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 水溫與青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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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記憶太久遠,就會像是別人的故事。
    托爾梅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坐在精致的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如何被專業的侍女,打扮成精致的聖誕樹。
    在那些可能屬於自己的記憶中,托爾梅斯毫無疑問是喜歡這種過程的。彼時的她不過是稚氣未脫的少女,對於金光閃閃的漂亮東西總是情難自抑。
    但如今,麵對著自己精致的模樣,她卻遲遲無法靜下心來。
    “在緊張嗎?還是說,你不喜歡我來為你梳妝呢?”
    她曾經最恨的人,就在她身後,扮成了她的侍女,用畫筆一樣的工具在她臉上塗畫。也確實把她變得更加美麗明豔。
    那個叫瓦盧瓦的女人,曾經是那樣毫不留情地進入了她的家庭,闖入她和她父親內心之中的空隙,淡化了她失去母親的悲傷。
    可她並不是用愛與真誠,而是使用她那魅惑眾生的相貌,和她操縱人心的能力,奪走了托爾梅斯選擇的權力,讓她變成了一具隻能聽得懂命令的行屍走肉,和她玩著過家家一樣的遊戲。
    拿回了屬於父親的一切之後,托爾梅斯發現自家的財產土地,比起母親過世之前更加富有。雷奧費雷思家族也成為了更加響亮的名字。
    作為她的管家,托爾梅斯在渾渾噩噩之中已經對這一切無比熟悉。曾經隻是個閨中千金的她,被鍛煉摔打得撐得起這份家業。
    杜鵑杜鵑,鳩占鵲巢,卻留下了鵲的幼鳥,甚至作為母親和“主人”,親自撫養她長大。
    多麽諷刺的“親情”。
    “怎麽不說話,還在恨我嗎?我親愛的梅斯,我的孩子,不肯原諒我嗎?”
    瓦盧瓦的聲音像是最悅耳的啼鳴,隻是在耳邊如此輕盈脆響,就能讓托爾梅斯心神不安。
    “您現在是我的侍女,不要這麽多話。”托爾梅斯倔強地反擊。
    “不好不好,我的小鳥兒生氣了。”瓦盧瓦捂著嘴,輕笑著,仿佛銀鈴奏響,“你可不能生氣,不然,我們共同侍奉的那位大人,可就不能允許我留在這裏了。”
    “你為什麽非要留在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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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此刻,大人身邊沒有我的位置。想要幫到他,最好就是幫助你。”
    托爾梅斯不僅嗤笑,看著鏡子中瓦盧瓦那不熟悉的模樣,譏諷說:“你找到了新寄宿的巢穴嗎?居然如此迷戀他。”
    “飛蛾喜歡撲火,我這種見不得光的髒東西,當然喜歡光亮。”瓦盧瓦毫不在意,“倒是你,我的小鳥兒,鎖在籠子裏的鳥兒,是不是已經迷戀上為你打破囚籠的救贖呢?”
    托爾梅斯呼吸緩下許多,眼神也低垂了一些。
    她沒有爭辯什麽,而是說:“他讓我找回了自己,而你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力。我承認,我曾經非常.......依賴他。”
    “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他‘拋棄’你的原因,不是嗎?”瓦盧瓦笑著,撫摩著托爾梅斯的秀發。
    托爾梅斯沒有反駁。她很清楚,自己彼時對於“理貝爾”先生的依戀,像是失去一切之後急於尋找一個寄托。而他,並不想乘人之危,讓自己深陷其中。
    try{ggauto();} catch(ex){}  “有人呢,為了複仇一心求死。有人呢,失去了家人缺乏依靠。有人找不到方向,渾噩之中蹉跎歲月。還有人,在謊言與邪惡中沉溺,突然就看到了超脫凡塵的潔淨。每個人,都有其迷戀。”瓦盧瓦一邊盤發,一邊說,“而人生並不是盡如人意,我們時時刻刻,都在求不得。想要的,總是會從指縫中溜走,像竹籃裏的溪水。得到的,又不懂得珍惜,像光陰過隙。”
    “求不得,也要求。”
    瓦盧瓦咯咯樂著,像是被風吹動起的風鈴,預告著風暴來臨。
    “能求便求,知其不可為,是不是應該放手呢?”瓦盧瓦笑著問。
    “知其不可為又如何,我心光明。他的道路,可能不缺乏我的助力。但如果我能成為鋪成這條路的其中一員,哪怕是他的墊腳石,我也不會覺得遺憾。”
    瓦盧瓦手捧著托爾梅斯的秀發,怔然許久,然後自嘲地笑了起來。
    “我不如你。我是放不下,你卻是執著。”瓦盧瓦輕輕搖動著腦袋,“他已經打破了你的囚籠,還沒有來得及打破我的。”
    “他並不是專門來救我的,也不會特意拯救你。”托爾梅斯說。
    “沒錯,我們對他來說,並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之物,隻是道路上遇到的匆匆過客。他在衝破一切桎梏的時候,順便救了你。我在等待他也這樣拯救我。”瓦盧瓦無奈地笑著,放下手中的木梳。
    鏡子裏的托爾梅斯,已經完全是一位大家閨秀的模樣。這位拉提夏的雷奧費雷思女公爵,擁有著足夠美麗的容貌,更重要的是,還擁有著令人畏懼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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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拉提夏的一切都留給了你,而你經營得很好。”瓦盧瓦看著鏡子中的她,笑著說。
    “這離不開你的教導,盡管我並非自願。”托爾梅斯說道。
    “你是個好學生,也是個美麗的大姑娘。”瓦盧瓦湊近鏡子,欣賞著自己今天的工作,“不過,這個年齡稱之為大姑娘,似乎好像有些奇怪。”
    “從你口中聽到對我年齡的挖苦,更奇怪。”
    “拉提夏城有不少人迷戀於你呢,畢竟長得如此美麗,還是位從未婚配的女公爵。隔壁的房間裏,一定有這樣想的年輕男性。”
    托爾梅斯冷笑一聲,反駁說:“那是你的獵物,不是我的。”
    “我隻是你的侍女,親愛的雷奧費雷思女公爵,主角是你。”瓦盧瓦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托爾梅斯的臉頰,“您已經準備好,為拉提夏帶來新的風暴了嗎?”
    “這裏已經積蓄了足夠的氣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隻需要一個由頭,或者祭品。”托爾梅斯低聲說,“我要做的,隻是讓他們擁有起勢的理由。”
    “這風會燒毀整個伊洛波哦。”
    “我責無旁貸。”
    瓦盧瓦滿意地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我驕傲的作品,我的孩子托爾梅斯。你已經是飛翔在天空的鳥,你會乘風而起,而不是被風暴席卷。”
    托爾梅斯朝著鏡子中的自己和瓦盧瓦,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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