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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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不用這麽正式。”
    見李言誠應聲後站了起來,鍾局抬手向下壓了壓。
    “言誠同誌,這三個人雖然已經被抓了,但隻要港島那邊的行動沒有結束,這件事情就不算結束。
    所以,這段時間你還是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謝謝領導關心,我會注意的。”
    “嗯,不但是你的安全,還有羅敏同誌的安全,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她肚子裏懷的可是咱們單位的下一代。”
    聽到局長這樣說,李言誠一直都有些緊繃的神色立刻變得柔和了許多。
    鍾局這樣說還真不是開玩笑。
    他們單位多的是子承父業,因為簡單,不用走那麽複雜的審查三代的程序。
    李言誠現在都是副處級中層幹部了,等到他的孩子能參加工作時,如果要進社會局簡直不要太簡單。
    這種傳承就像後世所說的重啟警號一樣。
    隻不過重啟是前一個人已經不在了。
    其實社會局並不是什麽好單位,在一線工作太危險,指不定需要隱姓埋名的去做什麽。
    在社會局現任領導中,有兩位的孩子都已經在之前的行動中犧牲了。
    “好啦言誠同誌,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領導都說可以回去休息了,李言誠便沒有過多的客套,起身致謝後就向外走。
    每向出走一步,他那顆因為緊張而一直處於激烈跳動中的心就會放鬆一些。
    等回到家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摟上妻子那因為懷孕而更加豐滿的嬌軀後,他的心已經徹底放回了原位。
    ……
    他這裏可以暫時放心的休息了,遠在幾千公裏外的港島此時正有人徹夜不眠。
    “李學毅,跟我回去吧!你應該很清楚,C處隻是把你當成誘餌來消耗我們而已,這麽多年了,很多人,很多事兒,是時候回去給個交代了。”
    “少廢話,我沒想到在港島竟然能遇到你,話說,你現在是什麽職位了?組長還是副組長?”
    蔣宏建知道李學毅是在拖延時間,他可沒時間讓拖延。
    他很清楚,兩分鍾之內如果不能解決這場戰鬥,那麽等待他的除了死亡沒有第二個選項。
    而且,不止是他死,他身後等待接應的戰友也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想到這裏,蔣宏建迅速從臨時掩體,其實是一堆垃圾後探身向李學毅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一眼。
    這一動,牽動的中槍腹部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痛感,讓他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就往下流。
    不過這一眼就夠了,他已經看清楚了李學毅藏身的地方,那是一塊木板,有多厚不知道,但他知道,剛才對射的那一下,他受傷了,子彈擦著腹部帶走了他一塊肉,姓李的絕對也好不到哪裏去。
    李學毅確實好不到哪裏去。
    他沒想到,當年他帶出來的這個學員槍法現在竟然這麽好,倉促之間的對射,對方的子彈直接打進了他的右肩窩,他的右胳膊現在跟廢了沒什麽區別,隻能左手持槍。
    雖然他左右手都可以開槍,但右手畢竟是慣用手,現在換成左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
    深吸一口氣,他也迅速探身看了眼蔣宏建隱蔽的地方,這一看讓他大皺眉頭,那堆垃圾個頭可不小。
    呼……
    再次深吸一口氣後,他將耳朵高高豎起,把身子也朝後又縮了縮。
    他打算躲,借著路燈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再拖一分多鍾,他相信C處的人或者是董老頭的人就會過來。
    他想拖,蔣宏建可沒心思陪他玩,確定了李學毅就在那扇破門後邊躲著後,他將手從垃圾堆後伸了出去,連看都不看,對著那邊連開五槍,然後迅速換掉彈匣,忍著腹部的傷痛,換了個位置探身往那邊瞄了一眼。
    從開第一槍到現在探身看,僅僅隻過去了不到二十秒,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行動。
    這一眼看過去,他發現那邊的情況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借著路燈剛好能大概看到被自己打穿的門後的情況,能看到那一抹陰影就夠了。
    咬著牙,他直接站了起來,舉槍對著那邊連開兩槍,一槍打門,緊跟著第二槍打向了門邊上的空地。
    也就是同一時間,躲在門後那人也一個翻身從門後滾了出來,對著蔣宏建準備開槍。
    可就在李學毅的左胳膊剛抬起來,他的身上就冒出了一串血花,緊跟著一股難以忍受的燒灼感傳入他的大腦中,讓他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這邊蔣宏建沒有絲毫耽誤,左手捂著腹部的傷口,快步走到李學毅身前。
    將手中槍交到左手,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針管,迅速排淨針管裏的空氣,然後蹲下身用膝蓋壓住李學毅掙紮的胳膊,掀起他的袖子,將針管內剩下的藥水一股腦推了進去。
    隨著藥水進入體內,原本還掙紮的李學毅漸漸平息了下來,蔣宏建也鬆了一口氣。
    時間緊迫,他顧不上考慮其他的,把手中針管上的針頭拔下來扔掉後,將針管重新裝進口袋。
    當他的手從口袋裏出來時已經多了一遝裁剪好的紗布。
    髒不髒的已經沒時間考慮了,他撩起衣服將紗布按在自己腹部的傷口處,那鑽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的悶哼出聲。
    把紗布按在傷口處後,他另一隻手將褲子往上提了提,剛好把紗布用褲腰處緊住,然後咬著牙使勁勒了兩下褲腰帶,確保不會掉下去後,彎腰將掉在地上的槍重新撿起,又用勁把已經陷入昏迷中的李學毅攙起來扛在肩上。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汽車聲以及港島警察常用的哨聲,他咬著牙向這條巷子的另一頭費勁走去。
    一邊走著,他抬手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哨子不輕不重的吹了兩聲。
    就這樣,他一邊走著一邊時不時的吹著,腹部傷口的失血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直到前邊也傳來了約定好的哨聲,他才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臨閉眼前,當年加入社會局時宣讀的誓言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忠於國家,忠於組織,忠於人民,隨時準備為國家和人民犧牲一切……
    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那是驕傲的笑,真好,沒有違背當年的誓言。
    ……
    四月十號上午九點,京市社會局。
    後院檔案室副主任辦公室,李言誠正坐在辦公桌後查看辦公日誌,就被一通電話叫到了局長辦公室。
    “言誠同誌,半個小時後出發,目的地羊城。”
    見李言誠過來了,鍾局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開始布置任務。
    “你此行有三個任務,一是幫助羊城醫院的專家,盡你最大的努力挽救蔣宏建同誌的生命。”
    蔣宏建受傷了?!
    李言誠的呼吸不由得就是一滯。
    腦海中也隨之浮現出去年他們一起在港島執行任務時的畫麵,這個心思縝密的中年男人……
    不過此時也由不得他多想,鍾局長還在繼續布置著任務,他連忙將腦海中的那抹身影壓回到記憶深處,重新把注意力轉移了回來。
    “二是爭取保住李學毅的生命……”
    李學毅也重傷了。
    這個消息讓李言誠的心思有點恍惚。
    “三,從李學毅和姓董的嘴裏把他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掏幹掏淨,如果他們的身體狀況允許,那就盡快帶回來,羊城的同誌會配合你的。
    當然,帶他們回來必須是在蔣宏建同誌身上的傷勢穩定以後,如果可以,最好能帶著他一起回來,記住了言誠同誌,是爭取活著帶他回來述職。
    他父親,他哥哥,解放前都犧牲了,他不能再……”
    蔣宏建的父親在南泥灣的時候就已經是社會局的工作人員了,屬於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代,犧牲在了特殊戰場上。
    他哥哥則是犧牲在過江時的戰役中。
    鍾局長的目光十分深邃,眼尾有些發紅。
    這位鐵血錚錚的老同誌,哪怕是當年自家的慘案也沒能讓他掉眼淚。
    啪
    李言誠十分嚴肅的敬了個禮。
    “請領導放心,一定完成任務。”
    “去吧,車已經準備好了,機場那邊也打過招呼,你這次過去乘坐民航的班機。
    記得跟羅敏同誌說一聲,你不在的這幾天,保衛處的同誌會按時接送她上下班,保護她的安全。”
    “是”
    ……
    “哎同誌,已經過時間了,怎麽還不走。”
    南郊機場,飛往羊城的飛機已經過點了,卻連艙門都還沒有關閉,這年頭能乘坐飛機的要麽是在華夏的老外,要麽就是有相當身份的人物。
    眼見已經過點十分鍾了,卻還沒有絲毫動靜,就連外邊的舷梯都還沒有離開,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十分抱歉,剛才機場臨時通知有……”
    沒等空乘人員的話說完,從艙內的窗戶處就能看到一輛軍綠色吉普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飛機這邊開了過來。
    開到舷梯邊上後,吱一聲停了下來。
    看到有汽車過來,原本站在艙門邊的一名空乘急忙跑了下去。
    這輛車的突然出現,也讓飛機上的眾人紛紛向外看去。
    這誰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肯定是有人臨時要乘坐飛機,所以才導致晚點,已經坐在飛機上的人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位能讓飛機等待的。
    吉普車副駕駛門和後排的車門同時被推開,李言誠從副駕駛位走下來,後排下來的是辦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員。
    這名工作人員一下來,就將手中拿著的介紹信遞給了已經沿著舷梯跑下來的空乘。
    也就在此時,又有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沒等車停穩,就有一個中年男人從副駕駛位上跑了下來。
    此人是機場的領導,一過來先是跟李言誠和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握了下手,然後跟空乘還有趕下來的機長交代了幾句。
    終於,兩分鍾後,李言誠沿著舷梯踏進了機艙,坐在了一個空著的座位上。
    講真,這還是他第一次乘坐這個年代的民航班機。
    飛機他坐過兩次了,但乘坐的都是部隊上的運輸機,那家夥坐在機艙內比坐在拖拉機機頭上還過癮。
    現在坐到民航班機上倒還讓他有點不適應了。
    讓他更不適應的是飛機上竟然還能抽煙,還有茅台酒、啤酒、葡萄酒喝,這是什麽鬼?
    看到坐在同一排另一側的一個中年男人在飛機起飛後點煙的時候,李言誠內心裏是崩潰的,沒等他回過神呢,就有空乘過來問他是否要抽煙,好家夥,還是華子,帶過濾嘴的,免費發的。
    他有些牙疼的咧了咧嘴,最終還是沒要煙,他還是接受不了在空中抽煙,這要是萬一……
    想想都讓他頭疼。
    李言誠覺得,以後出行如果要坐飛機,最好還是坐部隊的運輸機為妙,雖然那些飛行員差點沒把運輸機開成戰鬥機,雖然機艙裏的噪音能讓人神經衰弱,但最起碼他不用擔心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變成空中燒烤。
    搖搖頭強製自己不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他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開始養神休息。
    近四個小時後,飛機安全降落在羊城,羊城社會局的車輛就在飛機旁停著,來接他還是老熟人,上一任港島組的組長馮顯榮。
    “言誠,好久不見。”
    看到李言誠從艙門處走出來,站在下邊的馮顯榮已經滿臉笑容的張開雙臂向前迎了幾步。
    “馮局長,怎麽還勞煩您親自過來接我。”
    “我都叫你言誠了,你怎麽還這麽客氣。”
    李言誠快步走下舷梯跟馮顯榮擁抱了一下。
    倆人去年在港島一起執行任務,又在地下室躲避搜查藏了十來天,這期間馮顯榮還從他這裏學到了不少針灸方麵的知識。
    他們兩個雖然共事的時間不長,但絕對算得上生死之交,再見麵當然激動。
    不過當前明顯不是寒暄的好時候,那邊還有一個傷員在等著他。
    “言誠,先上車吧,邊走邊聊,宏建那邊的情況不太妙。”
    汽車就停在一旁,是一輛黑色的滬牌黑色小轎車,馮顯榮轉身拉開後排的車門,示意李言誠上車。
    李言誠哪裏會這樣托大,馮顯榮本就比他年紀大,現在還是羊城的局長,他連忙請人家先上車,然後幫著關上車門,這才繞到車的另一側,從司機打開的車門那裏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