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張三立刻就震驚了，一下子內心的愧疚都快溢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少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冷哼一聲。
    這家醫院很大，最近的人們都喜歡健身運動，所以醫院並不會人滿為患。
    很多病房都是空的。
    張三所居住的這間病房是四人間。
    其實原本他爸是想讓他搬進豪華單人間的，但是醫生護士說沒那個必要。
    張三仔細一想也是。
    這種醫院的豪華單人間很明顯都是那種主角才有的配置，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成為主角呢，應該的應該的。
    目前這間病房……
    張三掃視一周，發現有三個床鋪動了位置。
    還有一個是空的。
    最後那個床鋪是亂的，但是人卻不見了。
    “啊哈哈哈，你好，哈哈哈……”
    張三有些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
    眼睛圈一直在瞟向這個少年的手臂。
    他有時候真的想給自己一巴掌，真該死啊自己，幹嘛吵人家睡覺。
    做夢都起來給自己一巴掌。
    是真的該死啊自己。
    少年冷眼看了他一眼，隨意應付般點頭了一下，表示原諒他了。
    然後就不再說話。
    空氣裏呈現一股詭異的安靜。
    最終還是張三打破了這份靜謐。
    “你好……我叫張三，大概會在這裏住十幾天吧，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抬頭，又橫了他一眼。
    “李四。”
    張三立刻就不困了。
    “！！！”
    “你沒騙我吧真的叫李四？這種情況也讓我遇上了？這也太小眾了吧！”
    張三連滾帶爬地就下床，湊到少年的床跟看名字。
    “！霧草！還真是李四！兄弟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張三都感動得快哭了。
    李四：“……”
    子喬，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不信，但是你相信我，我今天真的遇見神經病了。
    子喬，算了，你自己看吧。
    （此梗出自愛情公寓曾小賢給呂子喬打電話）
    這個神經病，真的在他床頭哭呢。
    張三決定了！
    他要做一個實現人願望的主角！
    “你好李四，其實我是神燈，你有沒有什麽願望要我幫你實現？”
    李四：“……”
    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出來。
    神燈，神經的老登嗎？
    他抬眸：“第一天認識就不罵你了，少在這兒發神經。”
    張三立刻就活蹦亂跳地湊過去。
    “哎喲喂前麵真的是我錯了嘛，你提個願望！隻要是我能滿足的，我一定會滿足的！我可是要當主角的男人！”
    李四繼續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
    人類怎麽能有病成這樣？
    這家夥的腦子真的不是外星人用激光手術縮小了嗎？
    但是李四實在是懶得和這個叫張三的計較太多。
    “那你讓我早點死。”
    他雙眼無神。
    張三一下就愣住了。
    這小子……
    “你……”
    張三表情十分嚴肅。
    李四翻了個白眼，以為這小子又要說什麽大道理。
    “你這個願望怕是有點難實現啊，我還年輕呢不想坐牢，要是我七老八十了就同意一下。”
    李四：“……你的腦回度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簡直就是弱智程度。
    張三十分驕傲，還以為李四在誇他。
    “那當然，我可是每次玩遊戲都隻打輔助的最強奶媽。”
    李四也算是來了一點興致，覺著這小子逗起來挺好玩。
    於是佯裝悲傷。
    並且故意露出自己斷掉的右臂。
    “我也想和你一樣能夠好好玩遊戲，可是我的手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張三立刻就想給自己幾巴掌。
    特麽的，要你嘴賤，要你嘴賤！
    又把人家給傷害到了！
    “嗷嗷嗷嗷對不起大兄弟！”
    張三真的想給這個人跪下了。
    “嗬嗬，免禮。”
    李四果然還是覺得這小子太煩了。
    活蹦亂跳的在眼前，真是礙眼。
    “要不你換個願望吧，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想去的地方？全都可以實現！我們家有點小錢的小錢的！”
    何止是有點小錢。
    當年他們老張家拆了好幾座山，那幾座山都是他們的，現在建成了一個大景區。
    那裏麵的民宿和酒店全是老張家的房子。
    張父帶領鄉親們瘋狂內卷，賣辣椒醬牛肉幹羊肉幹雞胸肉幹檸檬鳳爪，都賺瘋了。
    他們家現在富得流油。
    所以說為什麽是拆二代。
    李四沉默了。
    “那我要一輛瑪莎拉蒂？”
    張三算了一次。
    “哥這個還是不太行，我的零花錢還是有限的。
    何止是有限。
    老張家的人全都老摳門了。
    但是張三的零花錢比很多同齡人還是要多的，不然憑他那平平無奇的成績，也混不進京城私立。
    不過，便宜點的瑪莎拉蒂也差不多八十八萬左右……如果問老爸要……
    “也不是不……”
    “哦對了，我要兩千五百萬那個，c12。”
    李四擺明的就是想刁難張三。
    張三臉都燒紅。
    “夢還是別做了哥，你要不換個我們普通人類該有的願望吧。”
    李四聽到這種回答，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你小子真是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居然還真的考慮我的這個願望，哪家的單純少爺啊……”
    張三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麽了，總感覺自己好像被侮辱了。
    但是這少年，看起來好像開心了不少？
    張三突然覺得，自己希望看到別人開心的樣子。
    如果是在自己的幫助下開心地笑起來，感覺自己也會很有成就感。
    “我是很認真地想要實現你的願望的……”
    張三神色認真。
    李四慢慢收起笑容，詫異的神色裏，還帶著一些灰白色。
    “謝謝你，你是我轉到這個醫院以來，第一個逗我開心的人。”
    聽到這句話，張三立刻就更不困了。
    “朋友嘛，應該的應該的，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好兄弟，你剛剛還沒說出你還有什麽別的願望呢，告訴我唄。”
    李四看了他一眼。
    “314號李四，你的手術馬上就開始了！”
    張三突然看到了李四病號服下，手腕上好幾個鮮紅色的手環。
    那是急診室手術的次數。
    李四將發頂掀開，好像很不在乎一般，露出裏麵的光頭。
    在張三詫異的目光下，被來人攙扶住起身。
    “之前是小臂，這次輪到胳膊了。”
    他好像很釋然。
    “張三，認識你很高興。你說的實現願望是真的多話，如果我能活著出來，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一下我妹妹的音樂節演唱會？”
    張三愣愣地點了點頭，在他們前腳走出房門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到李四床前的病曆單。
    “姓名：李四”
    “惡性骨肉瘤，晚期。”
    是……
    骨癌。
    窗外的陽光很美好，可是陽光，好像無法照射到這個房間的陰影之處。
    冰冰涼涼。
    就像張三的心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