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跑得脫,馬老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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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0章 跑得脫,馬老殼
    傅錦梨臉上也都蹭了灰,原先白胖白胖的軟肉上,橫亙著幾道張牙舞爪的手指印。
    是她自己在牆根底下抹的。
    頭上仍舊戴著大鐵盔。
    一群人為了展示“落難出逃”,各顯神通。
    傅應絕要端著些,但臉上也叫她閨女兒呼了個小巴掌印。
    是傅錦梨強行按上去的。
    他打又不敢打,隻得忍氣吞聲。
    六花兒一見傅錦梨過來,將拐棍一丟,笑嘻嘻道,“老大!準準準備好了,咱咱咱們禦禦禦前精銳一出出手,跑跑得脫,馬老殼!”
    禦前精銳,是他自封的。
    自從曉得自己老大父女倆身份不一般,六花兒在外頭非但沒仗著有後台了肆無忌憚,而是話都不敢亂說了。
    宰相門前七品官,他這還是天子門前!
    說話做事不敢出格,走路都得是四方步,很有小殿下麾下猛將的操守。
    傅錦梨穩住,想同他一道咋呼,但注意著場合,隻小幅度地頷首,“好,騎馬~”
    接下來,傅應絕也不多耽擱,隻簡單交代兩句就帶著人出發。
    他嘴裏說的由小殿下帶隊並不是玩笑,傅錦梨也是名正言順的大當家,一群土匪原先對她本就可以算得上是百依百順,知道身份後,更是拿她的話當聖旨。
    畢竟傅應絕在外從不遮掩自己的縱容與讓步,這群土匪也都是人精,知道該看誰的眼色。
    如此下來,她地位很是穩當。
    但穩當也耐不住胖娃娃年紀小。
    逃亡要做得像樣子,肯定是坐不了她的小馬車,她在土匪山上那破舊的木板車更是不行,隻得由傅應絕帶著騎馬。
    剛開始還很是新奇,時間一久就背過身往她爹懷裏鑽。
    “呸呸!”
    傅錦梨小臉都吹紅了,張嘴呸了兩下。
    耳邊風聲大,她怕傅應絕聽不見,聲音揚得極高,“爹爹——”
    “我,髒髒啦,給小梨子吹髒髒啦——”
    傅應絕給她護得周全,整隻縮在懷裏都叫外頭碰不著半分。
    不過是小孩兒不安分,探頭探腦地,鑽出腦袋來不叫風沙吹才叫奇怪。
    “我又不嫌你。”
    不想理這事多的。
    傅錦梨往他懷裏一栽,蹭了蹭,發包包上的小珍珠一甩一甩地,過了會兒,她又甕聲甕氣地問,“爹爹胖胖,小馬馱不動啦~”
    很是天真。
    童言無忌。
    傅應絕這耳朵聽不得這些話。
    你說他平素糙得很,不在乎這些浮於表麵的東西,但是逢人便說傅錦梨生得好是趕的他。
    在外頭也是注意著形象的,太蠢太傻的事兒不幹。
    你說他胖?
    傅應絕差點將懷裏這隻給丟出去。
    再一低頭,自己胸前那一片都叫她蹭得發灰了,而小胖娃娃臉上早就白淨一片。
    臉忍不住一黑,後槽牙輕咬,“乖乖。”
    叫得溫柔,傅錦梨咧著嘴笑。
    “在~”
    “你也想嚐嚐沒爹的滋味,是嗎。”
    ——
    周意然能有預感。
    傅應絕就是個損的,後頭指定還有壞招。
    他們入了淮川城,因為有求於嘯雲莊,朱妄語也將他們奉為上賓。
    就這麽好吃好喝供著,東西送到,卻絕口不提放幾人出城去。
    他不說,一行人也不提。
    正正好也沒有離去的打算。
    今日正在院中坐,就聽見外頭吵吵嚷嚷地。
    不一會兒,仗著自己那紈絝派頭在府上瞎晃的裴風興衝衝地跑回來了。
    “大好事大好事,兄弟們大好事!”
    跳兩步,又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的身份,趕緊撩下袍子放慢了腳,咳嗽兩聲,端了起來。
    周意然就這麽坐在院子的石桌邊,看他裝得是人模狗樣,抬頭挺胸大跨步地。
    可能是趙馳縱詞不達意,描述得抽象了些,以至於裴風學得也半壺水晃蕩。
    一個詞形容,刺目。
    他沉默地別開了眼。
    趙馳縱看著卻很是滿意,“不錯,裴大哥越來越像樣了。”
    周意然沒說話,喝了杯茶。
    這時,裴風也艱難地走到了兩人身邊,四處瞅了瞅沒人,就原形畢露。
    一屁股擠在兩人中間,“周大哥!了不得了,你的人把陛下給打了!”
    這就是他說的大好事?
    周意然麵無情緒地看向他。
    “真真的!”裴風想笑,但不太恰當,也不符場合,搞得嘴角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溜達到朱妄語門口聽到的,說是行雲崗的土匪被打得節節頹敗,已經帶著身家投奔而來了!”
    裴風也是不見外,這朱府上上下下都叫他溜達過來了。
    周意然跟趙馳縱身份不便,隻得由他一人兼顧明麵上的信息,他怕出錯,就不放過任何機會。
    就差半夜睡覺鑽朱妄語衣櫃裏了。
    今天在外頭一聽,
    可了不得!
    行雲崗的土匪叫人打跑了,不就是陛下叫周意然手底下人給打跑了嗎?
    裴風之所以說是大好事,其實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成分。
    隻因傅應絕太過氣人!
    將他唬得褲衩都不剩了!
    可轉念一想,周意然人都在這兒了,他的軍隊怎麽又會對傅應絕下手。
    難不成——
    裴風臉色一變,“完了完了,周大哥你手底下人反了,陛下會不會追來把咱倆砍了。”
    “怎麽辦阿,怎麽辦。”
    趙馳縱一聽,立馬跳起來,“什麽!反了?”
    他也不裝瘸了,急得上躥下跳,“我梨子呢,我我....我梨子不會自己往外頭跑啊。”
    傅錦梨呆得。
    就怕打起來忙著看熱鬧,不會自己找地方躲。
    兩人鬧起來,能趕得上雞飛狗跳。
    周意然茶送到嘴邊,喝下一口,沒什麽滋味,又放了下去。
    杯盞磕在桌上,發出清脆的“旁當”一聲。
    音不大,可裏頭的壓迫力足以叫兩人頭皮一緊,上一瞬咋咋呼呼,下一瞬又老實如鵪鶉。
    一大一小,垂著頭站在他麵前,可臉上還是擔憂得厲害。
    周意然自覺自己不是傅應絕,沒有他那樣陰陽的功夫。
    可看著眼前這傻得能上天,莽得能撞鍾的兩個,再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得不說一句——
    “人才。”
    但他本就是大義到叫人生不出歹念的,這話一出口,不像罵人,卻像真心實意的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