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野回到小區。
    環視著周圍熟悉的環境，路燈下少年的身影漸漸遠去。
    遠處霓虹璀璨，現在的齊州城東部才剛劃為新城，還沒開始大規模的基建。
    顧北野放下自行車，三步並做兩步衝進電梯，來到家門口。
    熟悉的房門出現在眼前。
    環境是帶有記憶功能的。
    關於家裏的所有回憶，很快清晰起來：
    ‘回來了，都回來了。’
    前世因為自己沒考上大學，爸媽看著朋友家的孩子辦升學宴，他們也隻能尷尬地賠笑。
    即使眼神中充滿羨慕，卻也沒責怪過顧北野。
    顧北野站在門口身深吸一口氣，暗自下定決心。
    這一次絕對要讓爸媽揚眉吐氣。
    讓他們在所有親戚朋友麵前，抬起頭來炫耀自家的孩子。
    做‘別人家的孩子’。
    “媽，我回來了……”
    顧北野吐出一口氣，醞釀好情緒重重敲了敲門。
    房間內很快傳來老媽李文靜的聲音：
    “又忘記拿鑰匙了？”
    李文靜手上沾著水漬，打開房門。
    顧北野看到年輕的老媽，直接來了個大擁抱。
    “媽，我都想你了？”
    “臭小子，吃錯藥了？”
    李文靜嗔怪一句。
    以前的顧北野可不會對自己老媽說這麽肉麻的話，更不會擁抱。
    “我爸呢？”
    顧北野在房間內掃視一圈。
    一百平的三室一廳，還是熟悉的感覺。
    好像從他有記憶開始，家裏就是這樣簡單的裝修，整潔的家具。
    幾十年未有過變化。
    李文靜走回廚房，站在灶台前繼續給顧北野準備晚餐：
    “你爸在店裏呢？
    我一會做完飯給他送過去。”
    老媽李文靜在小區外邊開了一家小型便利店，就叫文靜便利店。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守在店裏，進貨，賣貨，點貨。
    老爸顧明城是國企的普通員工。
    工資不算高，好在比較穩定。
    “你先在家吃飯，吃完就去複習。
    餐具放在桌子上，等我回來再收拾。”
    李文靜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又回到廚房提著保溫桶走出來：
    “我先去店裏，你好好複習。”
    不等顧北野答話，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音，李文靜已經出門了。
    顧北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耳邊回蕩著老媽剛才的囑咐。
    飯菜的味道撲鼻而來，是久違的家的味道。
    他拿起筷子，看著自己最愛吃的排骨，鼻子一酸，嗓子裏好像被什麽東西塞住了般難受。
    顧北野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緩了一會。才夾起排骨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起來。
    多年以後，不管他去過多麽高檔的酒店。
    除了在家裏，再也沒吃到過這個味道。
    這是獨屬老媽李文靜女士的味道。
    顧北野吃完飯，將餐具收拾幹淨，回到自己的臥室。
    桌子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兩個打遊戲用的手柄。
    還有一些電影和歌曲的碟片。
    顧北野將這些東西全部塞進櫃子裏鎖起來。
    拿起鑰匙順著窗戶就扔到了樓下。
    他扔掉的不僅是鑰匙，還是對過去的告別。
    顧北野收拾完臥室，拿出背包裏的書，便開始複習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北野聽到客廳裏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他扭頭向門口看了一眼。
    視線落在臥室門內的掛鍾上。
    馬上淩晨十二點了。
    應該是老爸老媽剛從店裏回來。
    李文靜和顧明城一前一後走進客廳，
    注意到顧北野臥室門縫中射出的光線。
    兩人擔心打擾他學習，都盡可能不發出太大的響動。
    簡單收拾後，李文靜關閉客廳的燈光和顧明城回了臥室。
    “我怎麽感覺，小野今天不太對勁啊？”
    李文靜衝著準備上床的顧明城說出自己的疑惑。
    顧明城手上動作一頓，淡然說道：
    “哪裏不對勁了？
    在外邊闖禍了？”
    “不是，就和之前不一樣了。
    但是又說不上來。”
    “是你太敏感了吧？
    他馬上就高考了，你也跟著緊張了？
    快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顧明城說著拉過被子，躺在床上不再說話。
    窗外圓月高懸，喧囂的都市隻剩下閃爍的霓虹。
    顧北野房間裏的燈光依舊亮著。
    燈光下少年英俊的臉龐充斥著不屈的倔強。
    以前他坐在桌前熬夜是為了打遊戲。
    現在是為了自己的大學夢而拚搏。
    隻有像他一樣，經曆過社會的毒打後，才知道，學習是最容易的事情。
    顧北野又學了兩個多小時。
    在淩晨兩點多的時候，才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卻依舊沒有任何睡意。
    目光落在對麵牆壁上貼著的海報，那是他最喜歡的籃球明星。
    紫金色的24號球衣，瀟灑的跳投，張揚霸氣。
    尤其是他的那一句：你見過淩晨四點的洛杉磯嗎？
    我每天早上都能見到。
    2013年的‘老大’還在球場馳騁。
    誰能想到2020年起始，他會去另一個世界呢？
    顧北野記得當初自己看到這條新聞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謠傳。
    不知道當時有多少人和他一樣，希望他能站出來辟謠。
    可惜，那次的新聞是真的。
    顧北野在淩亂的思緒中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睡個格外踏實。
    ……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靜謐中，傳來急促的鬧鈴聲。
    顧北野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瞪大眼睛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和昨天晚上的房間布局一樣。
    他快速跳下床，拖鞋也沒穿，就跑到門後的鏡子前麵。
    顧北野驚奇的和鏡子中年輕的自己對視著：
    昨天不是一場夢，自己也沒回到過去。
    他還在擔心自己一覺醒來，再回到2024年。
    “小野，起來吃早餐了。
    一會遲到了。”
    臥室外，李文靜的聲音傳來。
    顧北野立馬回應一聲：
    “來了，媽！”
    他快速洗漱，換好衣服就走到了客廳。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雞蛋，牛奶，小籠包，顧北野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李文靜端著碟子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已經在吃飯的顧北野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提醒道：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以前的顧北野不叫三遍都不起床。
    今天叫了一遍就起來了。
    顧北野吃完早餐，一抬頭就看到了從洗手間出來的顧明城。
    “老爸，你還是現在比較帥。
    要多運動運動。”
    顧明城用手指將自己的頭發梳成大背頭：
    “什麽叫現在比較帥。
    你老爸我一直都很帥。”
    “對，堪比周潤發！”
    顧北野說著背起書包，就向外走去：
    “我先去上學了，爸媽再見！”
    ‘咣當！’
    房門關上，顧明城和李文靜互相對視一眼。
    “我感覺你說得對。
    這小子確實不太對勁。
    嘴巴這麽甜，該不會是真闖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