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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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了,他們絕對不止兩個人,要不然怎麽能這麽快找到我們?”
    王小福躺在地上,鮮血徐徐從腹部流出。
    夏毅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因為他也同樣身受重傷。
    而同為媒介的那個紮著馬尾辮,穿黑布鞋的女孩,已經死了。
    這一切在他們看來,全都是眼前這個被尹秀稱作“影武者”的怪物造成的。
    它像是披著鎧甲的幽靈,沒有痛感,不會為別的因素所幹擾,甚至也不覺得疲勞。
    加上那防禦力強大,似乎完全沒有縫隙的盔甲,使影武者成為一個麻煩的角色。
    隻要它動起來,就好像是有無形的手操控它,叫它變作屠刀,一個接一個地收取無辜者的性命。
    然而說起來,夏毅等人並不無辜,因為他們是尹秀的敵人,也是被尹秀所追擊的人。
    尹秀並沒有選擇留下來幫助羅維,而是直接來找夏毅他們。
    他從高處躍下,一落地,靴子便踩在那女孩的血裏。
    “結束了。”
    尹秀走向夏毅,“不管你之前有怎樣的打算和計劃,到了這時候,一切已經化作泡影了。”
    “你是說,結束了?”
    夏毅將這句話呢喃著重複一遍,嘴上沒別的表示,然而神情已出賣了他。
    尹秀說的是真的,在他進入這個社區,擊敗了昆侖力士之後,除了師尊,已經沒人能阻止他了。
    “告訴我,嶗山道士在哪裏?”
    尹秀不跟夏毅交流,而是先把王小福提了起來。
    這個在洋行上班的職員這時候隻剩下一口氣,一隻眼睛微眯,瞪著尹秀。
    “不知道。”
    王小福咬牙切齒,“即便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因為我不會出賣師尊。”
    “他給了你什麽?”
    尹秀倒是有些好奇了,“他許諾等自己成仙了,得道的時候會帶著你們一起飛升?還是別的,比如長生不老?”
    “你當我是什麽人?”
    王小福似乎是被氣笑了,“你以為我是那種缺錢,或者被什麽條件誘惑一下就會對別人俯首稱臣,甚至甘願為此去死的人嗎?
    那你真是有些小瞧我了。”
    “原來你不是啊。”
    尹秀也笑了起來,又把他輕輕放回地上,“如此的話,我倒是得高看你一眼。”
    說完他不再理王小福,而是去找所有人的核心,眾弟子裏的首領,夏毅。
    “我也什麽都不會說的。”夏毅冷笑道。
    “你以為賈晶晶便什麽都告訴我了?”
    尹秀的笑容更冷,“她跟你們一樣,以為自殺,死了,連上刑的機會都不給我,便什麽都不會暴露了。
    但我有的是辦法,就算你們死了,我也照樣有辦法知道,而且可能比你們知道的更多。”
    夏毅皺眉,一下想起了什麽,脊背上豎起一層雞皮疙瘩。
    “你會拘魂奪魄?”
    “跟那個差不多,或者說更簡單一點。”
    尹秀強調道:“這是真實存在的手法,絕不是什麽故弄玄虛,你知道,眼下我已不用跟你們耍花樣了。”
    “可是,”夏毅頓了頓,“即便如此,我們也什麽都不會講。”
    “我都說了,你講不講無所謂的,我隻是要你們知道,即便是自殺,你們也必將會把隱藏的秘密向我毫無保留地吐露出來。”
    這是一種深層次的絕望,就如尹秀所說的那樣,就連死亡都無法保守秘密的時候,之前的一切努力,不管是逃跑還是抵抗都白費了。
    於是夏毅無奈笑笑,終於認真道:“你一直在找一個接近師尊的機會,我也感覺得到,其實師尊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找到你。
    你們兩個是有什麽仇怨嗎?”
    “無冤無仇。”
    尹秀攤手,“隻是一些想法上的不同而已。”
    “隻是想法上的不同,便要因此殺的血流成河?”夏毅有些不敢相信。
    “沒辦法。”
    尹秀也有些無奈,“利益上的衝突往往是最不要緊的,不妥談到妥,即便是殺父仇人也可以握手言和。
    然而想法和路線上的不同,便是死路了,兩個人在懸崖邊上通行,互相擋住了對方,便隻有一個人能通過,另一個人得掉下去,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和路線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我知道師尊的想法。”
    夏毅目光閃動,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在小時候,我當然未到過別的地方,因為我一出生就是在這裏,在這高潭市裏行動。
    於我而言,高潭就是全世界,這簡直像是坐在井底的青蛙會說出來的話,對吧?然而這就是事實。
    真正叫我那奇怪,愚昧心態發生變化的,是我十八歲那年去西部,那是師尊給了我一個任務,因此我第一次走出了高潭。
    在西部,我見到了許多脖子曬得通紅的農民,他們跟高潭這些不事勞作的吸血鬼不同,他們更加的樸實,也更辛苦。
    再往西一點,我見到了許多修鐵路的人,那些人是我們的同胞,來自九州的五湖四海。
    同鄉跟他們說金山有挖不完的金子,這些人便打破了腦袋也要擠上船,拋下所有,從東亞飄泊到美洲來。
    上了岸的那一刻,什麽都還未做,他們就得先背一筆幾年不吃不喝都還不完的債,這是他們同鄉帶他們來時的【交通費】。
    鐵路上的工人,一天兩角工錢,從太陽升起幹到太陽下山,要把鐵路從北美洲的一端修到另一端去,叫大西洋和太平洋在某種程度上互相連接。
    這當然是偉大的成就了,這項工程以後在人類的曆史上也赫赫有名,即便天上掉下什麽東西叫所有的人類都滅絕,那鐵路也會一直以某種形式存在下去幾百年或者更久的時間,就像是古羅馬時代的道路一樣。
    然而對於我們的同鄉來說,他們得到什麽了?幾十萬的華工,連名字都不會留下,即便鐵路建成通車了,他們也不會受邀參加典禮,甚至以後也沒機會坐火車在那鐵道上通行一回。
    就連那些鬼佬都說了,每一根枕木底下都有我們同胞的魂魄。
    我當時感覺很痛苦,迷茫,回來之後我問師尊,我應該為那些華工做些什麽?怎樣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