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嶽笑道：“有什麽疑難盡管說，雖然說了也沒用。”
    餘姚先是一愣，接著一臉無奈的指著張嶽：“你小子啊！”
    張嶽道：“我說的是真心話。
    您現在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還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您解決不了，找我也沒用啊！”
    之前張嶽絞盡腦汁的製定債轉股方案，將自己的資產從原來的四億變成四十億。
    但這個方案受益最大的不是他，而是餘姚。
    作為談判的主導者，餘姚除了幫那些工頭和材料商要回價值五十億的股票，自己也收回幫那些房產開發商擦屁股轉化出來的將近七十億股票。
    這七十億股票，本來按照計劃，是需要用那兩百億無息貸款中的一部分來抵充。
    萬萬沒想到，在債轉股成功後沒多長時間，房地產板塊的股票直接漲瘋了。
    餘姚手中的這七十億，瞬間變成二百八十億。
    當然，因為他手上股票的資金數額太大，所以全部拋掉後隻賣了兩百二十億。
    可饒是如此，等中州延期樓盤全部完工，再加上那些不動產，也有三百六十億。
    所以餘姚現在可以說已經提前完成了上麵交給他的任務，並且還有一百六十億結餘。
    張嶽真不知道他還會有什麽煩惱，最多多點錢，再大的煩惱都能擺平。
    餘姚卻搖搖頭：“你不懂，現在的問題不是錢太少不夠用，而是錢太多。
    這才幾個月就盈利一百六十億，和我當初提交報告說的完全不符。”
    張嶽聽完瞬間笑了：“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是這個。
    你要真覺得錢多的不完，可以把多的那部分給我呀！
    我這人沒其他本事，但有一點特別擅長，就是錢。
    別說一百六十億，就算一千六百億，信不信我都能分分鍾給你光？”
    餘姚無奈瞪他一眼：“是嗎？
    你要真心想要，我現在就可以轉給你。”
    張嶽一愣：“您說真的？”
    “難不成我還會騙你？辛助理，立刻給張老板轉……”
    張嶽連忙擺手：“千萬別，咱們玩笑歸玩笑，可不能當真。
    您這一百六十億我要敢收，明天可能你就找不到我人了。”
    餘姚看他一眼：“算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
    我還以為你被金錢衝昏了頭腦。”
    張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我覺得你太過杞人憂天了。
    沒錯，咱們的賬麵上現在的確多了不少錢，可這些錢的來曆堂堂正正。
    換成是誰，都說不了其他話。
    畢竟咱們不能白幫那些房產開發商蓋房子，那些開發商手上沒錢，咱們朝他要點股票屬於理所當然。
    誰能想到股票會漲這麽厲害？”
    餘姚擺擺手：“行了，這點我當然明白，到時我自然會作出解釋。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張嶽：“什麽？”
    “上次我把那些房產開發商召集起來，商量債轉股計劃時，其中有一部分開發商並非上市公司。
    債轉股是償債方案，總不能其中一部分人手上沒有股票，就這麽算了吧？
    於是經過我和他們協商之後，將這些非上市公司的房地產商手上的固定資產流轉了過來。
    這些固定資產有地皮，有商業廣場，有醫院，還學校，甚至還有一處商業景區。”
    張嶽聽他說完，突然道：“其實您想問我的問題，是這些固定資產該怎麽處理對吧？”
    他也是到現在才想明白。
    餘姚通過債轉股賺了一百六十億，這事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大功勞。
    對方腦子壞掉了，才會因為這個而煩惱。
    剛才之所以把事情說得這麽嚴重，完全是欲揚先抑，變相誇獎自己功績。
    結果自己竟然信了，真的……
    餘姚不好意思一笑，剛才好像的確謙虛過頭了。
    而且謙虛的對象也不對。
    因為自己能賺到這一百六十億，完全是張嶽的功勞。
    如果沒有對方提供的方案，自己能力再強都沒用。
    不過他也隻是稍微這麽一想，表情再次變得嚴肅：“這些固定資產有些不太好處理。
    就拿學校來說，這次收回的是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
    這是一家私立學校，因為最近兩年教育界的雙減政策，導致原本屬於中州頂級的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情況每況愈下。
    我專門找他們的校長溝通過，現在這所學校雖然還在盈利，但最多兩年就會入不敷出。
    還有醫院，也是一家私立醫院。
    表麵看起來光鮮大氣，但每年都得賠進去一百多萬。
    剩下的就不說了，大型商場被網購衝擊的隻剩半條命。
    最好的資產，也就是那塊地皮也因為房地產行業的不景氣，被無限期擱置下來。”
    張嶽聽他說完：“所以這些資產，全都屬於不良資產對吧？”
    餘姚點點頭：“沒有一家沒問題的，如果真的全是良性資產，那些房產開發商也不會如此痛快的就抵押過來。”
    張嶽想了想：“既然有問題，那就處理掉唄！
    私立中學走下坡路，已經是板上釘釘，神仙來了都救不回來。
    不過再差的資產，賣掉總能換倆錢吧？”
    餘姚苦笑：“如果能賣，我肯定直接就賣了。
    從那些房產開發商手裏接過來後，我已經通過法院進行了拍賣。
    因為此事，秦方傑還借助自己積累的人脈，找了十來個有實力的企業家。
    結果這些人表麵信誓旦旦的說一定盡力，結果等到出價時，一個比一個慫。
    以至於我們連續拍了三次，一家都沒拍出去。”
    張嶽愣了一下：“這麽慘嗎？
    都有哪些資產，能不能讓我看看？”
    餘姚將一份文件遞過來。
    張嶽瞄了兩眼，表情有些無奈。
    怪不得其他人不要這些東西，不是人家不想要，而是您老人家開價實在太黑太高。
    拿那個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來說，這是一所矗立在高新區的私立學校，距離有為藝術公社並不遠。
    張嶽驅車路過好幾次，在他的眼睛異能中，這所學校價值兩個億。
    可現在，這份方案中給出的，該學校的拍賣價是五個億。
    一個正在走下坡路的學校，您直接要2.5倍利潤。
    那些企業又不是傻子，平價從你手裏接過來，已經非常給麵子。
    結果……
    張嶽有些理解餘姚的想法，通過債轉股賺到錢後，給了他一種賺錢很容易的假象。
    或許是為了將來提交的報告更加漂亮，又或者其他原因。
    總之，餘姚有點飄了。
    想了想，張嶽問：“這些資產從那些開發商手裏轉過來，一共抵了多少錢？”
    “九億多點。”
    張嶽忍不住連連咳嗽。
    餘姚無奈：“我說小張，有話能不能直接說？
    不停的咳嗽咳嗽，你有肺炎啊？”
    張嶽苦笑：“有句話我說了，可能您不愛聽。
    這些都是劣質資產，在我看來，咱們接手之後，能以80%的價格將它們轉出去，就已經非常不錯。
    結果您卻標價二十三億，對方肯定不會買呀！
    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咱們已經從這次的樓盤複建項目中，賺到了足夠量的錢。
    在那些參與拍賣的企業眼中，咱們吃肉，總得讓他們喝點湯吧？
    結果現在是，他們不但湯喝不著，還得幫咱們刷鍋刷碗，甚至買肉的錢也得他們來出。
    就算他們不差這點錢，但心裏會這麽想？”
    “這個……”
    餘姚被張嶽這麽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些資產雖然現在有點問題，可隻要稍加改造，就能扭虧為盈。
    尤其是那塊地皮還在三環以內，如此寸土寸金的好地方，整個中州都找不到幾個。
    還有……”
    張嶽無奈聽他說著，直到他說完，才道：“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可問題是賣不出去也沒辦法呀！
    要不這樣，先別賣了，等到結算的時候，把這些固定資產同時提交上去。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剩下這段時間，咱們吃吃喝喝，快快樂樂的過去不是挺好嗎？”
    餘姚苦笑：“我倒是也這麽想，可關鍵是不行啊，你看！”
    說著他拿出一張紙條，上麵有一則批示，要求餘姚務必妥善安置好這些固定資產，尤其是商場、學校和醫院。
    因為經營狀況不好，開發商將這些資產轉過來後，這些地方就陷入短暫的混亂狀態。
    而這種混亂，並不隻是財務方麵，還有人心。
    比如那家醫院，本來裏麵的醫生護士，已經被拖欠了好幾個月工資。
    本以為餘姚這邊接手後，能把自己的薪水補發下來。
    可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昨天，這些醫生護士還拉著橫幅，堵在餘姚辦公室門口討說法。
    張嶽看他一眼：“那您現在怎麽想？”
    雖然餘姚表麵看起來十分謙和，但張嶽知道他內心極有主意。
    而且對方所謂的謙和，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比如上次，餘姚已經親自告訴張嶽，讓他做中州延期樓盤複建總指揮。
    結果張嶽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卻突然多了兩個競爭者，而事先他連半點消息都沒收到。
    如果不是他提前做足了準備，結果怎麽樣真的很難說。
    從那之後，張嶽就多了個心眼。
    在餘姚麵前，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有三分保留。
    餘姚歎了口氣：“既然上麵有指示，那肯定得按指示辦。
    所以這些固定資產不僅要轉出去，還得把那些員工安撫好。
    一旦再鬧出點幺蛾子，才是真的麻煩。”
    張嶽為難道：“其實轉出去好辦，安撫那些員工更好辦。
    關鍵是價格，如果您一直堅持二十三億，神仙來了都沒轍！”
    “是嗎？那如果讓你買的話，你最多出多少錢？”
    張嶽想了想：“十個億吧！
    咱們九億多從房產開發商那邊將這些資產拿回來，如果一分不賺，很容易被某些有心人拿來說事。
    畢竟咱們現在代表的是官方，做事必須光明正大。
    但鑒於這些資產本身的問題，要價太高同樣十分難辦。
    這些資產抵押了九億兩千萬，咱們轉手賺個八千萬也算合情合理。
    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想法，肯定還有不成熟的地方。
    您呢，兼聽則明。”
    誰知餘姚一拍巴掌：“不用兼聽則明了，就按你說的辦。”
    張嶽一愣：“等等，您說什麽？”
    “我說就按你說的辦呀！
    你剛才不是說，你可以以十個億的價格，將這些固定資產買下來嗎？
    那就十個億，咱們直接內部消化。”
    張嶽傻眼：“不是……餘主任，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剛才隻是建議，可沒說要直接購買。”
    誰知餘姚直接拿出手機，點擊播放鍵。
    然後張嶽就聽到了一段錄音：
    【餘姚：“那如果讓你買的話，你最多出多少錢？”
    張嶽：“十個億吧！”】
    餘姚按下暫停，臉上笑容不變：“我都已經錄下來了，你抵賴也沒用。
    你那個和你形影不離的女屬下呢？
    快點把她叫過來辦手續，我隻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後，你必須把這些固定資產接收完畢，並把十個億給我打過來。
    好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餘姚看看表，臉色突然一變：“不好，我孫子還有五分鍾就放學，我得趕緊過去接他。
    上次就因為遲到，被他奶奶好一頓訓斥。”
    說完一溜煙消失不見，隻剩下張嶽坐在辦公室呆呆發愣。
    看著手上的文件，好半天，他一拍額頭。
    自己上了老頭的當了。
    什麽找秦方傑拍賣，什麽總標價二十三億，全都是對方故意杜撰出來的。
    以自己和秦方傑的關係，如果真有這事，對方定會和自己提前打好招呼。
    所以餘姚今天會出現在這，並且和自己閑扯了這麽半天，目的隻有一個。
    就是將他從那些房產開發商手中轉過來的固定資產，直接賣給自己。
    至於原因，有兩點。
    在餘姚認識的人中，能一次性拿出這麽多現金的，恐怕真的隻有自己了。
    正如餘姚所說，這些固定資產全都在虧損，或者即將麵臨虧損。
    如果賣給其他人，雖然可能會多賣點錢，但這些企業的員工就麻煩了。
    要麽直接失業，要麽變相失業。
    但自己則不一樣。
    不管十月食品廠還是天友建築集團，旗下員工的待遇都非常不錯。
    也就是說，讓自己接手的話，那些員工肯定能夠得到妥善安置。
    有一點張嶽預料的沒錯，這次的延期樓盤複建對餘姚來說，絕對是一場大功勞。
    但功勞真正的體現形式，並不是餘姚通過這個項目，賺了多少多少錢。
    項目盈利的確可以為他的職業生涯增光增彩。
    但真正讓他功不可沒的，是這次行動，他為多少人創造了就業，又為多少家庭挽回了損失。
    而這些，現在餘姚已經全部做到了。
    如果最後卻因為這些不良資產旗下的員工，為了自己的工資或其他事維權鬧得沸沸揚揚。
    那麽前麵餘姚做的哪怕再好，都得前功盡棄。
    想到這，張嶽撥通詹蘇蘇電話，很快詹蘇蘇趕了過來。
    聽張嶽被餘姚套話，要出十個億買那些固定不良資產。
    詹蘇蘇義憤填膺道：“那老頭怎麽這樣？
    虧你還幫他賺了一百多億，結果說翻臉就翻臉。
    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他理論清楚。”
    張嶽連忙拉住詹蘇蘇：“行了。
    既然讓我接手，那我就接手唄！
    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無非是怕我吃虧。
    其實我不僅不吃虧，反而占了不少便宜。
    老餘這人雖然奸詐，但還是很夠意思的。
    這些固定不良資產，雖然以九億兩千萬的價格抵押過來，但它的真正價值已經超出十五億。
    也就是說，我以十個億將其拿下，入手已經賺了五個億。”
    詹蘇蘇目瞪口呆：“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當然，我雖然從中賺了錢。
    但這些資產的問題卻必須解決。”
    聽到這個，詹蘇蘇鬆了口氣：“哎呀，你不知道，剛才真的差點把我嚇死。
    我還以為你被對方道德綁架，不得不把之前賺的錢吐出來一部分呢！”
    張嶽道：“怎麽會？老餘不是這樣的人，否則我當初就不會和他合作了。”
    “行了，合同現在在哪？我這就去找專業人士審核。
    用不了三天，最遲明天中午就能搞定。”
    見詹蘇蘇風風火火的離開，張嶽有些無奈。
    想了想，張嶽打開電腦，調出一份表格。
    認真審閱一番後，用打印機打印出來，並在上麵簽了字。
    這份表格，正是自己接手的幾家不良資產的員工欠薪表。
    既然張嶽選擇接手，肯定要考慮怎麽扭虧為盈。
    而且他心中已經有了點想法。
    不過此事現在並不著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那些員工的工資補發了，緩和一下內部矛盾。
    拿到了工資，那些員工就能安定下來，其他也都好說。
    詹蘇蘇的動作果然很快。
    不對，是九家。
    因為還有一家天友房產銷售公司。
    這是張嶽專門讓詹蘇蘇申請注冊的。
    孫倩看著眼前中州延期樓盤複建指揮部的招牌，突然有些緊張。
    她拉住藍惠君的手：“小藍，你真的確定是這裏？”
    藍惠君拿起手機：“這是張老板給我發的定位和門牌，不會有錯。”
    “所以咱們兩個是不是真發達了？”
    說實話，直到現在，孫倩都不敢相信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
    前兩天張嶽突然來到大正水晶森林，點名藍惠君表示要買房。
    為了幫這位好姐妹出氣，以及她內心爆發的正義感，孫倩就故意擺了頂頭上司王經理一道。
    本來此事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反正就是順手而為。
    若王經理真存心報複，大不了和藍惠君一樣，直接辭職走人唄！
    現在房產銷售行業如此不景氣，她也早就沒了耐心。
    誰知張嶽離開後，藍惠君突然找到她，把張嶽和她說過的話說了，並表示想請孫倩過來給自己幫忙。
    突如其來的信息，讓孫倩一晚上都沒睡著。
    沒辦法，實在太震撼了。
    作為房產銷售，孫倩知道，一旦中州那些延期樓盤竣工，到時候肯定會引發一波房產交易熱潮。
    尤其是張嶽有有為藝術公社的成功經驗，場麵勢必更加宏大。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幸成為參與的一方。
    然而麵對孫倩的興奮，藍惠君卻表情平靜：“發達什麽？
    現在中州樓盤的情況你也知道，成交量如此低迷。
    一套兩套咱們都賣不出去，更不要說這麽多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選擇過來，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孫倩卻毫不在意一笑：“什麽好事壞事？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咱們能負責這麽多樓盤的銷售，肯定是好事了。
    至於你說的房子不好賣的問題，那也得看是讓誰賣。”
    藍惠君一愣：“什麽意思？”
    “很簡單呀！
    房產好不好賣，和房地產行業景不景氣，並沒有必然關係。
    因為房子和其他產業不同，這東西是剛需。
    就拿中州來說，每年到民政局登記結婚的人都在十萬以上。
    這些人中，80%都會選擇購買新房。
    也就是說，每年中州都會有至少八萬套房子的成交量。
    但我前兩天去房管局官網上查了一下，發現去年一年的房子成交量隻有五萬套。
    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意味著因為樓盤大量爛尾，導致那些剛需購房者因為信心不足，減緩了買房計劃。
    但減緩並不代表沒有，隻要市場能夠給他們信心，把房子賣出去簡直不要太簡單。”
    “是嗎？”
    “當然，信不信如果張老板把指揮權交給我，不用等明年完工，我至少能幫他賣出去一半。”
    藍惠君還沒開口，就聽身後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道：
    “真的？
    那你給我說說你有什麽好辦法？
    如果說的好，這些延期樓盤的銷售指揮權可以全部交給你。”
    說話的正是張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