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與水母維修藝術·陸拾叁 異色蘋果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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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紅色的液體在地麵上流淌,流到了人的腳下。
    那一位開槍的警員還在愣神,他的思維還停留在那沒有效果的兩枚子彈上,那兩枚子彈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上的作用,它們隻是撞在了那個東西的身體上,然後穿過,留下兩個洞口,僅此而已。
    而那兩個洞口,正在他的眼前緩緩合攏。
    天空之中有朦朧的紅色正在降落,那些因為子彈而被擊碎的部分,那些屬於蘋果和它的部分正在落下,落入到地上,成為那一片紅色的一部分,又流到洞口裏麵,成為填補洞口的一部分,當然,並非全部的部分都落在了地上,還有那麽一點微不可查的部分被風輕輕一吹,落在了警員拿著槍的手上。
    接觸到了他的皮膚。
    這一次,能夠稍微看的更加清楚了——那是一個沒有節製的‘抽水機’,抽的並非是水分,而是人體之中的某些東西,幾乎是在那一點點紅色粉末落在他的手上的瞬間,他的手臂就已經凹下去了一部分,他的手無法控製住握槍的動作,那一把槍也隨之掉落。
    那一位警員試圖抓住自己正在幹癟的手,然而,在兩隻手觸碰的時候,那已經失去了所有水分的、枯枝爛葉一樣的手臂便折斷了,這種脆弱在一兩次呼吸的時間之中蔓延到了他的全身,於是,他跌倒了,摔落在地上。
    一個人死去了。
    ——蘋果,這是一個著名的‘寶物’,在祂的婚禮上,大地從遙遠的海岸對麵帶回了尤克特拉希爾,那枝葉茂盛的大樹,上麵結滿了蘋果。
    它捧著一顆蘋果,那並不是人類世界之中的蘋果,而是被偉大之物創造出來的蘋果,那一顆蘋果所蘊含的意義已經超過了蘋果的本身,蘋果,那一顆蘋果,那鮮紅的蘋果,充滿汁水的蘋果,這就是它,它就是這樣的一顆蘋果。
    它捧著它自己。
    “蘋果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它必然具備著存在應有的意義,作為一種食物也好,作為一種概念也好,它並非是無意義的,它具備外形,具備名字,具備一個具體的構成,在很多情況下,蘋果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
    包括它自己。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在第一千二百三十四層的時候,我很喜歡蘋果。”它踩在紅色的液體中,踩著自己的血液,“在那裏,我找到了一點點人類社會的感覺,沒有人類,沒有社會,隻有我,我在一個便利店之中找到了蘋果,那是我時隔三百多天再一次品嚐到蘋果……”
    三百多天……嗎?
    或許時間這個概念也不過是被創造出來的,沒關係,至少現在,它能夠使用這個概念來作為自己的時間判斷基準,這三百多天的過往是否是真實的,並不重要,它現在所需要的也並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它需要的是鑰匙。
    它的同類告訴它,需要鑰匙,得到了鑰匙,就能夠打開門扉,而打開了門扉之後,就能夠幫助證明它的存在,存在這個問題,才是它想要的結果,它是被創造出來的也好,它是自然誕生的也好,不需要再去追尋,而是直接得到答案。
    “我選擇了死亡。”它說,“過去也好,現在也好,未來也好。”
    選擇是不會改變的。
    倒不如說,在成為這一個‘怪物’之後,它已經是一個死者的,這並不是怪物,這是就是它,這就是它自己,這是它作為‘蘋果’最初的模樣,從一個蘋果的概念延伸出來,延伸成為一個人,它,和它自己,它手中的蘋果,成為了它最初的模樣。
    【存在主義者】
    “脈絡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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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抓住脈絡的一角,讓自己能夠站在建築物的邊緣,在他的視線之中,屬於九龍的脈絡在此時出現了‘扭曲’,靠近‘那個東西’的脈絡都被某一種力量扭轉了,那些脈絡環繞著那一個紅色的人形,繞著那紅色的一切。
    接觸?
    還沒有。
    “它現在出現了新的變化嗎?”線踩在樓梯上,通過脈絡,她成功到達了另一個足以支撐她的地麵上,在腳下踩著實質化的地麵的時候,她才能夠感受到安心,“抱歉,如果它是衝著我來的話,我需要你的幫助。”
    “報酬的事情之後詳談。”肖說著,揮了揮手。
    “可以。”
    那一個東西是衝著自己過來的,那麽,它的目的是什麽?線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東西值得一個怪物惦記著,如果有,那應該隻有一個答案——極簡主義者,那一支筆,那一支用於勾勒門扉的筆。
    那是能夠將楊木帶回來的鑰匙。
    try{ggauto();} catch(ex){}  ——所以。
    那個東西,暫且稱呼那個東西為‘它’,它想要的是極簡主義者,那麽,它想要的就是門扉的鑰匙,那麽,鑰匙的作用是什麽?當然是開啟門扉,換而言之,它想要的就是能夠打開門扉的方式。
    但是。
    但如果它得到了鑰匙,那麽,極簡主義者就再也不是楊木的門,換句話說,如果失去了極簡主義者,楊木就失去了回來的可能,這一把鑰匙必須牢牢緊握在手中,線告訴自己,她不能夠讓它得到這一把鑰匙。
    並不需要去麵對,隻需要離開就可以。
    這一點,肖自然也知道。
    脈絡上的步伐再度卷起他們的身軀,那些脈絡承載著兩人的身軀,肖的目光一隻沒有移開過那個怪物,警員門已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可是不夠,在已經證明了子彈並不能對‘它’造成任何損傷之後,子彈就成為了一種無意義的擺設。
    至於靠近,那更是一種不大可能的行為了。
    在親眼見證了一位警員的死去之後,另外的幾位警員已經開始後退,這種未知,這種令人感到恐懼的未知,正是阻礙著他們向前邁步的因素,在每一次會議或者課程之中學習到的精神和職責並不適用於這種情況,並不適用於這種非自然的情況。
    這並不是什麽人,也不是什麽動物。
    這是一個怪物。
    “去哪裏?”
    “離開這裏就好。”
    “行。”肖應了一聲。
    離開,尋找門扉這件事並不需要在‘這裏’解決,哪怕離開了這個地方,她也能夠借著極簡主義者的路徑來尋找門存在,所以,暫時先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對他們而言帶有‘危險’的地方,在已經確認了對方的目標是自己之後,線自然就不會產生什麽不顧危險衝上去的想法。
    ——蘋果終將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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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蘋果終將落在地上,蘋果的本質是通過其行為和選擇來定義的,而並不是預先設定的,蘋果的存在本身先於其本質,正因蘋果本身的存在,蘋果才擁有本質。”
    它轉動了一下手中的蘋果。
    警員們感覺自己的腳下好像空了一點——不,並不是‘空了一點,而是本用於支撐著他們雙腳的地麵不知道去了何處,他們的雙腳沒有事物在支撐著,他們失去了屬於自己的根基,換句話說,他們正在高處。
    地上的液體勾勒出了一棵樹的模樣,一顆蘋果樹,一顆並不算高的蘋果樹,而警員們,就是這一棵樹上的蘋果,現在,蘋果已經成熟了,在被蘋果樹帶到高處之後,蘋果便成熟墜落,正如它所說的,蘋果終將落在地上。
    人的墜落並不會畏懼太低或者太高,畢竟,如果是太低的高度,人便不會因為墜落而受傷,而如果是太高的高度,那麽,人就不會因為疼痛而哀嚎,在一瞬間的衝擊之後迎來死亡,所謂扭曲的屍體也不是給自己看的東西了。
    而一個不高不低的高度,那就比較折磨了。
    肖沒有辦法承接住所有人,脈絡上的步伐並不能夠在同一時刻搭建起這麽多人的階梯,即便他嚐試著用脈絡拉住了兩三位警員,還是有數位警員和某些被波及到的‘旁觀者’從空中落下,那一個不高不低的高度,那垂直的下落距離,從腳部開始流入到骨骼之中。
    於是,骨骼折斷,從血肉之中穿出,毫無阻礙。
    “我盡力了……那不是魔女。”肖眯起眼,“那是一個‘魔女的收藏’。”
    ——魔女並不能夠來到‘現實’之中,而那一個人也並不符合對於魔女的定義,更大的可能是,那一個人手中的紅色球體,它手中的那個蘋果,是一個魔女的收藏。
    “看出來了。”線說。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個地方就是現實。
    那些墜落在地上的人流出了鮮血,血液伴隨著哀嚎一同出現,而那些血液在地上出現的時候,便立馬被某一種‘事物’吸引了——地上的紅色,那些血液被它的蘋果之中流出來的液體吸引,朝著那一片紅色流動,直到相互接觸。
    然後,人幹癟了下去,哀嚎也因此停下。
    它需要那一把鑰匙,它告訴自己,它需要得到那一把鑰匙,那一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鑰匙,被定義成鑰匙的存在,不論使用什麽方式,它都需要得到那一把鑰匙。
    那是能夠解釋它的存在的唯一方式。
    “難纏。”線拿出極簡主義者繪製出來的白紙,“怎麽說?”
    肖頓了一下,呼出一口氣。
    “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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