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簡史·肆拾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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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島·白海】
    【萃白監獄地下·三日月分部】
    【黑幕事件·第一天·正午】
    平川瀧介已經在這個房間呆了將近一天了,自從被帶來這裏之後,在高阪紐乃的問話之後,他便呆在那個地方,他等待著高阪紐乃的回來,等到的卻是母親的死訊。
    嚴格來說,那個時候的母親並沒有死,隻不過,平川瀧介很難把‘那種東西’稱為母親,說實話,那個時候的母親,除了那殘存的屬於人類的大致特征之外,別的地方和母親已經沒有任何沾邊的了。
    當時的母親還沒有像父親那樣被裝在罐子裏,而是在什麽資料室還是什麽地方,在平川瀧介還在等待的時候,便有一個女性過來,三十多歲,穿著白色的科研工作服,黑色短發,當時那位女性手中還端著一個罐子,後來平川瀧介才知道,罐子之中的便是他的父親。
    那位女性的名字是尾村增鶇,挺少見的名字,不過不重要,畢竟尾村增鶇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要不要去見見你的母親?”
    平川瀧介很難把那個人形看成自己的母親。
    那個東西勉強還有人的形態,但是都是由一種黑色的汙濁物構成,而汙濁物之外的衣物已經損毀了大半,倒不如說是布條之類的東西了。
    一把蕨手刀插在那個人形的胸口,如果沒看過的話應該是心髒的位置,母親的心髒並沒有問題,和常人一樣都在左胸,而那把蕨手刀就插在那裏,沒有血液,隻有哀嚎著的黑色汙濁物,平川瀧介能夠聽出來那個人形在哀嚎什麽,畢竟,那些話語實在是刻骨銘心。
    父親在家暴完母親之後,母親總會接著家暴自己,不過和大多數母親不同,平川京紫在毆打平川瀧介的時候總會說話,說的都是相似的話語,在這些話語之中她絲毫不掩蓋對自己兒子的關懷和愛意,是的,關懷和愛意。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平川瀧介就意識到了母親心理的怪異,這個年近四十的女性,對兒子的關懷並不是靠嗬護,而是暴力,是的,暴力,母親的愛意通過暴力的手段來傳達給兒子,不論這個兒子是否是平川瀧介,平川瀧介很相信,哪怕是換一個人來,平川京紫的行動方式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這種怪異的母愛從平川瀧介能夠記事開始,持續到如今,不過在這之後便不會再有了,因為母親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這幅……黑色的汙濁模樣。
    平川瀧介曾不止一次地在腦海之中描繪母親死亡的模樣,他想過一片白色的墓碑,母親躺在玫瑰花的花海上,或者紫色牽牛花上,總而言之,和母親相配在一起的一定要是花,在平川瀧介同樣有些許扭曲的心靈之中,唯有那個時候的母親是最美麗的。
    不過這些幻想終有結束的一天,對平川瀧介而言,這一天便是弟弟出生的那一天。
    血緣關係可以說是人類社會之中最複雜的關係之一,因為在血緣為紐帶的關係之上,寄托了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感,是的,可以這麽說,平川瀧介在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弟弟的時候,即便在這之前他都不知道這是誰,但在看見弟弟的第一眼之後,平川瀧介內心的窗口便被敲響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需要嗬護自己的弟弟。
    平川瀧介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如果要仔細推敲的話,平川瀧介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好哥哥,他的弟弟,平川涼介,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在平日裏,平川涼介都是擔任著保姆的角色,或許是因為弟弟年幼,母親那病態的愛意還沒有灌注在弟弟的身上,這樣也好,至少瀧介能夠照顧好自己的弟弟,比如幫他換個紙尿布,給他喂食,隔三差五幫弟弟洗個澡。
    平川瀧介也曾擔心過,若是等到弟弟長大以後,是否也會被這個扭曲的家庭傷害,不過,等到弟弟長大,自己也應該有獨立的能力了,到時候……就帶著弟弟離開吧。
    他確實這麽想過。
    “抱歉了少年,你的母親忽然惡化了。”高阪紐乃蹲下身,握著那把蕨手刀,左右攪動了一下,“她身上的汙染忽然加劇,初步推斷是她心中想要對你進行‘傳教’的**壓抑不住,當然……這個想法也有可能不是她的,畢竟那個時候她的大腦已經有一部分不屬於她自己了。”
    高阪紐乃拔出那把蕨手刀,又插了回去,如此反複了幾遍,沒有等到平川瀧介的回應,他便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