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逼仄的出租屋。
    從門口一眼望去，就能把屋子的所有布置納入視線。
    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在靠在最裏側，一張書桌緊靠著床邊，偶爾可能還需要當飯桌使用。
    上了年紀的老衣櫃，露出裏麵老舊海綿的沙發，還有小的不能再小的衛生間和廚房。
    這就是屋子的全部。
    唯一能讓人安慰的，就是屋子被收拾地很整潔。
    雖然東西都很老舊，卻也能透出姑娘家的細致用心。
    一個紮著丸子頭，穿著寬鬆睡衣的姑娘撲在床上，眼睛一直盯著手裏的手機。
    她就是章晗韶。
    打出那些文字的時候，她手都在顫抖。
    其實，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
    據說葉寒老師創作的歌曲，現在在市場上二十萬打底，根本不缺人買。
    她居然還得先打欠條，這怎麽可能呢？
    葉寒老師...肯定不會同意的。
    但她就是想試一試，因為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看到“已讀”那兩個字，章韶寒的心砰砰直跳。
    葉寒老師居然看到了她的消息。
    那他會回複自己嗎？
    他會同意這個不合理的請求嗎？
    網上都說，葉寒老師缺錢才會賣歌，可她給不出錢...
    章晗韶越來越緊張，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一秒，兩秒，三秒...
    “啊————”
    忽然，屋子裏的燈光詭異閃爍了兩下，“噗”地一下熄滅了。
    仿佛一隻巨大的黑手吞噬掉了一切，整個屋子頓時被黑暗籠罩。
    怎麽回事？是停電了嗎？還是...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章晗韶害怕得全身發抖。
    她緊緊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蜷縮在床上。
    章晗韶不敢亂動，生怕會有什麽東西會忽然從黑暗中冒出來。
    片刻地寂靜之後。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索著周圍的環境，然後慢慢地挪動身體，試圖找到電燈開關的位置。
    終於，她摸到了開關。
    “啪嗒——”
    但無論怎麽按動，燈都毫無反應。
    夜已深了，外麵隱隱約約傳來一點細微的動靜。
    要是在平常，這些聲音在平時可能不會引起注意，但在這個深夜，卻讓人心生恐懼。
    章晗韶緊緊抱住自己，一雙靈動的杏眼流露出恐懼。
    怎麽辦...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可怕的想象。
    她忽然想到電視上的法製新聞。
    獨居女孩一個人在家，歹徒為了引誘她出門，故意拉斷了外麵的電閘。
    女孩出去查看情況，結果被...
    想到那種可怕的情況，章晗韶害怕地顫抖了兩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應該怎麽辦？
    對了...
    報警！
    她在床上輕輕摸索著手機，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叮鈴鈴——”
    就在這時，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這突兀的鈴聲差點嚇得她心髒驟停。
    各種鬼片的恐怖畫麵如走馬燈一樣，都在腦中過了一遍。
    大半夜的，誰會打電話過來？
    誰會大半夜打電話過來！
    她本不想接。
    可打電話的人格外執著，那尖銳的鈴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瘮人。
    章晗韶絕望地拿起手機，看向來電顯示。
    隻見上麵明晃晃的兩個字——房東！
    幸好幸好，打電話來的是房東，不是什麽不法分子。
    章晗韶拍了拍自己以作安慰。
    可下一秒，她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來。
    房東？！
    房東打電話過來，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不想接，甚至不敢接...
    可她要是不接，情況會更加糟糕！
    章晗韶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喂？房東姐姐，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她討好地衝對麵說道，心中默默祈禱對方不要說房租的事情。
    可是，尖利的聲音毫不留情地穿透耳膜。
    “章韶晗，你這個月房租什麽時候交？！都拖了幾天了啊！”
    女人豪放的嗓音透著濃濃的不耐煩：“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臉皮怎麽這麽厚？再不交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章韶寒倔強地咬著唇，不讓眼淚留下來。
    她哀求道：“對不起房東姐姐，您再寬限我幾天行嗎？我最近手頭確實拿不出錢...”
    聽到這話，房東更加不滿：“不行！你以為我做慈善的啊？”
    “我告訴你，現在水電已經給你停掉了，三天之內你要是再拿不出來錢，立馬卷鋪蓋走人！”
    “嘟嘟嘟——”冰冷的鈴聲傳來。
    章晗韶麻木地放下手機。
    原來電是房東斷的。
    三天交不出房租，她就沒有地方能住了。
    無家可歸。
    不對...
    她還有家嗎？她已經沒有家了啊。
    她親媽，她最信任的家人。
    趁著她心髒病發作動手術的時候，卷走了她賬戶上所有的錢，杳無音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她在她親生母親眼中，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賺錢機器。
    她拚了命的賺錢，可存折都不是她的名字，她連密碼都不知道。
    工作有起色的時候，母親就會變得溫柔。
    可隻要她賺不到錢，那個女人又會重新換一副嘴臉，麵目可憎。
    有時候，她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可那是她的母親啊。
    她天然地親近，無條件地信賴那個女人。
    可不知道從那天起，“母親”這兩個字，成了她的行凶利器。
    這把利劍，毫不留情地刺向了章晗韶。
    生病住院期間，沒有一個人陪著她。
    治愈出院後，她發現自己賬戶上餘額還剩...二十。
    她好心的母親，在得知女兒失去利用價值之後果斷拋棄。
    怕她餓死，還給她留了點錢呢。
    自此，她再也聯係不上那個女人。
    就連生活過渡，都靠著偶爾接一些路演小活動挺過來。
    可最近情況越來越糟，她已經接不到什麽活了。
    想到這，章晗韶絕望地哭了出來。
    生活好苦啊。
    明明她一直在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可為什麽她的人生還是會糟糕成這樣？
    她真的想不明白。
    這個女孩，在黑夜裏，凝固成一具木偶。
    她萬念俱灰。
    “噔，噔——”
    就在這時，消息提示音響起，屏幕亮了。
    章晗韶手指微動，
    腦海中萌生出一個不可能的念頭。
    是不是...葉寒老師回複她了？！
    她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把手機抓在手上。
    隻見和葉寒老師的那條消息旁邊，多了一個紅點，顯示數字“1”
    章晗韶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沒看錯吧？
    真的是葉寒老師？！
    她好像捧著一個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點開了那條消息。
    隻見葉寒老師言簡意賅地回複了兩個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