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爹十七八番中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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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傅應絕是在及冠那年登基的。
    那一年,元帝養蠱反噬,出嫁的幾位公主也來分一杯羹,數子奪位,傅應絕千裏奔赴回京救駕。
    但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元帝早在接連的布局與動蕩中被掏空了身底,無力回天。
    傅應絕攻進皇城的那天,元帝駕崩,死在他懷中。
    彌留之際,元帝親眼看著傅應絕紅著眼活剮了自己兩位兄長。
    他費勁地笑了起來,唇邊咳出血。
    “小九。”
    死死拉住傅應絕的手,雙目早已渙散,卻舍不得閉上。
    他說:“父皇常常在想是不是對你太過殘忍,可是小九,父皇能做的,隻是將這皇位幹幹淨淨地給你。他們不死,便是黃泉之下,朕也永不瞑目。”
    他總會記掛著的,
    記掛著那幾個狼子野心的孩子有沒有欺負他的小九。
    他們有母族為靠,小九卻孤身一人。
    “到如今,父皇不覺後悔。”
    元帝的手漸漸地拉不住傅應絕,慢慢垂落。
    傅應絕反握住,扣在掌心。
    很用力地攥緊,手背的經脈接連起伏,元帝的手枯瘦得叫他心慌。
    “留下老二吧,待朕一走,好歹叫你在世上有些牽掛。”
    元帝氣息弱下去,已然感受不到脈搏處的跳動。
    他很舍不得,又無可奈何,最終還是緩緩合上了雙目。
    傅應絕維持著跪地的動作遲遲沒有說話,直到元帝在自己懷裏寸寸冰涼。
    他孤身一人,抱著沒了生息的父親。
    不知過了多久,
    才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應承。
    傅應絕費力地提提唇角,很是平靜,一如往常地同他頂嘴。
    “你要走便走,給我找這些麻煩。”
    無人回他了。
    傅應絕又安靜下來,默然了幾息,才垂下頭去。
    壓得有些低,前額的發絲落下幾縷,輕輕搭在元帝瘦弱的肩頭。
    他即便是跪著,背影依舊挺拔,似山脈般無聲沉穩。
    隻是在無人看見的角落,你便會發現,
    他的手一直未鬆開元帝,像個執拗茫然的孩子,徒勞無聲地挽留。
    .
    元帝駕崩,九殿下登基,號昭。
    一切都如元帝所願,隻是他並不知道,
    ——傅應絕登基之時,背著弑兄滅族的罵名。
    他怕傅應絕受委屈,所以逼著他坐了皇位,可在他死後,還是有人欺負他的小九。
    也好在他不知道了,若是知道,小老頭在地底下,得急成什麽樣啊。
    .
    這是傅錦梨大爹登基之時的場景,但是她小爹跟大爹的經曆還是有些出入。
    在平行世界的傅應絕登基更早兩年,因為他有人皇氣運卻始終未登帝位,導致傅錦梨偶爾會被世界排斥出去,進不來。
    傅應絕一聲不吭,但開始又爭又搶。
    終於——
    他名正言順,登上了帝位,封昭,年號永嘉。
    這次不負罵名,眾望所歸,元帝也理所當然地當起了自己的太上皇,傅錦梨又成正兒八經的小殿下了。
    但這次即便有繼位詔書,傅應絕麵臨的困難也並不比臨危受命的那位少多少。
    該有的危機還在,甚至可能因為強行變更原有世界軌跡而變得來勢洶洶。
    這是他該受的,傅錦梨跟落安也幹預不了太多。
    .
    在他登基第二年,邊境大動,傅應絕禦駕親征。
    時年三月,破境外倭寇,但傅應絕深入敵內,失去了蹤影。
    今日,便是昭帝失蹤的第二十天。
    .
    “陛下失蹤,本王也是萬分心痛,可國不可一日無君,作為兄長,又是臣子,本王唯願替陛下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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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應暉擦著鱷魚眼淚,又故作大義地朝著愁容滿麵的大臣們長籲短歎。
    傅應絕已經失蹤數日,找了大半個月,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恐怕凶多吉少。
    但他有句話說得對,國不可一日無君,否則,無定海神針,怕起滔天巨浪。
    彼時,禍亂要生。
    “太上皇帝已從行宮歸來,不日就要抵京,何來無君之言。”尹清緩言道。
    “話不能這樣說,太傅。”傅應暉笑:“父皇年紀大了不宜操勞,又久不理朝政怕是有心無力,本王也是多方考量,才出此下策。”
    “如今放眼朝堂,再沒有比本王更加名正言順之人。”
    他頗有些有恃無恐。
    “序王殿下,”有個直杆子年輕臣子,梗著脖子道,“恕下官直言,陛下不在,有的是比您更名正言順之人。”
    “太上皇不論,但永嘉殿下與錦安殿下,您也排不到他們前頭去。”
    傅應暉並不生氣,隻是笑眯眯地看他,包容極了。
    “那是自然,陛下的親子,本王自是越不過去的,隻是........”
    “也是許久不見本王那侄兒侄女了,”他故作疑惑:“自陛下出事,兩人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此言不假,
    大啟的兩位小殿下,並不時時出現在人前,有時十天半個月出現一次,那幾日陛下總要騰出時間來陪著兩人。
    眾人隻以為是傅應絕將兩人藏得太深,可這次......
    傅應暉看著眾人陷入沉默,越發胸有成竹。
    “陛下是本王的親兄弟,一脈同出,本王如何也不能算計了他去。”
    傅應絕生死未卜,照這個凶險的勢頭,回不回得來還未可知。
    若是他趁著機會把持朝政,屆時便是人回來了,他也能叫他繼續“音訊全無”。
    皇位就是如此,就算嫡子正宮又如何,稍微差池,便是各憑本事!
    傅應暉半是威脅半是商量地在眾人麵前娓娓道來。
    他不像老大那個蠢貨衝動易怒,一直都是坐山觀虎鬥,保存實力。
    如今,也是時候出手了。
    “老七,你認為兄長所言如何。”
    他笑眯眯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七殿下,詢問意見。
    七殿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後低下頭去:“弟弟並無意見。”
    傅應暉笑得更和善了。
    如今在朝的兩位皇子都表了態,一眾朝臣就算再不願也不由得躊躇起來。
    傅應暉見差不多了,便也擺擺手,大度得很。
    “陛下洪福齊天,周將軍又一直在外尋找,本王相信,陛下不日定能歸來。”
    “大家勿要緊張,本王的為人你們還不清楚嗎,不過是代為執掌,又不是——”
    他勢在必得,話說得漂亮又叫人挑不出錯來。
    卻不想——
    “失禮,打斷一下。”
    不知從哪兒來的一道聲音,是疑問又禮貌的語氣。
    低低啞啞,耳熟得叫人心驚。
    傅應暉笑意僵在臉上,眾大臣卻是狂喜,他們急急朝聲源處望去。
    那個失蹤了近半個月的男人,就站在殿門外,身後跟著兩個小孩兒。
    著黑金龍袍,笑得十分溫柔。
    他問:“你要代為執掌的,是朕的國嗎?”
    “要不再商量商量吧,畢竟朕也是當事人。”
    “陛下!”
    “陛下歸來!”
    眾人又是行禮又是喜極而泣,唯有傅應暉一人僵在原地。
    本來已經是唾手可得,卻不想臨門一腳大夢稀碎。
    他沒發瘋都算好的了。
    傅應絕也是體諒他的心情的,便又好脾氣地問一句。
    “序王殿下,您說呢。”
    傅應暉能說什麽,他壓下失態,笑得十分難看。
    “陛下,臣就說陛下洪福齊天,您瞧瞧,這不就平安歸來了。”
    傅應絕揶揄地看著他低眉順眼的模樣。
    視線在劃過他那雙完好無缺的雙目時,饒有興致地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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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又瞧見傅應暉身後跪著的七殿下,也是全全乎乎地,沒少腦袋少腿。
    傅應絕的麵上的笑更加耐人尋味了。
    “是啊。”他似是心情不錯,“能再見到你跟老七,朕是實在歡欣。”
    他說得很誠懇,傅應暉總覺得怪怪地,卻又聽不出來是哪裏出了問題。
    後頭的七殿下更莫名其妙,他總覺得今日傅應絕盯著他脖子看的時候,涼颼颼的。
    .
    傅應絕隻是在人前走了一遭就閉門不出,不過這樣就足夠了,知曉他平安,後續的事兒就不會有多麻煩。
    很能起到定海神針的效果。
    隻是定海神針本人並沒有多樂意就是了。
    “他是死是活關朕什麽事兒。”傅應絕背著手,興致不錯地在中極殿參觀著,滿嘴不在乎。
    傅錦梨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傅錦安又跟在她身後。
    三人像拖小雞一樣排成一排。
    “爹爹,可是,小爹爹不見,危險!”傅錦梨苦巴著小臉。
    傅錦安:“危險!”
    傅應絕“哦”一聲,麵無表情:“所以你叫朕來這兒接爛攤子,朕就不危險。”
    沒錯,傅應絕是傅應絕,卻又不是傅應絕。
    他是傅錦梨正兒八經的大爹。
    鬼曉得他結束一天牛馬生活回到寢殿,被自家大胖丫頭一把拽了過來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你要知道,這兩邊不是同一個世界,甚至還詭異地存在時差。
    他在那頭都要準備睡覺了,這一轉頭,好家夥,
    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開始上鍾。
    “你自個兒悄摸地十天半個月遛一次就算了,這次像話嗎,你們這兒皇帝還興借的啊。”
    他倒是不慌的,還摸了個這頭那位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個,做工極其複雜獨特的竹蜻蜓拿在手上。
    打量兩眼,十分滿意,順手就揣在了自己袖中。
    傅錦梨瞧見他的動作,小嘴巴張開想說這是梨子的。
    可她想著就算說了,傅應絕八成也不會還給她的。
    氣得胖丫頭刨了兩下蹄子。
    “米有關係。”她安慰自己,下一瞬又高興起來,哄傅應絕:
    “夫子說,不過來的話,小爹爹就慘咯,大膽他們,搶梨子的江山,這是梨子的嗷~”
    她很是霸道,又不太講理。
    她不過來的話,在那邊感受不到這頭的情況,還是落安同她說了她才知道。
    但是知道了也沒辦法,她時常來這方天地已經是落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以這次,她也插手不得。
    但是胖丫頭插不了手,胖丫頭會搬救兵。
    小爹爹在外頭沒回來,有人偷小爹爹家的話,告訴爹爹,叫爹爹過來收拾!
    傅應絕還聽樂了,扯扯她圓溜的臉蛋:“什麽都是你的啊。”
    傅錦梨小臉叫他扯變形,沒心沒肺地咧著嘴傻樂:“不是的,隻有爹爹的是梨子的,梨子知道~”
    大爹爹小爹爹,那不都是爹。
    “爹爹的梨子的,梨子的弟弟的。”
    被點名的弟弟眨巴一下眼,慢吞吞地上去阻止爹欺負姐。
    咿呀兩聲,推著傅應絕的腿將人分開。
    “打姐姐,爹不打,夫子打。”
    爹爹打姐姐,爹爹不能打姐姐,爹爹打姐姐夫子打爹爹。
    傅錦安繞了許久才繞明白,哼哧哼哧地上去保護姐姐。
    傅應絕看著兩個呆瓜同仇敵愾就來氣,落安也是多餘再找個呆瓜來氣他的。
    傅錦梨揉著自己通紅的臉蛋,還安慰傅應絕,
    “米有關係爹爹,過兩天,爹爹的爹爹,就來嚕,我們就回家家啦~”
    “誰來?”傅應絕愣了一下。
    “爹爹的爹爹~”
    傅應絕當即就把大胖丫頭抱了起來,斬釘截鐵,火燒屁股。
    “祖宗,送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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