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神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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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過後,任七看了一眼地上星星點點的痕跡和鮮豔的紅色,不由覺得昨晚或許是太過份了。
    然而趙倩卻是不以為然,那樣的折騰於她而言並不要緊,隻叫她感覺到一種愉快的疼痛,更叫她臉上添了神采。
    她將衣服一件件係好,那劈裏啪啦作響,熊熊燃燒了一夜的火堆終於也化作了灰燼,這時候隻有火星子在焦炭之中,冒出輕煙。
    “雪停了。”趙倩說道。
    “我知道。”
    任七將袖子放好,又起身把劍係到身上。
    “你該走了。”
    “我去哪兒?”趙倩問他。
    “去哪兒都好。”
    任七冷淡道:“繼續跟著我,你不僅報不了仇,還會死。”
    “可你說過會替我報仇的。”
    “我沒說過。”
    任七搖頭,“我隻是要去把仙都的人殺光而已,並不是幫你報仇。而且我也說過,我並不會因為你陪了我一夜,就答應你什麽事,我不是這樣的人。”
    “不愧是大內出身的冷雨任七,果然冷酷無情啊。”趙倩微笑,卻並不生氣。
    “你知道我是誰?”任七並不驚訝。
    “我原先不知道,但在看到你用六柄劍,並且見識過你的身手之後,就想起了關於你的傳聞,也隻有你這樣的九州第一大欽犯,才能叫全天下來追殺你,也隻有你,能幫我複仇。”
    趙倩將頭發係到腦後,又拿起刀。
    “我也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不過這沒關係,因為我們目標一致不是嗎?”
    趙倩微笑,“如果這件事能叫任統領多少增加一些對我的信任,又叫你放鬆一些,好在對付仙都時維持良好的狀態,我便覺得沒什麽關係。
    或者說,這是我以為的對你有用的幫助,不求回報。”
    “那確實很有幫助。”
    任七走到門口。
    “你當真不回去?”
    “不回去,因為親手報仇,或者親眼見證,是我活著的意義。”
    “別妄談意義。”
    任七不悅道:“殺人或者報仇,僅僅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即便對你而言,也是如此?”趙倩反問道。
    她顯然是知道任七與朝廷和白蓮教之間的血海深仇。
    從他一在江湖上重新出現,便有人猜到,任七是為了向朝廷和白蓮教複仇才重出江湖,並留下了在各地的傳說。
    “一開始是這樣的。”
    任七坦然承認:“我渾渾噩噩過了七年,隻是抽煙土,玩各種稀奇古怪的藥劑,跟各種下九流混在一起,偶爾為了錢又做些舔血的低級勾當。
    等我醒過來,發覺時間不多的時候,又隻想著報仇,報完仇便不做他想了,隻不過……”
    任七忽然一笑,“到了最近我才發現,我報仇的時間雖然已剩不多,然而人生卻才剛開始而已。”
    趙倩怎麽也想不到,這話會從一個天下第一的大欽犯口中說出來,於是好奇道:“是因為女人?”
    “不,是一個男人,或者說幾個人一起,男男女女都有,他們都叫我改變了想法。”
    “可我聽說,活下去的意念,隻會叫劍士的劍變鈍。”趙倩有些擔憂。
    “那是下等的劍客追求的,隻流於表麵,因為無心無欲便是最強。”
    任七自信道:“我不一樣,我揮劍便是揮劍,並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原來是這樣。”
    趙倩眼裏對任七多了一些欣賞,眯著眼道:“如此的話我就更加的放心了,即便跟在你的身邊,你也能保護好我。”
    “你的生死,你自己照顧,我不管。”
    任七說完,自顧自走出廟門。
    趙倩也不惱,隻是深深看了一眼這山神廟,還有昨夜他們共處的地方後,起身追任七而去。
    他們原本就在離山腰很近的地方,這時候雪停,天氣重歸晴朗後,雪水在枝頭緩緩融化,滴滴答答落在地麵上。
    雪水不時打濕二人的肩頭,趙倩隻覺得肩頭寒冷,而任七則不以為意,隻是舉著一柄小柴刀,在前頭開路,順手將攔路的樹枝斬斷。
    他們兩人一言不發,一前一後走著,好像兩個陌生人,雪地林間隻有靴子深一腳淺一腳踩進積雪中的聲音。
    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法,隻叫人覺得疲倦而無聊,趙倩不由低下了頭,隻是用餘光瞥著任七的背影,跟著他的路線。
    “別一直看著腳下。”
    任七突然提醒道:“會瞎的。”
    “瞎?”
    趙倩是南方人,幾乎從未見過雪。
    “對,雪看多了,會瞎的。”
    任七語氣冷淡,“我不想一個盲人跟著我,因為我也不會照顧盲人。”
    “知道了。”
    趙倩重新抬頭,一對明眸眨了眨,然後便看見在前方的一片空地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站著三個人。
    那是三個鐵塔般的漢子,幾乎快與任七一樣高了,三人都穿著黑色的狐裘,頭戴氈帽,雙手抵住重刀而立,正注視著任七他們。
    趙倩握住了刀子,低聲道:“這三人看起來不好惹。”
    “當然不好惹了。”
    任七冷笑,“他們三個,是我的師兄啊。”
    “師兄?”
    趙倩仔細看去,那三人的年歲看起來確實隻比任七大幾歲,最大的那個大概也是四十多歲。
    任七站定,與他們隔著二十步的距離,不再往前。
    “三位師兄,許久不見了。”
    “任七!”
    發出這一聲怒喝的是三人中的一個黑漢子,名叫羅力。
    “七年前我們念在同門的份上,冒著大風險,在津門饒了你一命,秘密將你送到車站,親眼看著你坐上火輪車離開。
    你曾立過誓言,此生不再踏足北方一步,但如今你背棄了諾言,這是男子漢應該做的嗎?”
    任七冷笑,“當時我打不過你們三人聯手,自然得順著你們說了。而且你要一個大內高手遵守諾言,誠實守信?那豈不是要毒蛇不咬人?很難的!”
    “嗬!我就說當初應該把他殺了,師父也說過,任七是一個天生的壞種,教化不來的。”其中一人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師父竟收了你這樣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