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老程，你從央視辭職了？還去了一所中學當老師？”
    “還是教學生怎麽當主持人？現在的初中有這個學科嗎？”
    眾同學看程曉光的表情全是懷疑。
    程曉光道：“我去那所中學之前，這個學校沒有這個學科。
    但我去了之後，就有這個學科了。”
    “老程！”土豪同學老馬忽然拍拍他肩膀，“你為了劉班長甘願自毀前程，這一點我佩服不已。
    不過實話實說，以你的能力去當一個中學教師真的屈才了。
    要不這樣，伱來我公司吧！
    我的養豬場雖然沒了，但還有家養鴨廠。
    你去給我當副廠長怎麽樣？
    相信有你在，我那養鴨廠裏的鴨子每天至少得下一個鴨蛋。”
    聽到老馬的話，劉莉莉的臉瞬間黑了。
    別看對方說話和氣，語氣誠懇，但心思聰慧的劉莉莉又怎麽可能聽不出對方話裏的歧視？
    讓程曉光當副廠長，看起來風光無限，卻是在給對方打工。
    一個曾經比自己更優秀的同學成為自己屬下，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其實隻是當副廠長還可以接受，但那句“相信有你在，我養鴨廠裏的鴨子每天至少得下一個鴨蛋”就太過分了。
    合著你的鴨子能下蛋，都是因為我老公？
    但劉莉莉雖然憤怒，卻無法反駁。
    老馬的話綿裏藏針，攀比不吐髒字，如果和他計較，反而顯得自己小氣。
    正鬱悶，忽然，程曉光的電話響了。
    他先是一愣，接著滑動接聽：“喂？
    我在外麵吃飯，不在家。
    你說張校長找我？
    不好意思，我這會真不方便。
    我的大學同學在一塊聚聚，而且我在魯班張飯店，距離學校有三十公裏。
    就算現在趕過去，也得很長時間……
    對，我在魯班張蔥燒海參店，什麽？你們也在這裏？
    那行，你們過來吧！
    我在二樓，四號包間。”
    掛斷電話，程曉光有些不好意思：“各位，剛才我們學校領導給我打電話，說有點事找我。
    他們剛好也在這個飯店吃飯，所以就想來看看。
    你們別介意！”
    老馬立刻道：“老程，你這就見外了不是？
    俗話說拿人錢，歸人管，職場上的事身不由己太多了。
    而且我的產業大部分在中州，學校這塊我比較熟。
    說不定你們領導我還認識呢！”
    “對，老程。
    老馬除了養殖場，還有兩家食品廠。
    這兩家食品廠中的一家就是專門和學校合作，給學校提供各種食材。
    那他平時來往最多的，就是各個學校的校領導。
    一會讓他幫你說說，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能升職加薪，當個備課組組長，年級主任什麽的。”
    “是嗎？那就恭喜老程了。
    現在這社會幹啥都得有後台，以後讓老馬給你當後台，絕對平步青雲。”
    大家越說越興奮。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自己就不如程曉光。
    結果這家夥又把自己當年的夢中情人變成他媳婦，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現在有機會，必須說兩句風涼話嘲諷一下。
    而程曉光雖然涵養很好，但現在也有點頂不住。
    沒辦法，這幫家夥說話太綿裏藏針了。
    就在他的尷尬之際，有人敲門。
    劉莉莉連忙站起身：“我去開門！”
    門打開，隻見兩個男子站在門口。
    程曉光連忙走過去：“張校長，李校長，你倆來了。”
    來人正是張嶽和李良。
    李良看著程曉光，又看看房間內的其他同學，一臉歉意：
    “程老師，不好意思呀！
    本來不想現在打擾你，沒想到你也在這家飯店吃飯，就順帶過來看看。
    他們都是你同學？”
    程曉光點點頭：“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馬帆，我們大家都叫他老馬。
    這是我媳婦劉莉莉，也是我的大學同學。
    這是……”
    他將所有人簡單介紹一遍，又指著李良道：“這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李良，專門抓學生的教育工作。
    這位是我們學校的校長，張嶽。
    因為我們學校是私立學校，所以我們學校就是張校長的。”
    眾同學一愣，他們沒想到張嶽這麽年輕。
    有人立刻朝馬帆打眼色。
    私立學校的校領導一般和社會上的人物打交道比較多，再結合馬帆手上的食品廠，雙方大概率認識。
    雖然剛才自己明裏暗裏嘲諷了程曉光一波，但那隻是攀比心和嫉妒心作祟。
    作為相處了四年的兄弟，大家還是希望老馬能幫程曉光一把。
    畢竟程曉光有現在的落魄，不是他個人能力問題，而是為了劉莉莉。
    如果換成自己，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誰知不管大家怎麽朝程曉光打眼色，程曉光都待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僵住了一般。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然後看程曉光的眼神全是呆滯：“老程，你所在的中學是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
    程曉光點點頭：“對呀，就是這所學校！”
    馬帆立刻來到張嶽麵前，朝他嘿嘿一笑：“張老板，真的是您，快快請坐！”
    說完就把張嶽拉到他剛才坐的座位上。
    現場再次沉默。
    這次同學聚會是馬帆牽頭組織的，而他自己則當仁不讓的坐了主位。
    雖然這家夥說話做事都笑嗬嗬的，看起來平易近人。
    但大家還是能從各種細節中看出他發自內心的驕傲。
    可現在麵對這位張校長，馬帆竟然有些卑躬屈膝，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包括張嶽都有些奇怪：“你認識我嗎？”
    馬帆連忙道：“你怎麽可能不認識。
    我是一帆風順食品公司的老馬，上次十月食品廠開客戶見麵會，我有幸聽過您的講話。”
    “一帆風順？”張嶽想了想，“我記得前段時間倒閉的養豬場，就有兩家是你的吧？”
    “對，對。
    多虧您給我減免了三千萬的貨款，否則我的資金鏈肯定斷裂。
    是你救了我呀！”
    張嶽擺擺手：“千萬別這麽說。
    咱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沒有你們的鼎力支持，十月食品廠也做不到現在這個規模。”
    說完他看向其他同學：“可能你們沒聽過張老板，因為他平時太低調了。
    但你們應該都聽過絕味炸**！”
    “絕味炸雞？”眾同學一愣，然後道，“這個當然聽過。”
    “豈止是聽過？絕味炸雞可是我們那邊最受歡迎的小吃，每天都有好幾十人排隊。
    很多人在那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就為了吃上這一口。”
    “你們那隻要等待就能吃到？我們門口的絕味炸雞，排隊的全是黃牛。
    如果你不給黃牛錢，根本就沒吃的機會。”
    “……”
    聽眾人各自訴說著自己的經曆，馬帆微微一笑：
    “其實十月食品廠隻是張老板手上企業的一個，他最有名的是國嶽製藥廠。”
    “什麽？國嶽製藥廠也是您的？”
    “就是生產活血通絡丹的國嶽製藥廠？
    張老板，你是我的恩人呀！
    我爸三個月前突發腦溢血暈倒，然後全身癱瘓。
    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傷心，因為我了解這種病。
    隻要發病，以後就隻能癱瘓在床，最多兩三年人就不行了。
    是你的藥，讓他重新站了起來。”
    “還有我。
    我叔叔也是這種情況，也是吃了你的藥好的。”
    “……”
    和剛才不同，雖然絕味炸雞已經名揚全國，但充其量這也就是一道比較美味的小吃。
    大家雖然覺得張嶽很厲害，但對方充其量就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
    可現在不一樣了，尤其是那些親人得病的感同身受者，看張嶽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恩人。
    尤其是國嶽製藥廠的活血通絡端價格非常低廉，自己完全可以消費得起。
    如果這種藥一個療程要幾萬塊，給他們的感受自然又會不同。
    張嶽連忙道：“大家太客氣了，我就是個生意人。
    不管十月食品廠還是國嶽製藥廠，都是為了賺錢。”
    眾人一番客套，馬帆又開始介紹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
    “你們不知道，張老板接收這個學校後，對學校的製度進行了改革……”
    他簡單敘述了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的一些現狀，然後道：
    “現在的中原外國語已經是中州學校中的標杆，其他學校都在模仿學習。”
    說完，他又對程曉光說：“你剛才怎麽不提自己在這所學校教書？
    在這個學校當老師，工資待遇比那些大學教授絲毫不差。
    我要是知道，借我兩個膽子，我也不敢挖張老板的牆角呀！”
    說實話，程曉光看著態度截然相反的馬帆，到現在都沒回過神。
    他雖然知道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很不錯，但沒想到馬帆竟給出這麽高的評價。
    馬帆說完，又道：“張老板，既然你找老程有事，不如我們回避一下？”
    張嶽擺擺手：“不用。
    如果真需要回避，我也不會直接過來了。”
    他笑著看著程曉光：“程老師，我和李校長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你教的兩個學生，就是王馨悅和趙高樂，他們前段時間能參加全國主持人大賽，分別獲得了
    此話一出，程曉光直接愣住：“
    那豈不是說，王馨悅是今年的全國主持人大賽冠軍？”
    張嶽微微一笑：“當然是冠軍，而且他們兩個同時被清華大學特招進去。
    按照學校的規定，任何學生隻要能通過特招方式進入清華大學，學校都會獎勵相關老師二十五萬特招獎。
    你教的學生中，除了他們兩個考上了清華，孫倩倩、趙光亮和劉子明也進入了大賽前十，並被華中科技大學錄取。
    就是說，這次你一共可以拿到九十五萬的特招獎。
    你在文件上簽一下字，獎金會在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打到你的工資卡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等，我聽到了什麽？
    九十五萬的特招獎？老程，厲害呀！”
    “就是！
    我一直以為，當年你能在全國主持人大賽中獲獎隻是運氣好，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
    “之前我還以為，你離開京城來中州發展是委曲求全。
    結果你這是高升了呀！”
    “就是。
    你這家夥真的太無恥了，竟然拿劉班長當自己的擋箭牌扮窮酸。
    讓我猜猜，你一定是因為今天這頓飯不想請客，才故意示弱。”
    “錯了，我覺得他是怕咱們向他借錢。”
    “唉，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再說，就算我們借錢，也是找老馬這個土豪，怎麽可能找你。
    你這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為了表示你的歉意，今天這頓飯必須你請。”
    “什麽今天這頓飯必須老程請？你這麽說，豈不是沒把老馬看在眼裏？
    所以今天這頓飯由老馬請。
    至於老程，他不僅娶了咱們班最漂亮的班，還隱瞞自己是中產階級這個事實。
    為了表達歉意，他必須另選一個時間，把咱們聚在一塊，狠狠再請咱們吃一頓。”
    “這個好，這個好！
    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聽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程曉光忙道：“大家聽我解釋，我真不知道我的學生被清華特招。
    而且我平時生活拮據是真的。
    作為社團老師，我沒有那些代課老師的月考獎，期中期末獎。
    工資隻能靠基本工資和代課費，加在一塊一個月也就兩萬塊錢。”
    “什麽？一個月工資也就兩萬？
    大家都聽聽，這是人話嗎？
    我奮鬥了十三年，到現在都不到一萬五。”
    “……”
    包間內的氣氛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變了，尤其是那股酸味熏的人眼睛疼。
    張嶽等大家發泄完情緒，又微微一笑：“程老師，我和李校長這次來除了獎金的事，還想和你談談咱們學校建分校的相關事宜。
    我聽說之前你在央視當主持人，還去大學講過課？”
    程曉光點點頭：“去過，不過我去那邊主要分享一些，自己當主持人的心得和技巧，算不上老師。”
    “那也已經很不錯了，而且在咱們學校你絕對是最優秀的。
    所以我再三考慮，想聘請你當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分校校長。
    想問問你的意見。”
    這正是張嶽親自來找程曉光的目的。
    在他看來，程曉光不僅講課優秀，還擁有非常強大的行政處處理能力。
    讓他當分校校長再合適不過。
    否則僅憑幾十萬的特招獎，根本不值得他來跑一趟。
    然而張嶽說的平淡，那些同學卻再次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