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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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走,要不然我殺了他。”
    抱著孩子的男人說話了,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看上去聽上去都很凶惡,不過怎麽看怎麽聽都給人一種色厲內荏的感覺。
    李言誠沒說話,將現場的處置權交給了車站派出所的值班副所長廖所長。
    不是他沒擔當,而是這裏是人家的管轄範圍,他現在隻是社會局總部辦公廳的副秘書長,雖然級別不低,但連查辦案件的權力都沒有,他不能越俎代庖。
    廖所長也有些麻爪,他們車站派出所平時處理最多的案件就是偷盜、打架鬥毆,了不得還有持械搶劫。
    問題是這些案件中的凶犯,一般看到他們要麽是跑,要麽就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眼前這種情況他可沒遇見過,該怎麽處理,該怎麽跟凶犯交流他也不懂。
    雖然不懂,但他也知道,先嚇唬幾句再說,說不定就能起到點啥作用呢。
    還別說,你還真別說,廖所長的一通嚇唬還真管用,那男的顫顫悠悠的丟下手中的匕首,和身旁的女人一起,乖乖的束手就擒。
    偷孩子,判個幾年就行了,可整出其他事兒,比如說他如果一直這樣持刀以孩子當人質,被當場擊斃了都有可能。
    說起來,這男人還算是個聰明人。
    看到民警接過孩子,李言誠上前摸了一下脈,隨即就放下心來,這孩子半天不吭不哈的是被迷暈了,等藥效過去就會醒來。
    接下來的當務之急是從這倆人嘴裏問出來其他被他們偷走的孩子的下落。
    這一男一女倒也幹脆,被帶進車站派出所後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他們這是一個組織,有負責偷的,有負責聯係的,有負責轉運的。
    被抓住的這一男一女就是負責轉運的,但他們也隻是負責把孩子送到豫省的省會,到那裏後還會有其他人接手。
    他們倆過去把孩子交給那個接手的人,那個人則會把錢給他們,然後他們再帶著錢回來,這筆錢幾個人一分,這趟活就幹完了,再開始接著幹下一趟活。
    據女人交代,她們這個組織有兩個老大,一男一女,是兩口子,不過具體住哪裏,叫什麽名她就不知道了,她們這幾個人裏隻有那個負責偷的,叫秦秀秀的女人跟這兩個老大聯係。
    秦秀秀這個女人的住址她也交代了出來。
    至於說還有沒有其他被偷來的孩子,以及剛才董家丟的那個孩子,被抓的這一男一女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他們倆隻負責這一個孩子的轉運工作。
    車站派出所這下是立了大功了,廖副所長笑的是見牙不見眼,臉上油光發亮。
    很快,京市鐵路公安局的領導和城東公安分局的領導以及一線辦案人員,在接到通知後都趕了過來。
    剛才被交代出來的那個叫秦秀秀的女人,家就在城東和文崇交界處,屬於城東管轄。
    這個案子是被鐵路公安挖出來的,他們如果想繼續辦這個案子,過去抓那個叫秦秀秀的女人也行,不過因為已經脫離了他們的管轄範圍,就必須跟屬地打招呼才行。
    鐵路公安局的領導稍微一琢磨,就把案子整體移交給了城東分局。
    這個案子不管最後辦成什麽樣,最大的功勞都屬於他們鐵路公安局,屬於京市火車站派出所,這誰都搶不走。
    既然如此,接下來的工作幹脆就交給地方上的公安去做,功勞大家分潤一下,沒必要自己一家吃到撐,這樣還能落個人情。
    有的時候吃獨食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到了這一步,李言誠他們就沒必要跟著了,城東分局也不可能讓他們跟著,想來董家丟的那個孩子應該還沒被轉移出去。
    跟城東分局和鐵路公安局的領導打了個招呼後,從車站派出所出來,他就開車帶著老段他們四個人往家裏趕去。
    等他們回到煤山東胡同的時候,街坊鄰居們還有煤山派出所的民警,都在十一號院兒的門口等著南呢。
    剛才李言誠就在車站派出所給煤山派出所打電話說了一下大概情況,讓他們把出去找孩子的街坊都叫了回來,等著分局那邊的通知再看情況。
    雖然不知道董家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那個叫秦秀秀的女人偷走的,可這大半夜毫無目的的在街上找也不是個事兒,天亮了大家夥都還要上班,這熬上半宿的哪裏還有精神。
    等李言誠回到家的時候,時間都已經來到了淩晨四點半多,再要不了多久天都該亮了。
    他身體好,覺本來就少,回到家裏洗漱了一番,外邊那麽鬧騰,倆孩子擱他們自己的房子裏照樣呼哈大睡。
    主要還是他們都住在後院,外邊胡同裏就算有動靜,傳到後邊來聲音也小了,根本影響不到孩子。
    在兩個孩子的房門口分別看了下,李言誠就上二樓來到了臥室,衣服褲子一脫,剛躺床上關掉台燈,一具滑膩膩的身體就鑽到了他的懷裏。
    “大誠,董家的孩子找到了?”
    “沒找到,不過有點線索了,城東分局的人已經過去抓嫌犯了,不過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偷董家孩子的人還不一定。”
    接下來,李言誠抱著妻子給她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謔,這還真是東邊不亮西邊亮,竟然讓你們把陽朝區丟的孩子找到了一個。”
    “唉,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陽朝丟的那個還不一定呢,隻是看著年齡像。”
    李言誠的語氣有些沉重。
    自從政策出台後,現在隻要有正式工作的人,剛結婚時間不長的,就像十一號院兒的小董,家裏就這一個孩子,這孩子要是丟了,那相當於要了小董和他媳婦兒的半條命。
    有多少人因為丟了孩子家庭破碎的,又有多少人為了找到孩子常年奔波在外的。
    想想都讓人心裏感到不是滋味。
    輕輕的撫摸著妻子光滑的後背,李言誠心下不由得想到,他是不是應該為這件事情做些什麽。
    這年頭通訊不暢,信息的傳遞、散播能力很差,大家夥能知道的,都是眼巴前的一點事情,而且很多地方對很多事情還喜歡捂蓋子。
    其實有的事情也不是捂蓋子,而是不重視。
    就拿丟孩子來說,一般情況下,發現孩子丟了之後,家長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找,最多就是像今晚董家這樣,街坊鄰居一起幫著找。
    董家這是因為孩子小,還確定就是擱家被偷走的,而且還有段正輝和李言誠倆人在,所以馬上就報警。
    像陽朝那邊丟的那倆孩子,都是白天丟的,就算家長當時跑到派出所去報警,派出所也不管,因為人員失蹤要滿二十四小時以後才受理,這就是規定。
    像後世那發現孩子不見了馬上就打電話報警,警方立即就會接警出動的,那都是幾十年後才改的規定了,還是隻針對未成年人。
    如果換成是成年人,不滿二十四小時警方照樣不受理,隻是給登記一下,誰知道那人是不是自己跑哪兒玩去了。
    如果每個剛不見的人警方就要出動幫著找,那就是把公安局的編製再擴大十倍,人手也嚴重不足,因為屁大點事情就報警,浪費警力的閑人實在是太多了。
    拿陽朝這邊丟孩子的事情來說,陽朝分局能發出通報,這還是因為短時間內轄區內連丟了兩個孩子,其他區有沒有丟孩子的現在還不知道呢。
    所以昨晚上羅敏在外邊跟別人聊天聽到的那個丟了好些個孩子的傳言,真假還不一定。
    沒辦法,這種丟孩子的事情,報警都是報到派出所,派出所派人幫著找一下,如果真的是被人偷走了,一般就都沒有下文了。
    這種事情派出所也不會上報給分局。
    陽朝區能上報到分局,是因為丟的那兩個孩子是一個派出所轄區內的,所以才報了上去,分局這才給全市發了個通報。
    就在李言誠剛想說什麽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懷裏妻子的呼吸已經平順下來,這是又睡著了,黑暗中,他咧著嘴笑了笑。
    他倆昨晚在床上加完班睡覺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這會兒才四點半,正是困的時候。
    李言誠閉上眼睛琢磨著他能怎麽樣在丟孩子這件事情上提點合理化建議,沒多大會兒也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時,外邊的天色大亮,已經是清晨六點半了。
    緩緩的將妻子纏在他身上的胳膊、腿放到一邊,李言誠輕聲起床走出了臥室。
    來到一樓後,他先把兩個孩子都叫了起來,然後走進衛生間解決個人衛生,不用在胡同裏排隊上廁所的感覺不是一般的舒服。
    兩個孩子每天早上起來洗漱完畢後,都會自覺的在院子裏練拳,歡聲已經練了五年,笑語也兩年了。
    李言誠洗漱完畢後拿著網兜裝了兩個飯盒就走出院子,準備到胡同口的飯店去買點早餐回來,早上家裏一般不做飯,都是買現成的回來吃。
    剛出門沒走兩步就看到二十一號院的老段迎麵走了過來,臉上還掛著一抹輕鬆的笑容,看起來心情不錯。
    “段叔早,董家那邊有情況了沒?”
    “有了,孩子已經抱回來了,公安過去抓那個叫什麽秦秀秀的時候,孩子就在她家,抓的不止她,偷孩子的人也被抓了,你肯定都想不到偷孩子的人是誰?”
    “誰啊?”李言誠聽的有點懵,看老段這樣子,偷孩子的人他還認識。
    “耿大牛。”
    “誰?”
    李言誠的嗓門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惹的不遠處的街坊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實在是老段說出來的這個名字讓他有些意想不到。
    這個叫耿大牛的人今年二十七歲,家離這邊不遠,就在吉安所左巷,是這一片跑大的孩子,見了李言誠也得管他叫聲叔。
    十年前去北河省下鄉插隊,前年回來的,比去年和今年因為政策才能回來的那些知青好的多,他是家裏給想辦法找了份工作,在武宣機械廠上班。
    說起來他跟丟孩子的小董他哥大董還是同學,二人的關係還不錯,經常都見他過來找大董。
    董家沒有分家,小董一家,大董一家,還有他們的父母都在十一號院兒住著,耿大牛經常過來,所以對董家的情況非常了解,昨晚上半夜偷孩子才能那麽順利。
    “你沒聽錯,就是耿大牛,大董那個同學。”
    老段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說道:“唉……作孽啊,耿大牛的父母剛從董家走,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老耿和他媳婦兒一進院子就給跪那兒了。”
    老段退休前是街道辦副主任,現在雖然退休了,但胡同裏誰家有點啥事兒還是都習慣找他。
    “段叔,這個耿大牛你見了沒?他到底是咋想的,怎麽會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來。”
    “誰知道呢,他是在那個叫秦秀秀的人家裏被抓住的,他送孩子過去後還沒走呢,公安就堵到門口了。”
    李言誠聽了是直搖頭,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是出了個家賊般的人物。
    跟老段又閑扯了兩句,他就向東邊胡同口走去,一路上碰到的街坊鄰居談論的都是這件事兒。
    老耿兩口子算是完蛋了,老了老了,兒子給他們惹了個這事兒,這小子肯定要被判刑,讓他父母和他兩個哥以後在這裏再也抬不起頭來。
    聽說對象都說好了,年底好像就要結婚,這下好啦,全完蛋。
    走到胡同口來到飯店,在這裏吃飯的人說的也是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傳的還挺邪乎,看到他進來,有認識的還跟他這兒打聽呢。
    昨晚上董家的孩子丟了以後出來幫著找孩子的不少,可真正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的,怎麽找到孩子的人並不多。
    李言誠帶著老段他們從火車站回來的路上就告訴他們了,這個案子徹底辦完之前不要對外多說什麽,所以那四個人回來後也沒多說啥。
    知道偷孩子的是耿大牛,還是因為老耿兩口子一大早跑過來跪人家董家門口道歉。
    至於案件的細節方麵,就算是董家的人也不清楚,對他們來說,隻要孩子找回來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