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天地大碑留劍痕,南柯一夢酒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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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大碑出現的刹那,浩瀚的熒光如一束光柱洞穿虛空,蒼茫大地萬道溝壑出現,如同一把天地巨劍的劍柄緩緩升起。
    刹那之間,天地大碑散發出滅世之威,無盡的虛空被扭曲,蒼穹之芒閃耀八荒!
    一個個神秘而古老的名字,出現在天地大碑上,每一個名字,都好像是用天地本源的力量烙印上去的,顧餘生明明能夠看見那些人的名字與龜紋上的文字一模一樣,如同天地抒寫者以大道神韻鐫刻而成,可他能‘看見’卻不能夠認清每個蘊藏著什麽的名字。
    這種感覺,就像是水中窺月,鏡中觀花。
    天地大碑在一個極為浩瀚的界麵存在著,上麵的名字如同被大道遮掩,顧餘生如同一隻螻蟻,無法窺看真正的全貌。
    哪怕是一個名字!
    此刻的顧餘生,雖然將要回朔時間,可依舊渺小得可怕,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哪怕其中的一個字,都無法做到,而那天地大碑上的每個名字,都如同從亙古走來的神隻,真正的神隻,名字上散發的神聖氣息,如同灑向世間的萬道霞光。
    恰巧的是,顧餘生沐浴到了他們的神聖浩輝,就如同天地一蜉蝣,突然知道時間如一朝一夕。
    他之前窺看到的神樹,竟也不如天地大碑的十分之一。
    顧餘生震撼得無以複加,思維幾乎停滯。
    可天地大碑的形狀如劍柄,喚醒了他麻木的神經。
    那一年。
    初入青雲門時,那一塊屹立小派的鎮妖碑,又何嚐不是像如今那樣神聖,莊嚴呢。
    多年來,顧餘生踏過千山萬水,早已堅毅無比,藏在劍匣裏的劍,名曰青萍,何嚐不是一座天地之碑。
    “或許……那也是一把劍。”
    顧餘生心裏這樣默默地想著。
    他是一個劍道修行者,對劍有著獨有的鍾情和狂熱。
    可是。
    天地大碑上的名字,是如此的刺目,他們如同天地日月星辰,哪怕隻有一絲絲的光傾瀉下來,都能泯滅世界,也能照亮世界。
    “倘若……有朝一日,我的名字也能出現在那塊天地大碑上……”
    顧餘生的低聲自語,他感覺到自己將要回到該回的地方,那一座天地大碑,如同一顆遙遠的星辰,或許這將會是他此生看見的最大神跡。
    錯過了,再也見不到了。
    不甘,遺憾,種種複雜的思緒在顧餘生的腦海回響,碑上絢爛的名字,好像是他永生都無法超越的存在。
    “現在的我無法留下名字,甚至連它的全貌都無法知道,可是……就這樣離開,好不甘心呐。”
    一道執念在顧餘生心間縈繞,他抬起手,以指為劍,朝著遙遠的天地大碑抒寫著自己的名字,但他的名字根本不會出現在大碑上。
    可顧餘生還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一抹釋懷的笑容。
    至少,他有勇氣那樣做,或許他這樣的弱小之輩,連被天地大碑上那些名字嘲笑的資格都沒有,可是,他心中的執念,又何嚐不是對強者的褻瀆呢。
    顧餘生心中湧現這樣的念頭,越發的大膽,在所有的景象泯滅之際,他以心念為劍,朝著那天地大碑印去。
    “青萍。”
    顧餘生想象用自己的劍,在天地大碑上留下一抹痕跡。
    金色的光影籠罩住顧餘生的全身,他的身體如粒子一樣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消失的,還有一道絢爛的倩影,倩影如一條紅魚騰空,躍過異人領地深處的神秘宮殿,一輪紅月靜靜照耀著大世。
    天地大碑隨著一個璀璨的光球神遊天外,被十二名神秘絕世的強者迎接叩拜,在十二名隱秘絕世的強者後方,更是有無數強者恭恭敬敬的站著。
    朝著那一座天地大碑叩拜,行禮。
    咯!
    可就在無數強者都虔誠無比的時候,某個瞬間,天地大碑鐫刻名字的上方出現一道細微的劍痕,劍痕如新劍,熠熠生輝。
    神聖的朝禮戛然而止。
    時間如同一條東流無盡的長河,世間萬物被幾道浪潮打過,消失於長河之中,縱然有幾個弄潮兒千帆躍過,也不過是泛起幾朵浪花而已。
    未有亙古不變的事,亦未有亙古永存的人。
    仿佛隻有時間,是一道永恒。
    時間的齒輪,好像被人撥弄了歲月指針,出現絲絲的偏差。
    悠悠歲月老。
    人間一年春。
    小玄界。
    青萍州。
    千裏曠野田農耕忙,隴上幾株桃花,幾間鄉野田舍,哞哞幾聲耕牛叫,水鴨嬉鬧淺溪,稚童光著腳丫奔跑,黃犬吠,公雞鳴。
    小院炊煙起,晨光熹微,斑駁的竹林光影清淺,遠山如黛,山巔點點蒼雪。
    人間的味道,不用濃墨抒寫。
    它就在一碗清茶裏。
    也在一杯烈酒中。
    通往青雲鎮的青石古道,噠噠的馬蹄聲在回響,來來往往的人們向南向北。
    百裏方圓,十裏城郭,三裏田地。
    就是尋常人的一生。
    大世在人間,又不在人間。
    或許每個人都是修行者。
    而修行的開始,從來都在芸芸眾生裏尋探。
    春風吹不散蒙蒙煙雨,也留不住時間的腳步。
    遠行的旅者。
    總會有踏上歸途的一天。
    背著劍匣的少年徒步而來,他像是從煙雨裏走出來,又好像是出了一趟極遠極遠的門,歸來時情怯故鄉,身上帶著濃濃的暮氣,眼裏藏著滄桑。
    桃花塢外的三十裏地,他走了很久很久。
    故鄉的煙火氣很濃。
    橋外驛站,酒肆三三兩兩,茶棚四五座,酒招旗招隨風飄搖。
    “店家,來一壇酒,一碗燒白,再來兩斤牛肉。”
    少年臨窗坐下,把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手往竹筒裏取筷子,輕展袖袍,像極了初入江湖的俠客劍客,出手闊綽得很。
    酒肆不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皺紋攀爬額頭的老江湖,也有腰圓臂粗的糙漢子,腰跨劍,肩扛刀的人不在少數。
    也有雇請傭人和保鏢的富貴之人,多在二樓雅間,方圓環廊的設計,皆可將臨窗少年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江湖人不笑江湖人。
    但自以為閱曆豐富,看盡人間百態的富人雅客自是會對少年品評一番的。
    談不上多大的惡意,也並不是刻意的貶低
    隻是閑下來,總要找些能夠解悶的話題來說。
    天南海北的人在一間酒肆,說著一些天南海北的故事,有人憑借南北奇貨賺得盆滿缽滿,有人刀口舔血,隻為快意恩仇,有人向往修行世界,暢想著仙人撫頂,朝夕悟道尋覓長生。
    顧餘生端起酒壇子,吞吞吞往碗裏倒酒,酒花溢飄,如同他這一程歲月裏泛起的幾朵浪花,仰起頭,一飲而盡。
    那些遙遙窺看的大世威能,曆經的滄海變遷。
    都藏在肚子裏。
    沒法訴說。
    也無人可訴。
    所有的種種,好像南柯一夢。
    少年緩緩抬起手掌,讓朝陽透過指縫,又把一片綠葉放在眼前,遮住了大半天空。
    少年挽起衣袖,細細撫過一針一線。
    那是娘子養蠶織布縫製的青衣。
    “嗬。”
    少年又倒一碗酒,放蕩的笑聲在酒肆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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