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個鋼鐵的車隊抵達，送來了彈藥。
    車隊有十幾個騎士，五輛裝甲戰車和三輛裝甲運輸車。
    在一輛已經空了的運輸車裏，楚飛找到了幾個新的‘小夥伴’，看起來都是些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大都在默默抽泣。
    這給楚飛帶來了一點陰影。
    夜色漸深，楚飛是聽著爆炸聲入睡的，早起精神不振。
    天蒙蒙亮，就被黃隊長拽起。
    楚飛很想懶床。早起渾身酸痛，手指都不想動一下。可惜，也隻能想想。
    十五分鍾後，機車、裝甲車轟鳴著衝向山野，鋼鐵的輪胎碾過活屍，發出一片片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
    楚飛踩著彈藥箱，透過運輸車的欄板，觀察這個野蠻的世界。
    黯淡的天光裏，到處是晃蕩的活屍。
    不斷有腐食性鳥類落在活屍的身上。
    偶爾有兔子或老鼠躥出，靈活的躲過活屍的捕捉。
    也有活屍向車隊靠近，立即被子彈打翻。
    在彈藥充足的情況下，活屍的威脅真的不大。
    楚飛問旁邊的女騎士，“姐姐，怎麽忽然出現這麽多活屍？以前就算出現，也就是幾十個、幾百個。”
    姐姐？
    女騎士嘴角抽動，看看上躥下跳的楚飛，再看看蜷縮在角落的幾個少年男女，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還是酷酷的說道：“不知道。”
    楚飛哦了一聲，瞥了一眼固定在車廂裏的鋼鐵機車，閃過羨慕，繼續觀察外麵的荒野。
    車隊路過兩個村子，留下彈藥、也帶走六個抽泣的少年少女。
    看到這一幕，楚飛再次問女騎士。
    女騎士悠悠道來。
    受庇護的村落，不僅要交保護費，還要給人！
    末世裏，最珍貴的就是“人”，消耗最大的也是“人”。
    不同‘勢力’有不同的要求，有的要求成年的戰士，有的要求健壯且育過的婦女，等等。
    而曙光學院要的，是12~14歲的少年少女，還給補貼。
    剛開始，被庇護的村子歡欣鼓舞，更為名額大打出手。
    曙光學院趁機約定：每村每年提供3個少年或少女，每人補貼五百元。
    可幾年後，一張張訃告飛來；更多的連訃告都沒有，音訊全無。
    村民們不幹了。
    可惜隻鬧了幾個月，村民們深刻領悟到“胳膊拗不過大腿”的真理：一個覺醒者就能橫掃所有村子。
    但為了學生質量，曙光學院也讓了一步，最終約定：自願報名的，一個就好，且補貼五千元；其餘照舊，但每人補貼千元。
    車隊繼續前進，楚飛卻看著荒野出神。
    1000元，一條命！
    而自己即將進入這個曙光學院！
    楚飛不說話，女騎士反而主動開口了，“覺得人命不值錢？”
    楚飛沉默。
    女騎士歎了一口氣，靠在機車上，幽幽說道：
    “大部分送到曙光學院的都是些弱小的孩子，很難活到成年。
    像你這樣主動報名的終究是少數。
    我12歲進入曙光學院，在這之前，已經餓了七天，吃草根充饑。”
    楚飛陡然驚醒，這是末世，不能用盛世的道德來評價。
    心結解開，語氣不再沉重，問起了別的：“姐姐，到底什麽是大數據修行啊？”
    女騎士沉吟一會，說道：“學院禁止亂說，防止誤人。
    對了，我叫趙洪月，你叫我趙姐吧。”
    “好的趙姐。”
    趙洪月沉默一會，忽然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不過在我看來，大數據修行不僅是炎黃聯邦最珍貴的遺產，也是最可恨的遺產！”
    為什麽？
    不等楚飛開口，趙洪月繼續說道：“大數據修行是巔峰科學的產物。
    科學的根基是數學。
    數學這東西吧，不會就是不會，拿鞭子抽也不會！”
    還要挨鞭子？
    車隊繼續前進，車廂裏靜悄悄的。
    直到楚飛隱隱感覺到大地的震動，隔著車輛都能感覺到。
    “地震？”楚飛抬頭看向四周。
    車隊迅速散開，就近占據高地，無人機騰空，導彈、機炮等紛紛進入臨戰狀態。
    趙洪月跳上機車，機車轟鳴著衝出車廂。
    臨走前，趙洪月叮囑楚飛：若情況不妙，自己找掩護。
    楚飛趴在欄板上，默默遠眺。
    “轟！”
    “轟！”
    …
    轟鳴越發清晰。
    大地在顫抖，山峰在顫栗，岩石開始滑落。山野衝出一片驚慌失措的鳥獸、活屍等。
    忽然一聲炸響傳來，地動山搖。
    遠處一片岩壁崩塌，塵土飛揚中，一個粗壯的金屬撞角出現，隨後出現翹起的“甲板”。
    亂石穿空，龐大的金屬軀體迅速顯露，下方是一根根宛如天柱般的鋼鐵節肢。
    一座“陸地行舟”出現在楚飛麵前。
    這赫然是一座“超級航母”，但下方有三十多對節肢交替前進，踏碎山河，橫行無阻。
    “超級航母”的船舷下寫著舷號007，還有兩個斑駁的字體：雷霆。
    其上火炮和導彈發射井林立，有雷達緩緩旋轉；
    甲板上有戰機。
    “超級航母”前方有無數“渺小”的野獸狼奔豕突。
    楚飛目瞪口呆。
    大家就這麽看著，一直看到‘航母’遠去。
    趙洪月回來了，一臉震撼，“雷霆號陸城！
    怪不得忽然有活屍潮爆發，隻怕被雷霆號端了老窩，遊蕩過來的吧。
    隻是雷霆號過來幹什麽？”
    隊伍繼續前進，漸漸到了中午。
    又翻越一座丘陵後，楚飛忽然看到一條蜿蜒的黑線，截斷了蒼穹。
    上方是蒼白的陽光，下方是漆黑的“深淵”。
    黑與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趙姐，那是什麽？”
    “飛虎城。”趙洪月簡單解釋，“城牆高約兩百米，周長約一百二十公裏，內部麵積約70平方公裏，人口約80萬。”
    車隊繼續前進，高聳的城牆漸漸擋住蒼白的陽光，楚飛終於看清城牆。
    鉛灰色的城牆與褐色的山體勾連，其上密布炮筒
    城牆有些坡度，其上坑坑窪窪，新舊痕跡斑駁。
    有機械和工人正在維修城牆，焊接斷裂的鋼筋，加固混凝土。不斷有鑿下來的混凝土碎塊滾落，聲如雷霆。
    城牆下有滿載礦石的列車轟鳴前進。
    車隊經過檢查後，進入隧道一般的城門，而後穿過雜亂的交通樞紐、路過彌漫著刺鼻怪味的工廠區、再穿過擁擠破舊的居住區，最終來到一座小山丘南側。
    趙洪月淡淡的開口：“到了。下車吧，希望你們能喜歡這裏。”
    楚飛抬頭看去。
    小山丘上散落著大小不一的建築，充斥著歲月的痕跡。
    山腳下有一個爬滿老藤的水泥牌樓，上書：曙光學院。
    西南側是近乎垂直的峭壁，亂石參差。
    忽然，楚飛發現峭壁上有個身影跳起。
    幹啥的？
    楚飛凝神。
    隻見身影砸到參差的岩石上，在半空中胡亂翻滾，而後有淒厲短促的慘叫傳來。
    楚飛驚呆了，結結巴巴地問趙洪月：“趙姐…這…這是……”
    “學習壓力過大吧。好了，你們的班主任過來了。”
    楚飛瞠目結舌。
    山路走來一個比黃隊長‘瘦弱’的男子，身材勻稱，皮膚古銅色。
    黃隊長上前交接，“曹教官，這是本次的名冊，一共27人。”
    曹教官翻看一下，微微點頭，對楚飛等人說道，“小家夥們，你們現在就是曙光學院的學生了。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曹利文。
    現在做個簡單的入門考試，跑步。
    看到半山腰的旗幟了嗎？
    從這裏到旗幟約600米直線距離，限時120秒。
    前三名有獎勵。
    最後三名、或超時未到的，罰三鞭子！”
    鞭子？
    楚飛心頭凜然，撒腿就跑。
    有楚飛帶頭，剩下的少年男女們也紛紛反應過來，有幾個跑得飛快，很快超過楚飛。
    也有幾個沒動，還在懵逼中。
    曹利文不說話，默默關注。
    山路崎嶇難行，幾個跑的飛快的，很快就扶著膝蓋喘粗氣。
    楚飛的速度略慢，卻幾乎恒定，慢慢超越一個又一個個身影。
    但漸漸的，楚飛渾身開始酸軟，是昨天太累了，漸漸被兩個少年追上。
    “再堅持一下！看到旗杆了！”
    楚飛低吼，脖頸青筋暴起，以半步優勢搶到第三名。
    而後打量前麵兩名少年，很健壯。
    對方也打量楚飛。
    一個少年忽然開口，“剛剛的路，我估計有九百多米的樣子。”
    另一個說道：“我覺得不到九百米了。”
    而後兩人看向楚飛。
    恰在此時，楚飛心頭閃過一個數據：8776米；朦朧中似乎有一顆璀璨的‘寶石’閃過。
    楚飛驚喜，這次絕不是錯覺。但嘴上卻說道：“我也覺得超過九百米了。”
    最先開口的少年對楚飛微笑，“我叫李洪剛。”
    “楚飛。”
    另一個怒視楚飛，但在楚飛和李洪剛的目光下，沒好氣的自我介紹：“薑少虎。”
    楚飛微微點頭，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