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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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還沒反應過來,龔信已經脫口而出。
    他一頓,補了句,“那你路上慢點。”
    蘇時酒抬了下手,表示知道了。
    看著蘇時酒離去的背影,龔信皺眉。
    奇怪。
    明明平日裏相處時脾氣稱得上溫和的蘇時酒,怎麽剛剛有那麽一個瞬間,瞧著冰冷到有點嚇人?
    算了不管了。
    龔信低頭看著手中的電影票,唇角勾起。他拿起手機:“老婆,你收拾一下,晚上帶你看電影去!還記得上次我跟你提過的蘇時酒嗎?他不樂意去,就把公司發的電影票給我了,加上我的總共四張!”
    “對對,別告訴咱閨女哈,咱倆偷偷的,能去看兩場!”
    “我現在就回,嘿嘿嘿。”
    正樂著,龔信一抬眼,看到辦公室外走來一個手捧花束,高大又英俊的男人。男人朝辦公室裏張望著,似乎是在找人。
    四目相對,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朝龔信微微一笑,推開點門,用清朗的聲音問:“您好,請問蘇時酒在嗎?”
    “你是?”
    龔信捂了下手機。
    男人視線快速掃了眼辦公室,沒看到熟悉的人。他靦腆一笑:“我叫秦墨,是蘇時酒的……男朋友。”
    男朋友?
    龔信飛快掃了眼電影票,對這個身份存疑。
    他轉而問:“你怎麽進來的?”
    ——明景傳媒樓下設有閘機,按理說沒有工牌的人,都應該進不來才對,就算在保安那登記了,也該有人通知這邊,同意了才會放人。
    秦墨再次笑了笑,看起來溫和又紳士。
    他麵露歉意說:“抱歉,我前段時間和阿酒吵架,現在正和他處於冷戰時期,今天是想來給他一個驚喜,就跟樓下的保安大哥說明了是特殊情況,求他幫忙,他見我實在可憐,才破例放我進來的……”
    龔信聽得眉頭直皺。
    ——幹他們調查記者這一行的,暗中不知道會有多少仇家,幾年前就有一個曝光食品安全問題後,被仇家找到砍了十幾刀的記者。樓下的保安竟然三言兩語就敢放人進來?這也太不懂事了。
    龔信“嗯”了聲,連帶著對秦墨也沒什麽好感。他冷淡說:“那真不巧,小蘇前腳剛走。你要找他的話,就打他電話吧。”
    說罷,龔信假裝忙碌,不再搭理秦墨。
    秦墨一頓。
    他所有的聯係方式都已經被蘇時酒拉黑,要真能聯係上,也不至於親自來這裏,想方設法地堵人。
    秦墨還想再讓辦公室內的那位大哥幫忙聯係,卻見對方已經坐下繼續打電話,不再搭理他了。
    抓緊了手中的花束,秦墨的臉晦暗一瞬。
    真是一群眼高於頂的家夥。
    不愧是蘇時酒的同事。
    *
    另一邊。
    剛好與秦墨錯開的蘇時酒已經上車。
    他升起中間的擋板,靠在座位上捏了捏鼻翼,閉目休息了會,才打開一邊的筆記本,開始爭分奪秒地整理材料。
    顧殊鈞居住的臨山河畔,是整個江城有名的富人小區,位於城市靠北的位置,據說是江城未來五年的重點開發區域,一平米均價幾十萬,高綠化率冠絕全城,遠遠看過去,環境像是綠地公園,卻有市無價。
    小區占地麵積很大,足有一千多畝,且很注重業主的隱私性,因此每棟別墅之間都有很長的一段間隔。
    車轉了個彎,駛入小區大門。
    機械音響起:“車輛身份認證成功。”
    穿著製服的年輕保安精神氣很足,躬身道:“歡迎業主回家。”
    蘇時酒聽到聲音,抬眸望向窗外。
    勞斯萊斯過了兩道升降杆,繞過酒窖,俱樂部和一整片寬闊的高爾夫球場,沿著漫長蜿蜒的湖岸線,終於將蘇時酒送到家門口。
    “蘇先生。”
    車輛穩穩停下,司機握著方向盤,有些猶豫,“今天拍照那事……”
    蘇時酒回神,合上筆記本:“我不會跟顧殊鈞說。”
    司機鬆了口氣,他小跑到蘇時酒的車門邊,邊幫蘇時酒開門,邊一疊聲道:“謝謝,謝謝蘇先生。”
    今天一天都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由衷地說:“您真是個好人。”
    蘇時酒沒應。
    ——倒不是他人有多好,而是蘇時酒心裏清楚知道,即便今天因此辭退司機,改天又會有其他人頂上。
    真正的症結在顧殊鈞身上,蘇時酒又何必去怪一個打工人?
    司機去泊車。
    蘇時酒則抬眸看向麵前的別墅。
    這棟別墅是顧殊鈞居住的地方,外形上有點偏西式,總共五層。
    地下兩層,一層是擺滿了豪車的車庫,一層則是影音室,收藏室和健身房。正一樓是保姆房,廚房,客廳,私家花園。
    看得出來,花園內種植的植被都被打理的很好,據說連一棵樹都很有講究,移植過來前還被特意送去開了光,對業主的生意有所助益,因此全程小心翼翼,連上麵的小樹枝都不敢折斷。
    二樓是工作室,戶外泳池,讀書區和休閑區。
    三樓才是臥室。
    明明是如此奢靡的,幾乎每個人夢想中的家,對蘇時酒而言卻沒什麽吸引力。
    ——如果是蘇時酒在濱江花園租的那套房子,他大可以直接推開門癱在床上,然而在這裏……
    蘇時酒會有種寄人籬下的拘束感。
    他不像是來這裏長期居住,倒像是過來做客。
    顧殊鈞在時尤甚。
    這也讓蘇時酒忍不住憶起當初剛從鄉下被接回蘇家時的感受。
    回想那段日子,蘇時酒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
    虹膜掃描開門後,蘇時酒換鞋。
    一名四五十歲,慈眉善目的阿姨迎上來,想要接過蘇時酒手中的筆記本:“蘇先生,都給我吧。您晚上想吃什麽?”
    “不用,我自己來。”
    蘇時酒躲了下,才回,“吃什麽都行,我不挑食。”他一頓,提議道,“還按顧殊鈞的口味做吧。”
    “今天顧先生打過招呼,說他不回來吃飯了。”阿姨回。
    蘇時酒“嗯”了聲:“我都行。”
    阿姨做飯手藝很好,即便隻有蘇時酒一個人,也還是做了四菜一湯,量不大,剛好夠吃,而且巧的是,她做的竟然都是蘇時酒愛吃的。
    晚十點,洗漱完的蘇時酒把手機調成勿擾模式,穿著睡衣,靠坐在床頭看書。
    又過一個小時,樓下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顧殊鈞或許不會回來了。
    蘇時酒把書闔上,輕輕放在一邊。他伸手將床頭的燈關閉,整個人挪動著向下,窩進幹燥柔軟的被褥裏。
    被子和枕頭都香香的,很好聞。
    蘇時酒跌入夢鄉。
    淩晨兩點,外麵不知何時下起瓢潑大雨,一輛車在雨幕中開到別墅門口,車門打開,身形高大的顧殊鈞撐著一把黑傘下車。
    雨珠不斷滾落,顧殊鈞將黑傘的傘邊向上抬了抬,看向最高層。
    ——臥室的燈黑著。
    “嘖。”雨中響起一聲不悅的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