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西江月未婚先育 菩薩蠻拒不認子（4）
    西江月聞聽，立刻起身迎到門外。
    隻見黑漆弩穿著一身豹皮獵裝，雙臂上舉，兩隻蒲扇般的大手緊緊抓著橫臥在肩膀上的一隻大黑熊的前後各一條腿，雄赳赳地大踏步走進了院落。
    西江月不禁又驚又喜道：
    “哥哥回來了！嗬，好大的黑熊，哥哥居然有本事打得到！”
    “西江月？”黑漆弩非常高興地“咕咚”一聲將黑熊扔到地上，快步走到她麵前，興高采烈道，“西江月，你怎麽來啦？”
    不等西江月回答，一半兒隨後跑出來笑道：
    “黑漆弩，你真不會說話，聽口氣好像不歡迎我妹妹到家裏來似的！”
    “嘿嘿嘿……”黑漆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一半兒，你說哪裏話？西江月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她到家裏來，這是求之不得的大喜事，我哪能不歡迎呢？我隻是沒有想到在這寒冷的冬天她會……”剛說到這裏，黑漆弩忽然發現西江月的肚子大了，不禁更加高興道，“西江月，你懷孕啦？嘿嘿嘿……如此看來，是那‘愛情聖果’起作用啦。”
    “哥哥，我……”西江月羞得滿臉通紅，不知說什麽好？
    一半兒立刻喝道：
    “黑漆弩，你不了解情況，不要亂發言。”
    “哦？”黑漆弩暗吃一驚道，“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可不是嘛。關於這件事情，等我弄明白了以後再告訴你。”一半兒答道，轉眼看向被扔在地上的大黑熊，“好大的塊頭啊，足夠我們吃到過年了。黑漆弩，現在你趕緊去把黑熊卸巴嘍，好給妹妹做烤熊掌吃。”
    說罷，一半兒拉著西江月的手又回到火盆前，同她麵對麵坐下後，十分關心地問道：
    “妹妹，有一件事情姐姐沒弄明白，當初你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兒，為什麽不趕緊和他拜堂成親？結果事到如今把自己害得狼狽不堪。”
    西江月見問，不禁潸然淚下道：
    “姐姐，我何嚐不想和他拜堂成親？可是，他始終也不愛我，怎會與我拜堂成親？”
    “什麽？妹妹，你沒有給他喝‘聖果粥’嗎？”
    “沒有……”
    “為什麽？難道你去千山沒有采摘到‘愛情聖果’嗎？”
    “我采摘到了，可是……”
    西江月含悲忍淚地把“聖果粥”被打翻在地的悲劇說了出來，聽得一半兒連聲惋惜道：
    “怎麽會那樣啊？怎麽會那樣啊？……妹妹，事已至此，你就在姐姐這裏好好住下吧，等來年春暖花開，你把孩子生下來再抱著孩子回去找他，到時候兒他一定會回心轉意認下你們娘兒倆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西江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隻是我這一來，怕給姐姐增添很多麻煩……所以，我想請姐姐幫我在附近找一戶有閑房的人家，我在那裏……”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一半兒堅決反對道，“妹妹，既然你沒把姐姐當外人，你就住在這裏好了，和我睡一張床，我好隨時照顧你，我讓黑漆弩到天淨沙家去住。”
    西江月臉色羞紅道：
    “那怎麽行啊？姐姐，這樣一來，不是影響你們夫妻的幸福生活了嗎？”
    “不影響，不影響。”一半兒毫不扭捏地一擺手，十分爽快道，“我倆那點兒事，啥時候兒想做呀，隨便找一個背人的地方就做了。妹妹你盡管安心地和姐姐住在一起，啥心都別操，隻等到時候兒痛痛快快地生孩子就是了！”
    就這樣，西江月在一半兒家裏住了下來。
    黑漆弩每天晚上樂嗬嗬地跑到他的好朋友天淨沙家去過夜……
    ………………………………
    冬去春回，萬物複蘇。
    當南方的大雁帶著嘹亮的叫聲從金雞嶺的上空向北飛過時，安睡在西江月腹中的小菩淘開始變得不安穩起來，時不時的動彈一下，喜得西江月眉開眼笑，在心裏悄悄叫道：
    “菩淘啊菩淘，聽娘的話，別鬧，乖乖的睡覺……”
    菩淘——是西江月悄悄給孩子起的名字。
    西江月自從來到一半兒家之後，得到了一半兒無微不至的照顧，每天吃著噴香可口的山珍野味，把她給保養得臉色有紅似白的，身心都變得非常健康。
    當西江月即將臨盆時，一半兒提前好幾天就把穩婆接到了家中……
    終於，隨著嬰兒那一聲稚嫩的啼哭，寄托著西江月無限希望的小菩淘降生了。
    當西江月從穩婆口中得知生的是個男孩兒時，她不禁喜極而泣，心想，“菩薩蠻啊菩薩蠻，我含辛茹苦地為你生了個子嗣，這回你總該回心轉意了吧？等孩子過了滿月，我就把他抱回去找你……到時候兒就算你再不愛我，看在孩子的麵上，你也會接受我們娘兒倆吧？”
    西江月生下菩淘後，把一半兒和黑漆弩都給高興壞了，兩個人每天都爭著搶著稀罕小家夥，一口一聲地叫著：
    “菩淘，快讓姨娘親親！”
    “菩淘，快讓姨父看看……”
    黑漆弩在高興之中每天都積極到金雞嶺上去打獵，同時，他總會撿回一窩野雞蛋來，讓一半兒煮給西江月吃，隻把西江月的身體給補得棒棒的，奶水十分充足，吃得小菩淘直打飽嗝兒……
    轉眼之間，一個月就過去了。菩淘出了滿月，小家夥在西江月那甘甜的乳汁哺育下，長得虎頭虎腦，白白胖胖的非常可愛。
    西江月一出月子，心裏就長了草，每天都抱著菩淘站在暖洋洋的院子裏，仰望天空，盼望貔貅前來接她回家。
    這天早晨，西江月正坐在床榻上抱著菩淘喂他吃奶，忽聽一半兒在院子裏驚叫道：
    “不好啦，黑漆弩，快拿弓箭來，天上有一隻怪獸朝著咱家飛來了！”
    西江月聞聽，心中猛地一動，急忙順著開啟的窗戶往外一看，見是貔貅從天而降，她不禁心花怒放，急忙叫道：
    “哥哥不要射呀！那是貔貅，它是來接我回家的！”
    黑漆弩正準備張弓射獵，聽到西江月的話，立刻收起了弓箭。
    一半兒聽說是貔貅來接西江月回家，不由得愣在了那裏。這時，隻見貔貅飛身降落到大門口，抬眼望著院內，開口叫道：
    “西江月，我接你來了。”
    一半兒聞聽，嚇得“媽呀”驚叫一聲道：
    “黑漆弩，它怎麽會說話呀？”
    黑漆弩也大吃一驚道：
    “我靠，它是動物嗎？”
    西江月抱著菩淘跑出來歡笑道：
    “哥哥，姐姐，休要吃驚，貔貅乃是神獸，所以才會說話。”說話間，她笑容燦爛地跑到貔貅麵前，“貔貅你好！稍等一會兒，待我和哥哥、姐姐說幾句話，然後咱們就回家。”
    貔貅點點頭，看見西江月懷裏抱著的菩淘，恍然大悟道：
    “西江月，你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原來是當‘月嫂’來了！”
    西江月臉色一紅，不好意思說明，她就十分委婉地一笑，轉身回到一半兒和黑漆弩的麵前，眼含熱淚向他倆話別。
    一半兒知道西江月歸心似箭，便不再挽留，幫她把東西收拾好之後，與黑漆弩一起，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大門口。
    西江月背著行囊，抱著菩淘，騎到貔貅背上，轉眼望著一半兒和黑漆弩，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個他們關心照顧她的動人場麵，不禁心頭一熱，淚水奪眶而出道：
    “哥哥，姐姐，多多保重身體呀！我走了，以後會經常來看望你們的！”
    “好，好，歡迎妹妹常來常往！”黑漆弩和一半兒也都熱淚盈眶道，“妹妹，注意安全，一路順風。菩淘，再見！”
    “哥哥，姐姐，再見！”
    “再見！”
    貔貅聽到他們互道“再見”了，便展開金色翅膀騰空而起……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西江月抱著菩淘，騎坐貔貅來到了盤古村的上空。
    西江月俯瞰闊別多日的家園，心中頓生無限感慨，不由得喜滋滋地想道，“去年冬天我離去時孑然一身，如今回來已是母子二人。菩薩蠻若看見我和菩淘，表情將會怎樣啊？”想到這裏，她急忙對貔貅道：
    “貔貅，不要送我回家，我要直接去見菩薩蠻！”
    貔貅便徑直飛到菩薩蠻的庭院中，降落身形後，等西江月十分激動地抱著菩淘向菩薩蠻的臥室走去，它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西江月抱著菩淘，腳步歡快地走進了菩薩蠻的臥室。
    此時，菩薩蠻睡懶覺剛剛起床，正在穿衣服，忽然看見西江月興匆匆地抱著個嬰兒走了進來，不禁大吃一驚道：
    “西江月，你回來了？我聽木蘭花說，你有個幹姐姐生孩子，要你去伺候月子……你怎麽把人家的孩子給抱到這裏來啦？”
    “嘻嘻嘻……菩薩蠻，當然我要把孩子抱到這裏來，因為這是你的兒子呀！”西江月笑逐顏開道，“菩淘，快讓爹爹抱一抱！”
    “什麽？”菩薩蠻一個高兒從床榻上蹦到了地下，顏色更變地瞪著西江月，“你……你……你說什麽？他叫‘菩淘’？是我的兒子？”
    “對呀！菩薩蠻，自從那次咱倆同床之後，我就懷上了你的種子……眼看著日子多了，我的肚子越來越大，我怕未婚先孕被人家恥笑，就說去伺候幹姐姐月子，其實我是躲到幹姐姐家生孩子去了！孩子就是這個菩淘，剛剛滿月我就把他抱回來了！”西江月滿麵嬌羞地說到這裏，笑盈盈的把菩淘遞給菩薩蠻道，“菩薩蠻，咱的兒子可乖了，你快抱一抱吧！”
    “不，不，我不抱！”菩薩蠻嚇得一邊躲閃一邊氣急敗壞道，“西江月，你是不是瘋啦？為了達到和我成親的目的，你竟不擇手段地抱個野種來要挾我？你以為你這麽做，我就會回心轉意娶你過門嗎？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簡直是白日做夢！”
    “啊？！”西江月萬萬沒有想到菩薩蠻會說出這番絕情絕義、喪盡天良的混賬話來。立刻，她如同遭到五雷轟頂一般愣在了那裏。她愣怔片刻之後，忽然醒過神來，聲色俱厲地向菩薩蠻質問道，“菩薩蠻，你說菩淘是‘野種’？拒不承認他是你的孩子嗎？”
    “對，我決不承認！西江月，你趕緊把他抱走！”菩薩蠻歇斯底裏地大聲咆哮道。
    菩淘受到驚嚇，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隨著菩淘“哇”地一聲大哭，西江月的心立刻破碎了。西江月的心在流血……她悲痛欲絕地想道，“天哪，菩薩蠻拒不認子，這可叫我怎麽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