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6章 失道者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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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一丈二尺五寸見方,四米乘四米的純金雕花大床上,金色的帷幔晃動,露出一條光溜溜滿是吻痕的腿。
    榻上的人呼吸急促,嚶嚀一聲尖聲道:“拉出去,杖斃。”
    內侍滿臉驚惶,尖銳的聲音大喊著:“王上~~王上~~
    喬孟山已經打江城了,江城到國都,已不足八百裏啊!
    王上~~”
    榻上的女王薄唇輕啟,滿臉不耐道:“拉下去,杖斃!
    那幾個老不死的為了讓孤妥協,居然想出這樣的假話。
    喬王後和拂竹被斬首示眾,喬孟山氣門已破,他對南良那賤人恨之入骨,怎麽會為她賣命打到江城?
    你們欺君也不過腦子嗎?”
    “王上…”沈祁聲音沙啞唇色緋紅,額頭一滴晶瑩的汗珠滑落。
    北良女王臉上的怒氣漸消,她嬌笑一聲:“你呀!猴急!”
    金榻上的兩人皆不信喬孟山會打過來,一是時間太短,二是喬孟山沒有理由,三是未接到八百裏加急的折子。
    各地方官請安的折子,每月一次比女王的癸水來的都準。
    賦稅銀子收的越來越慢,請安的折子月月不落,讓女王如何不氣。
    可她有解氣的小可愛,沈祁!
    帷幔晃動紅燭搖曳,雨過雲歇後……
    沈祁披著白色裏衣赤足走下榻,在燃燒的香爐中扔進一顆紅色的藥丸。
    榻上的北良女王眼下烏青,嚶嚀一聲沉沉睡去。
    沈祁喉頭滾過一聲低啞的不耐,掌心虛攏著她的下頜,指腹幾乎不肯實觸皮膚,隻是用掌緣推著讓那張臉轉向牆麵。
    好像北良女王是什麽髒東西一樣,沈祁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嫌惡道:“貪得無厭的賤婦。”
    片刻後…
    沈祁赤腳走出殿中,對著殿門口的護衛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讓下就下,門口的護衛也不磨嘰,誰知道還沒有沒下一輪啊?
    啊?
    也是操蛋了。
    血氣方剛聽啊啊!哦哦哦?
    這是什麽…什麽折磨?
    這是不花銀子就能聽的嗎?
    嘿嘿!哈!妖怪打架。
    眾人耳根通紅,恨不得自挖雙目。
    …
    宮中護衛退去,沈祁食指含在口中吹響口哨。
    一黑衣人出現在沈祁麵前,躬身行禮道:“主子,召喚小的前來可有吩咐?”
    “天師,他還有幾日出關?”
    “主子,天師還有兩日出關。”
    沈祁右眼皮跳一下,他蹙眉道:“你去江城一趟。”
    “是。”
    …
    次日一早,早朝。
    北良女王食飽饜足,心情很是不錯。
    她足尖碾過黃金地磚,織金重緞的石榴紅長裙曳地三尺,腰間攢珠流蘇隨著步態輕顫。
    她烏發高挽成牡丹髻,堆雲砌雪般的發間嵌著九簇紅寶石累絲花釵,主花芯兒墜著拇指大的鴿血紅寶石,旁枝繞著米粒大的東珠,連鬢邊垂落的流蘇尾端都綴著碎鑽。
    北良女王一身就一個字貴,兩個字忒貴,四個字賊貴賊貴!
    滿身的民脂民膏。
    那皇帝的朝服她是一點不穿,別問為什麽?問就是不好看…
    她信誓旦旦道:“女子當以柔美為主,孤的沈郎愛之…”
    嘔~
    群臣心中想吐,麵上一點不敢。
    當朝吐君主,不得殺頭啊?
    君主隻喜歡睡俊美的男子,滿朝的老頭子摸摸臉上的老褶子,他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他們心在北良魂在飛,恨不得一步跨千裏投靠南良。
    二十萬大軍入駐江城,能一點風聲不露那?
    就是二十萬隻鳥飛過,也得遮天蔽日,何況是人?
    可眾人集體裝瞎,還藏著隱瞞。讓喬孟山進江城之事,不達天聽。
    正所謂流水的帝王,鐵打的世家。
    換個君主,他們一樣幹。
    下一個君主更年輕、更仁慈、更乖。
    群臣們集體裝瞎,北良女王愛穿啥穿啥,就是身穿輕紗搖曳生姿他們也當看不見…
    不聽!不看!不說!
    愛咋地咋地,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他們等南良女王入境。
    ——
    去過南良的官員們,他們互相使眼色。
    ——贗品就是贗品,這玩意兒搔首弄姿,哪裏有君王的風範!
    ——喬孟山帶兵入江城了,咱們投靠他去?
    ——南良女王乃是玉氏血脈是正統。
    ——天佑玉氏血脈。
    ——先把家眷送到江城去?
    ——如何送?我家府中三百多人,官員伸出三根手指。
    一官員拍拍自己的手背——先送血親嫡子。
    一官員拽拽自己的官服——那些小妾通房留在府中,府中不能空著。
    去過南良的官員們,他們心照不宣地點點頭,暗下決心趕緊逃跑。
    …
    北良女王坐在麒麟寶座上,看著下麵的官員那是咋看咋醜!
    一個個老麽卡尺眼的,不如她的沈郎俊逸非凡。
    內侍高喊一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微臣有事啟奏…”
    “說!”
    “啟稟王上,岩城陵山一帶匪徒嘯聚為患,臣懇請率軍前往清剿。”
    “匪徒?”北良女王揉揉太陽穴道:“一幫匪徒,何懼之有?”
    “準奏。
    著愛卿為剿匪大將軍,賜尚方劍、調三州兵馬,即日起整肅軍備,直抵岩城陵山。匪患既猖,當速戰速決。”
    北良戶部侍郎出列道:“啟稟王上,那幫匪徒乃是交不起賦稅的百姓。
    百姓何罪之有,他們隻是交不起賦稅。
    賦稅一加再加再加,那百姓家一年到頭來,隻有三十兩的收入,可卻要交五十七兩銀子。
    讓他們如何交的起?”
    北良戶部侍郎一吐為快之後…
    他抬手取下烏紗帽,雙手捧持,鄭重置於殿內金磚鋪就的丹墀之上。
    他撩袍跪落,脊背挺直如青鬆,以額觸地連行三叩首大禮,方緩緩起身道:
    “臣年逾花甲,精力衰微,實難再荷戶部籌賦理帑之重責,懇請陛下恩準致仕。”
    致仕?
    罵完孤想致仕?
    北良女王一拍麒麟扶手道:“老愛卿這頂烏紗帽倒是摘得輕巧。
    鹽引虧空二十萬兩時,怎麽不見愛卿說精力衰微?
    來人,把戶部侍郎壓進詔獄,沈祁繼任戶部侍郎一職。”
    眾人震驚。——都說色令智昏,這女王是挺色也挺昏。
    章家人是你想殺就殺的?章氏一門簪纓累世,你為良易之女時,尚難及章氏門牆半分。
    想當章家婦,章家嫌你克夫。
    如今為王,倒忘了當年在章府宴席上,連上座次都要依著章老夫人的眼色排定?
    顯然北良女王忘記了。
    當上北良王,她揚罷了!
    殺爹讓她猖狂!
    爹都能殺,何人她不能殺?成功來的太容易,北良女王無所畏懼。
    戶部侍郎冷哼一聲:“哼!微臣想問,老臣何時虧空二十萬兩銀錢?
    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蕩婦不要臉!
    玉氏血脈尚存於世。
    這北良王的麒麟寶座,你這雜毛雞也配坐?
    呸!”
    黑袍天師突然出現在大殿之上,急切道:“玉氏血脈?什麽玉氏血脈?
    玉氏血脈尚在,那回溯羅盤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