎麽介紹你認識的曹萬泉。”
“就是帶我去曹萬泉那裏喝了兩次酒就認識了。”
接下來蘇孝同又問了幾個問題,基本都是已經有答案的,就隻是核對一下兩邊說的是否相符,等回到單位,坐進審訊室後,他又將話題轉移到了關小鳳的身上。
“尹安達,我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那點小心思,關小鳳在你們項目組可以說是最漂亮的那個異性,還是個寡婦。
我不相信你們私下裏聊天的時候會沒人提到她,不管真假,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聽聽。”
“呃……”
看他還有些猶豫,蘇孝同又接續說道:“你已經都坐在這裏了,還用的著擔心別的嗎?”
“我……我是擔心無憑無據的說出去了,給別人造成不好的影響。”
就是因為這個,在項目組內部和家屬院進行詢問時,沒一個人願意說實話。
一問就是不熟悉沒接觸,一問就是這,一個個好像都跟聖人似的。
蘇孝同才不信一堆男人在一起會不談論女人,這無關什麽猥瑣什麽色心,就是一個話題,就像女人在一起必定會聊到男人是一樣的。
當然啦,亂造謠那是另一說。
他現在想聽的就是那些沒什麽根據的傳言。
“沒關係,我們自會判斷。”
蘇孝同點了根煙,向一旁的守衛示意了一下,讓守衛拿過去塞進了尹安達的嘴裏。
“吧嗒……吧嗒……”
煙叼到嘴上後,尹安達很快就把一根煙吸完了,向一旁吐掉煙頭後開口了。
“公安同誌,您想聽,我就告訴您,但真假我不敢保證。”
“你說你的就行。”
“我們在一起聊天,有時候確實會聊到關小鳳,就像您說的,男人嘛,有賊心沒賊膽的過過嘴癮而已。
我聽別人說過,說韋海平似乎跟關小鳳走的挺近,他們倆住在一個單元,上下班有時確實會走在一起,我也見過,偶爾還會看到韋海平的愛人他們三個一路。”
韋海平的愛人??!
聽到這裏,蘇孝同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
他們一直在琢磨韋海平為什麽會被拉下水,始終都找不到原因。
最後將問題都歸結到了薛保來的身上。
可似乎他們還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韋海平的愛人,梁金花。
想到這個名字後,蘇孝同內心裏悚然一驚,他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這個女人的模樣。
不是沒記住,而是太普通了,泯然眾人矣那種。
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他看著尹安達接著問道:“還有其他關於關小鳳的傳言沒?”
“也沒什麽了,關小鳳這個女人怎麽說呢,因為她兒子的問題,她也不喜歡跟別人打交道,我估計是懶的聽那些憐憫的話吧。
跟同性都很少接觸,更別提異性了,那些人說韋海平和關小鳳走得近,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裏。
拋開韋海平把我拉到這條不歸路上不說,他的為人我還是挺佩服的,反正我是不相信他會對關小鳳起什麽別的心思。”
說到這裏尹安達滿臉疑惑的問道:“公安同誌,我能問一下您為什麽一直問我關小鳳的事情嗎?”
“很簡單,因為她也是你們這條路上的人。”
“什麽?不……不可能吧!”尹安達那眼睛瞪得,讓人都擔心他會不會因為把眼睛睜的太大,不小心把眼眶給扯爛了。
“沒什麽不可能,她已經畏罪自殺了。”
“死啦?她竟然自殺了?”
聽到說關小鳳已經自殺了,尹安達呆在那裏愣了半天神,蘇孝同也沒催他,就那樣安靜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尹安達才回過神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搖搖頭說道:“公安同誌,如果你們想多了解關小鳳,那你們最好就找梁金花問吧,就是韋海平的媳婦兒,我能想到的跟她走的最近的人就是梁金花。
至於我的問題,該交代的我都交代過了,如果您還想問什麽,我一定配合。”
尹安達所說的交代過了,是指他跟當時抓他的乘警交代的。
那個乘警是在車站看到的通緝令,並沒有太注意通緝令上有抓住逃犯後不用審訊的注意事項。
他在車上發現尹安達並抓住後因為列車還沒到站,就做了一次審訊。
尹安達也自知罪責難逃,所以幾乎都不用那名乘警問什麽,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做的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人家喊停他都不聽。
那名乘警已經幹了五、六年了,在火車上嘛,麵對的最多的犯罪分子就是小偷。
尹安達是他經手抓住的唯一一個上了通緝令的逃犯,也是他經手的最簡單的一次審訊,可同樣也是讓他最頭大的一次審訊。
警察不想聽,罪犯卻非要交代,那種場麵想想都感覺有意思。
蘇孝同現在手上就有那名乘警做的筆錄,剛才在車站交接的時候鐵路公安都交給他了。
現在審訊尹安達,就是在走一遍程序。
一個多小時候,蘇孝同從審訊室裏走了出來,剛一出門,他就跟伸手的張紅兵說道:“紅兵,你去把韋海平妻子梁金花的資料拿過來,再讓孫河也過來,我就在這邊休息室。”
“是”
梁金花
蘇孝同站在休息室門外給自己點了根煙,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這個名字。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們調查的時候,說整棟樓的人被過了幾遍都沒發現有問題,那就從最不可能的人開始查起,然後關小鳳的兒子關維正就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現在想想,梁金花似乎也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而且韋海平死亡那天,她可就在家呢。
他們之所以有意無意的繞過她,似乎就是因為注意力都在韋海平身上,還因為她現在仍然被隔離審查著。
可之前的調查都沒任何作用,隔離審查肯定也查不出來什麽。
呼……
蘇孝同將吸進嘴裏的煙吐了出來,不管怎樣,想到了就去查查。
剛好現在要見人也方便。
很快,張紅兵拿著梁金花的資料和孫河一起過來了。
“老孫,梁金花你有印象吧?”接過資料後,蘇孝同看向孫河問道。
“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紅兵剛才拿這份資料,我還真就想不起來這個女人。”
說這話時,孫河一臉的凝重。
都不是笨人,一被提醒,馬上就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沒關係,現在想起來了,我們查她。”
“資料上肯定看不出來問題。”
“我們去正麵接觸她,她現在跟公公婆婆,還有她孩子和小叔子一家都被保衛處在招待所隔離審查著呢,我們現在就去見見她。”
蘇孝同低頭粗略的翻看了一遍梁金花的資料。
資料內容並不多,履曆方麵也很簡單,他主要是看了看照片。
“紅兵,梁金花的全身照有沒有?”
“應該有吧,韋海平死後,他家裏很多東西都被封存搬過來了,還沒還回去。”
“這樣啊紅兵,我和老孫現在去局招待所親自會會梁金花,你去找到一張她的全身照,等曹萬泉醒來後,你把照片拿過去讓他看看。”
“蘇處,你懷疑她……”
“薛保來的照片給曹萬泉看過了,曹萬泉非常肯定,給他安排任務的上線,也就是安排他認識韋海平的那個人並不是薛保來,說那個人的個子沒那麽高。
這就表示,就算薛保來是潛伏者之一,那也還有另外一個人。”
“可是女扮男裝……會不會有點……”孫河皺著眉頭盯著資料上梁金花的一寸照看了又看,還是覺得有些不可能。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再說吧,處長他們去抓薛保來,咱們也不能閑著不是麽。”
“這你說的沒錯,反正辨認一下也不費事,不過曹萬泉再醒來我估計到晚上了,他上午醒來過。”
“不管,紅兵你把這事兒記住。”
“是”
“走老孫,咱倆去會會這位罪犯家屬。”將手中的資料交到張紅兵手中,蘇孝同抬腳便向中院方向走去。
“好嘞”
……
火車上
閑著沒事兒幹什麽?
對老許、李言誠他們來說,閑的沒事兒就是把案件從頭到尾在梳理一遍。
六個人坐在一個包廂裏,按照時間線,一個人說,一個在本子上記,不看以前的記錄,就按照記憶走,如果有缺失其他人在補充。
“言誠,曹萬泉說薛保來的身形肯定不是他那個上線是不是?”
“對,薛保來的個頭在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的樣子,曹萬泉有一米七,他的上線比他個子低,據他說能矮小半頭的樣子,粗略估計最多不超過一米六五,身材偏瘦。”
“他還說,他那個上線每次見他就算是晚上,也會包裹的嚴嚴實實是不是?”
“沒錯”
“還戴手套?”
“對”
“他戴手套做什麽?害怕留下指紋?應該不至於吧?”
“也許是怕手冷。”
“四月份那次見麵還冷嗎?”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他的手上有比較明顯的印記,他不想被別人看到,因為通過那個印記,別人可以很輕易的猜到他是誰,或者說找到他。”
“就像那個老頭說的被剁了兩根手指頭的那個什麽佟八指那樣?”
“不一定是缺指頭,也有可能是多指頭呢,還有可能是手背上有胎記。”
“唉,這個人很神秘啊,案發至今十天了,咱們連這個人的一丁點線索都沒有。”老許有些感慨的搖搖頭。
“那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不神秘一點的話,可能早就暴露了。
也不能說沒有線索,還是有一點線索的。”
“什麽?”
“這個人跟韋海平認識。”
說到這裏李言誠停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後接著說了下去。
“其實我這兩天一直都有在思考,我們一定是有什麽地方遺漏了。
處長您看啊,首先咱們明確一點,韋海平過去的檔案還是比較全麵的,他肯定不是潛伏者。”
“對,即便是解放前,他的檔案也比較清白,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成長軌跡,這點問題不大。”老許點點頭確認了李言誠的說法。
“那麽他又是怎麽被發展成幫凶的?我相信,這種發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換句話說,發展他成為幫凶的人,應該就在他身邊能經常跟他接觸到。”
“有點道理,你繼續說。”
“問題來了,根據廠裏同事,家屬,以及他的一些朋友提供的信息來看,咱們把他經常接觸的人幾乎都查了個底掉,可就是什麽都沒發現,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了呢?”
這年頭不比後世,人們經常來往的朋友基本上都在身邊,稍微遠一點可能一年都見不了一兩次麵。
一個成年人被人洗腦去幹掉腦袋的事情,憑一年一兩次見麵就想說服一個人去幹那事兒可不太容易。
可韋海平死後身邊的人都被查過了,沒發現什麽明顯有問題的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他就沒有那種關係特別好經常見麵的朋友,無論跟誰來往,似乎都給人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
“會不會是關小鳳或者關維正發展的,然後通過那個神秘上線介紹給的曹萬泉。”
這話是田林君說的,他說的這種情況還是有可能的。
但這對他們正在討論的那個神秘上線沒有任何幫助。
老許這是皺著眉頭伸手敲了敲小桌子:“照這樣說的話,關家母子能同時跟兩個幕後人都聯係上?這有點不正常吧?”
“那就是通過薛保來聯係的那個人。”
六個人坐在包廂裏一直討論到晚飯時間,這才去餐車吃飯。
而這邊蘇孝同和孫河二人,也剛好踩著點從招待所見完梁金花出來。
“老孫,談談你的印象。”
剛坐到副駕駛,蘇孝同就開口說道。
“我對這個女人隻有一個感覺,冷靜,非常冷靜,雖然她精神上看著有些萎靡,臉上的悲傷之色也很濃。
但我不知道蘇處您注意到沒,她回答問題很有條理性,有的問題之前被問過,她有準備我能理解,畢竟那些問題被問過可能不止一次了。
但您剛才有幾個問題非常明顯之前不可能問過,就像最後一個問題,您讓她談談對薛保來的看法,她雖然在聽到這個問題後顯得有些錯愕,可還是很快的就條理分明的講了幾句。
說實話,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她丈夫還被確定為犯罪分子,我是有點難以理解她這種麵上看著悲痛欲絕,但實際上骨子裏卻冷靜異常的狀態。”
聽完他的分析後蘇孝同沒做出評價,轉而說道:“老孫,咱們假設,隻是假設啊,假設她和薛保來都是隱藏在幕後的那隻黑手,你覺得他們倆誰是主導。”
“她,梁金花,如果說薛保來身上還有那麽點脈絡可尋的話,在她身上我感覺找不到一點痕跡。
今天如果不是你提起她,我好像都已經把這個人忘掉了。”
是啊,蘇孝同也有些後怕,下午如果不是尹安達說到了她,他也根本就沒考慮過這個女人,如果她真的是那隻幕後黑手,她確實把自己藏的太好了。
他有些後悔沒有早點想到這個女人,現在李言誠離開沒在,回來還不一定哪天呢。
否則直接先給這個女人開審,那他們可能就不用冒險了。
現在讓他審這個女人,他可一點撬開她嘴的把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