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
    黃毛少年撐著下巴，笑得燦爛。
    和他瘦弱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
    就像絕望之地，開出了一朵向日葵。
    “有意思呢，我的新朋友。”
    “我倒想要看看你怎麽完成我這個願望。”
    王五捂嘴偷笑，好像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張三默默記在了心裏。
    現在的他一共有兩個願望要實現。
    一是等李四做完手術恢複一點，就帶他去看他妹妹的演唱會。
    說起來還不知道他妹妹是誰呢，到時候問一下。
    二就是去找五個妹紙，和王五約會。
    這個就真的是世紀難題了。
    因為他這個病實在有些不讓世人接受，若是告訴其他人，真的很容易受到歧視。
    而且……
    原諒張三，他隻是個非常正常的普通人。
    “王五，約會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可不能……你懂的哈。”
    直覺告訴張三，王五一定不是什麽壞的人，但是……實現願望什麽的也不能牽扯到其他人。
    王五的神色無常，好像早就猜到張三心裏想的是什麽。
    他突然歎了一口氣。
    “放心。”
    “我的病，不是那什麽，你想的那樣染上的，不過你那樣想也正常，現在很多年輕人的病都是這樣來的。”
    王五的眼底似乎有一些落寞。
    “不過你也可以看不起我，哈哈。”
    王五似乎認命了。
    “要你們正常人的眼光來看，我確實很髒。”
    張三是個秒懂男孩。
    立刻就知道這哥們又誤解了。
    “不是哥們，我剛剛沒有說你以前咋的，我是怕你約會的時候要跟女生親嘴什麽的，這個我隻能答應幫你約會……其他的真不行……”
    張三抓了抓自己也有兩天沒洗的腦袋。
    王五愣住，沒想到這張三居然還會解釋。
    從來沒有人跟他這樣解釋。
    通常都會很虛偽地，說一些讓他難過的話。
    王五瞟了一眼張三的油頭。
    突然咧嘴一笑。
    “我現在又多了個願望，實際上我之前是個洗剪吹學徒，夢想是當個設計大師。”
    王五笑得很邪惡。
    “要不我幫你設計一個發型吧。”
    張三：“……也不是不行……”
    但是怎麽感覺有種後背涼涼的感覺？
    ……二十分鍾後，張三跟著王五，走到了一處醫院附近的理發店。
    “不兒，我能自由出入醫院就算了，為啥你也能？”
    黃毛白了張三一眼。
    “關你屁事。”
    王五拉住張三的衣袖，好像在避免直接觸碰到他。
    兩人大搖大擺地進入理發店，沒想到那個老板居然認識王五。
    王五先是給自己洗了個頭，然後又給張三洗了個頭。
    張三：“……”
    想不到交個新朋友，還自帶免費洗剪吹。
    王五讓張三坐著給他擺弄發型。
    “我以前還想當藝術生，去考那美院學設計的，不過家裏窮，後來就放棄了。”
    張三沒想到王五居然這麽熟練。
    真的太熟練了。
    京城私立中學對男生的發型是有要求的，可以有長一點的頭發或者奇怪一點點的發型，但是絕對不允許邋遢。
    就是得看起來整潔幹淨。
    張三頭發特別容易易油，長了也不好打理，基本上每三周都會去剪一次頭發。
    王五完全就給他一種老理發師的感覺。
    “太溜了，兄弟。”
    張三對王五豎起大拇指。
    “我靠，我下個月還找你。”
    很快就剪完頭發，張三看著鏡子裏麵煥然一新的自己，發出來自人生的感歎。
    “下個月……”
    王五淺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行啊。”
    “說起來要不，我借錢給你去考美院？我覺得你以後一定能賺大錢的，太牛逼了，兄弟。”
    張三感覺鏡子裏的自己又帥了一個度。
    不是，真的感覺自己有主角範兒了。
    王五翻了個白眼。
    “得了吧你，還讓我考美院，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
    眼看著張三馬上就要反應過來，王五立刻就轉移話題。
    “我的五個一日約會女友呢？你可是說了要實現我的願望的，你小子可別反悔。”
    王五哈哈了幾聲，大搖大擺把這個理發店當自己家一樣自由地搖晃。
    配上他的黃毛，就更加像一個街頭混混了。
    不愧是傳說中的鬼火黃毛。
    但是憑王五的身體，張三覺得他騎鬼火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反悔個鬼，你等著，過幾天我就讓你進行人生中第一次約會。”
    張三嘴還在硬著，實際上心裏已經汗流浹背了。
    我靠，上哪兒找？知情後還願意跟王五約會的女生啊……
    不單單是一個，這死小子還想要五個。
    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行為。
    張三欲哭無淚，還覺得有點對不起即將被他叫來的五位女生。
    實際上五位女生是誰都不知道。
    這咋辦啊……
    王五哈哈大笑。
    “張三你真的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哈……但是我跟你說這種做不到的承諾，不要隨便跟別人說可以……”
    死鴨子嘴硬的樣子真的，太搞笑了。
    但是王五也完全不生氣。
    隻是覺得……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好像內心又稍微沒有那麽孤寂了，是不是稍微溫暖一點了呢？
    “走吧，大兄弟，跟著能實現你願望的仙男教父回醫院吧。”
    張三覺得明天還是有必要回學校一趟的。
    畢竟學校是他接觸同齡女生的唯一方式了。
    張三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乖乖男。
    他直接拐過王五的胳膊，在王五詫異的眼神之下，神色無常地直接與他接觸。
    “別……”
    “幹嘛？我都說我根本不會介意你，扯著衣袖像什麽樣子。”
    張三咧嘴一笑。
    “咱們現在可是一起剪過頭的鐵哥們了！”
    王五：“……”
    不，是他單方麵給張三剪頭。
    倆人又在外麵吃了碗粉，等快要回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王五一直都有注意張三的神色。
    他似乎有點緊張。
    是在為李四緊張嗎？
    “我有些搞不懂了。”
    王五突然問。
    “我們明明是第一天認識，為什麽你會這麽關心我們呢？你知不知道？也許過不久之後，我們中可能就會有人徹底消失掉。”
    張三愣了一下。
    “……”
    老實說……
    “我好像沒想這麽多。”
    王五：“……”
    “我就是覺得，就是想要關心你們，因為我在我的日常生活中也經常會關心我爸媽他們，我就是想要實現你們的願望。”
    “這樣很有主角氣質啊！”
    張三擺了個非常帥氣的ose。
    王五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
    好有道理的樣子，他竟然無言以對。
    二人回到病房。
    張三比王五要先快一步，他幾乎是立刻就往李四的床上看去……
    空蕩蕩的。
    為什麽還沒有回來？
    不祥的預感，在張三的內心逐漸放大，他又喘不過氣來了。
    沒過多久——
    幾位護士推著一個閉著眼的少年進來了。
    張三立刻湊過去。
    “李四！你還活著嗎？你不要死啊……”
    張三有點淚流滿麵了。
    護士：“……”
    護士2:“……”
    見過晦氣的人，沒見過這麽晦氣的人。
    李四被吵得實在是腦殼痛了，他已經很虛弱了。
    忍無可忍地被迫睜開眼。
    “閉嘴。”
    張三感動捂嘴。
    李四：“……”
    王五笑嘻嘻地看著這兩個人互動，然後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自己的病曆單。
    ……“王五，你確定放棄隔離治療了？你知道你已經活不了多久了，跟著醫院繼續治療才能延長壽命。”
    ……“隻有一個月了，你知道嗎？”
    王五隻是笑著，一直燦爛地笑著。
    “知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