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理想兔工廠的車間主任，宋澤貴和馬理想通過電話後，心情低沉到了極點。
    “宋哥來了。”是小馬。
    隻見他腳踩縫紉機，兩隻手猶如穿蝴蝶，理想兔背包在他的手中慢慢成型。
    “你別發愁啊，兄弟們就算晚上不睡覺，也要幫你把任務完成。”
    其他人連忙跟著點頭附和：“沒錯，你就放心吧！”
    “我們肯定好好幹，加班老板給的有加班費，而且理想兔背包賣的越好，我們就越有價值。”
    “對對，現在我家全靠我的工資養活。
    我是越幹越有勁。”
    “……”
    然而宋澤貴拜拜手：“都把手上的活停下吧！”
    眾人一愣，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宋澤貴歎了口氣：“老板剛才打電話，咱們的背包滯銷了。”
    “什麽？滯銷了？”
    “前兩天不是還賣的很好嗎？”
    “……”
    其他人依舊在七嘴八舌的討論，反應最快的小馬道：
    “宋哥，伱說的背包滯銷，不會包括咱們這段時間加班加點生產出來的那八十萬件吧？”
    宋澤貴歎了口氣：“不止這八十萬件，公司已經陸續收到各大超市的部分退貨。
    所有背包加起來，將近一百二十萬件。”
    “怎麽會這麽多？等等，如果真的滯銷，我們之後幹什麽？”
    其他人也都愣住。
    宋澤貴道：“實不相瞞，老板已決定裁員，廠裏隻留下三分之一工人，剩下的隻能自謀出路。”
    “什麽，隻留下三分之一，那豈不是說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要離開？”
    “別啊！
    宋主任，兄弟們跟著你這麽長時間，哪一天不是兢兢業業？
    加上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特別難找，離開理想兔肯定得餓肚子。”
    “沒錯，我鄰居也是裁縫，他都在家歇半年了，也沒找到事做。”
    “……”
    聽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宋澤貴慢慢閉上眼睛：“對不起，一會我會列出留下人的名單。
    這個名單會在晚上八點前發到群裏。
    名單上沒名字的，明天就不用來了。”
    說完他快步轉身離開，不敢有片刻停留。
    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宋澤貴又猶豫了。
    因為他將廠裏所有工人的名字看了一遍，竟不知道該留誰，該讓誰走。
    理想兔本身待遇不錯，再加上宋澤貴獨特的人格魅力。
    在車間，隻要他一句命令，哪怕這句命令有不合理的地方，大家依舊會堅決完成。
    可以這麽說，理想兔背包能夠做到行業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寫了幾個名字，然而下一刻，他又將這幾個名字劃去。
    老李有房貸，日子本來就過得艱難。
    老劉孩子還小，正是錢的時候。
    小馬雖然無牽無掛，可他卻是車間裏幹活最快，也是最聰明的。
    就算其他人都離開，也輪不到他……
    最終，他煩躁的將電腦塞進電腦包，從公司樓上下來。
    忽然，宋澤貴一愣。
    隻見朱洪彪正站在大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老宋，好久不見！”
    “你來幹什麽？”宋澤貴卻表情冷淡，“馬老板已經決定不追究你了。
    雖然他的話某些方麵對你不太公平，但你來這鬧，同樣於事無補。”
    朱洪彪笑道：“老宋，你誤會了，我來這並不是鬧事，而是想和你敘敘舊。”
    “這就沒必要了吧？俗話說各為其主。
    聽說你最近錢買了家工廠，我是理想兔的人，如果你和我交往的事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
    朱洪彪無奈對旁邊張嶽道：“你看，我就說這家夥是榆木腦袋吧！
    你和他講道理根本就講不通。”
    張嶽微微一笑：“宋先生你好，我叫張嶽，是朱洪彪現在的老板。
    他向我介紹你時，可對你讚揚有加。”
    宋澤貴一愣：“什麽？你是他的老板？
    那他現在經營的那個背包廠……”
    朱洪彪：“背包廠當然是張老板的。
    我這些年什麽情況，你應該聽說過。
    難道你覺得我自己會有錢辦廠？”
    宋澤貴點點頭：“也對，以你的能力和才華，如果有錢廠子早就開起來了，也不會拖到現在。”
    張嶽道：“宋先生，既然大家這麽熟，不如一起吃個飯？
    我早就聽說江浙人傑地靈，可惜以前每天除了忙就是忙，根本沒時間欣賞。
    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怎麽樣？”
    宋澤貴還要拒絕，忽然想起手下那些工人，心中一動道：“既然張老板有雅興，可以嚐嚐這邊的西湖醋魚。”
    張嶽笑著點點頭：“沒問題，西湖醋魚我也聞名已久，早就想嚐嚐了。”
    隻是等宋澤貴看到江山金陵大酒店的牌子，瞬間愣住。
    他對張嶽道：“張老板，咱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張嶽點點頭：“沒錯呀，我之前查過，江山金陵大酒店是你們這裏規格最高的酒店。
    其他像泛海釣魚台酒店之類，雖然同樣很不錯，但網友評分卻少了二十多分……”
    宋澤貴嘴角忍不住抽搐，他說走錯酒店，是因為江山金陵大酒店的規格太高。
    雖然他是理想兔的車間主任，但五星級別的酒店宋澤貴一次都沒去過。
    更不要說江山金陵大酒店還是五星級大酒店的王牌。
    張嶽見他有些膽怯，隻好看向朱洪彪。
    朱洪彪輕咳一聲：“既然張老板盛情相邀，咱們就進去體驗一把唄！
    你不知道，這種酒店我可經常來。”
    說完拉住對方就朝裏走。
    然而剛進去，他就一蹦三尺高：“哎呀媽呀，嚇死我了。”
    張嶽定睛一看，發現酒店大廳擺放著一個石膏雕塑。
    雕塑正是斷臂維納斯。
    他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朱洪彪的臉紅撲撲的：“這也太性感了，你看她胸前……
    嘖嘖！”
    張嶽忍不住汗了一個：“維納斯雕像很正常吧，雖然有些裸，但你應該見過圖片啊！”
    “畫像是畫像，實物是實物，二者可不一樣。
    尤其這還是按照人物比例一比一畫出來的，看得人……心癢癢。”
    張嶽無奈。
    你看你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竟然還說經常來。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五星級酒店的標配嗎？
    這時一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小姐姐走過來：“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嗎？”
    “我訂好了包間，二十七號。”
    “原來是張先生，您這邊請。”
    包間同樣富麗堂皇，張嶽朝服務員小姐姐招招手：“行了，我們三個都是粗人，直接上菜吧！”
    很快
    裏麵綠綠擺滿了食材。
    朱洪彪吃驚道：“這是……鮑魚？
    還有海參……龍蝦？
    好東西啊好東西！”
    旁邊服務員笑道：“這是海味拚盤，你們嚐嚐。”
    朱洪彪也不客氣，拿筷子夾起一塊海參放到嘴裏，一臉驚歎：“這也太好吃了吧？”
    又對宋澤貴道：“愣著幹什麽，吃呀！”
    宋澤貴點點頭，跟著嚐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服務員又陸續端來好幾個菜。
    這些菜的顏色一個比一個鮮亮，食材也一個比一個珍貴。
    連帶著負責活躍氣氛的朱洪彪都沉默了。
    雖然服務員沒說，但他心裏清楚，這一桌菜絕對不便宜。
    終於，宋澤貴道：“張老板，您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我是知道自己斤兩的，可不配來這裏吃飯。”
    然而張嶽搖搖頭：“誰說你不配？
    孫先生的能力有目共睹。
    在我看來，像這種級別的酒店，對你來說就算當不了餐廳，逢年過節和家人來聚一下餐還是沒問題的。”
    宋澤貴有點不太明白張嶽的意思。
    張嶽道：“既然宋先生是痛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我想聘請你到笨笨豬背包廠當車間主任。”
    “對不起，我目前沒有……”
    “先別急著拒絕，聽聽我的條件。
    笨笨豬背包生產車間的車間主任，實習期基本工資一個月兩萬八。
    時間三個月，轉正後四萬二。”
    宋澤貴愣住：“等等，你說多少？”
    張嶽道：“四萬二呀！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少，但它隻是基本工資。
    而除基本工資外，還有績效考核。
    車間主任績效考核主要分兩塊。
    當然，具體劃分是有層級的，級別越高工資越多。
    但隻要超過基本線，我保證至少是基本工資的兩倍。”
    宋澤貴瞪大眼睛：“績效工資至少是基本工資的兩倍？
    那豈不是說，隻要我能完成基本績效，一個月就可以拿十二萬六？”
    “對！
    不僅如此，公司還有五險一金製度和年終獎福利。
    五險一金都是頂配，比如住房公積金。
    如果你買房，每月的繳納額度供應一個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還是沒問題的。
    年終獎要看全年業績。
    但絕對比兩個月的到手工資多。”
    宋澤貴坐在那，久久無法平複：“張老板，你說的是真的？”
    他根本無法相信。
    自己之前在理想兔工作，一個月能拿兩萬塊。
    這在江浙一帶已算是難得的高薪。
    所以宋澤貴非常珍惜這個工作，甚至不惜和他關係不錯的朱洪彪保持距離。
    沒想到這和張嶽提供的待遇相比，完全就是個弟弟。
    張嶽笑道：“當然是真的。
    你沒去過中州，對我的了解比較少。
    聽過十月食品廠嗎？”
    “那個賣炸雞和肉丸兒的廠子？它是你的產業吧？”
    朱洪彪哈哈笑道：“十月食品廠當然是張老板的產業，老宋，你可有點孤陋寡聞了。”
    宋澤貴看張嶽的表情全是佩服：“原來你是張老板。”
    張老板三個字聽起來有些突兀，但張嶽還是聽懂了。
    他拿出手機：“這是十月食品廠車間主任吳大川上個月的工資條，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宋澤貴帶著好奇接過，下一刻，他臉上全是震驚。
    “這真是吳主任的工資？”
    吳大川上個月的工資竟然高達六十二萬。
    同為車間主任，宋澤貴感覺自己的三觀已徹底被顛覆。
    張嶽道：“當然，上麵寫的很清楚。
    老吳的基本工資為四萬六，和你比多不了多少。
    他真正的大頭是績效工資。
    除了極個別偏遠地區，十月食品廠現在已在全國範圍內鋪貨。
    每天消耗的各種食材都是個天文數字。
    作為這些材料的生產統帥，他一個月拿六十二萬並不算多。
    等十月食品廠的食品走出國門，說不定他的工資還能再往上翻一翻。”
    宋澤貴突然站起身，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張老板，承蒙你看得起。
    若你不介意，明天一早我就找馬老板辭職，然後立刻到笨笨豬上班。”
    越說，他神色越激動。
    張嶽說的月薪六十多萬以及再翻一倍什麽的，他根本不敢想。
    但按對方給的條件，自己轉正後到手二十萬問題不大。
    對此宋澤貴還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的。
    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月薪兩萬和月薪二十萬比，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
    何況以理想兔現在的情況，就算自己留下來，大概率也會被馬理想削減工資。
    與其等對方主動找麻煩，不如自己先走一步。
    張嶽立刻笑道：“介意什麽？你能來我可是巴不得。”
    說完他又拍拍朱洪彪的肩膀：“現在有你們兩位臥龍鳳雛，我相信笨笨豬絕對可以成為世界最頂級的背包品牌。”
    宋澤貴這時卻欲言又止。
    張嶽問：“怎麽了？”
    “是這樣，笨笨豬背包廠現在還缺工人嗎？
    實不相瞞……”
    他將馬理想的命令說了：“那些車間的兄弟，一個個都是好樣的。
    馬老板讓我取舍，我實在不知該怎麽辦。
    如果笨笨豬還有崗位，希望也能給他們留幾個。
    當然，我這不是走關係啊！
    他們都是至少做了三年的老裁縫，再複雜的設計都能手到擒來。”
    張嶽和朱洪彪對視一眼。
    張嶽道：“缺人，特別缺人。
    要不這樣，你去和那些工人說，讓他們明天全部到笨笨豬背包生產廠報道吧！”
    宋澤貴一愣：“什麽，你說全部去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