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簡史·壹佰貳拾肆 天忍式·脅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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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島·白海·底層·後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三樂章·冬日】
    “於是,結果便是奏者集合的毀滅放在了高阪紐乃死亡之前,而高阪紐乃的葬禮又放在了樂曲之前,最後,奏者集合毀了,我的信徒死了,下照命,這樣的結果你會感到開心嗎?還有你,你的名字是什麽我不在乎,反正,在使用這一份權能的時候我的信徒就已經預料到了結局,天使的算計,好一個天使的算計。”
    春日鹿擦拭著手中的刀,這名為界明·春日鹿·草薙的刀此時顯得斑駁無光,
    祂看著自己的信徒,那位名為高阪紐乃的信徒,此時,高阪紐乃手中的刀擦破了他的手,這一把沒有任何仿佛的利刃終究還是傷到了它的使用者,那血液擦著刀刃,蔓延出紅色的紋路,為這暗淡的刀添上新的色彩。
    “來啊!殺了我啊!”
    第二指揮家怒吼著,他的狀況也不容樂觀,整條左手都是傷痕,左手的小拇指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了被刀切過之後的平滑創口,在失去了神的庇護之後,第二指揮家變回了‘人’,這麽說其實也不是很正確,他的傷口正滲出血液,但,高阪紐乃沒有在其中看見他本預想的東西——那些黑色的汙濁物,流出的是紅色的血,而不是黑色的汙濁物。
    第二指揮家絲毫不在意高阪紐乃的刀,本屬於第一指揮家的那根指揮棒被他放在了口袋之中,貼著自己的心髒,他手中現在握著的,是屬於他自己的那一根指揮棒,在失去了下照命之後,第一指揮家的靈魂能不能擋住高阪紐乃的刀,他不知道,所以,還是用回自己本來的指揮棒吧。
    很顯然,第二指揮家的指揮棒並不能夠擋住刀刃,迫不得已,他不斷向後退,樂曲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已經顯得十分微弱,幾乎要到聽不見的地步,如果下照命還在這一場儀式之中的話,演奏者們還能夠堅持下去,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失去了神的庇護,他們的汙染支撐著他們演奏,然而,即便意誌仍在抗爭,但事實不會順著他們的意願,那虛假的舞台已經退卻,扭曲的景色也已經還原,那木質的、殘破的舞台上,血肉和骨骼構築的樂器還在微微顫抖,那是瀕臨死亡的樂器們的殘響。
    那個人沒有說錯,那個人確實沒有打斷奏者集合的演奏,可是……奏者集合的人需要下照命,下照命的庇護讓他們足以在這樣程度的扭曲——把自己和樂器融為一體的扭曲——之下保住性命,讓他們和樂器不分彼此,這都是下照命的權能,現在下照命被那一本書的吞噬了,成為了那一本書的一部分,那麽,本來庇護著奏者集合的那份權能就不再庇護著他們,現在,奏者集合就隻剩下了唯一的結果。
    “真是諷刺啊……”第二指揮家呢喃著,在前方,那一個個殘存的樂器正在阻攔高阪紐乃和尾村增鶇向前,他們發出聲響,想要讓那兩個人手中的刀緩慢些許,為第二指揮家爭奪時間,是的,時間,讓第二指揮家有足夠的的時間來指揮,即便剩餘的樂器們已經不多,可第二指揮家必須或者,他是這一場演出的核心,如果失去了他,即便樂器再多,這樂器也不會開始。
    他看見了三角鋼琴,那位父親,白色的琴鍵早已經褪色成暗淡的紅,琴蓋上滿是刀劃過的痕跡,木片破碎開來,幾根琴弦也繃斷了,三角鋼琴的聲音也很微弱,而且,隻剩下了他,另一架三角鋼琴早已經失去了聲響,第二指揮家記得,那是他最自豪的孩子。
    他看見了小提琴,第五小提琴,那是一個很和善的老人,用一生追尋技藝的極限,如果不是年齡太大以至於體力跟不上,第一小提琴的位置本應該是他的,但那位老人沒有任何不滿,他一如既往地為奏者集合貢獻著力量,也是這一場演出之中最明朗,也是最深沉的小提琴,此時,他的琴弓折成兩截,露出了裏麵的白骨,白骨已經髒了,歲月和時間在上麵銘刻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看見了三號雙簧管,那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女,在大多數選擇了弦樂的女孩之中,選擇了雙簧管的她顯然是個異類,相比起別的幾位單簧管,三號是最有活力的,你總能夠在她的聲音中聽出一種屬於年輕人的朝氣蓬勃,還有少女的夢幻,她很喜歡韋伯第一單簧管協奏曲、托馬西協奏曲和施波爾協奏曲,在這些樂曲的演奏之中她總不吝嗇展現自己的獨特,那鮮明歡快的音色就像她的笑容一樣,隻不過,現在的三號單簧管已經失去了生息,落在地上,隻剩下了黑與白的孤獨色調,就像一隻不會歌唱的鳥。
    他看見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根指揮棒,老師送給他的指揮棒,手中的指揮棒指向了那些演奏者……那些樂器,演奏者已經消失不見,第三樂章失去了它的效果,隻剩下了最原始的樂曲,第二樂章也不再扭曲他們所見之物,演奏者也回到了樂器的模樣,那些樂器對著那兩個人嘶吼著,激昂的樂曲奏響著,然後,某一個樂器忽然失去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