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壞人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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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文柱懷裏的孩子,哭得厲害,陳安幹脆讓他們倆上前領路。為了讓孩子能早點弄到一口吃的,兩人的步子走得很急。半個小時左右趕到鬱江公社,陳安也不食言,到供銷社裏麵買了幾袋山城奶粉,順便買了個奶瓶。寧文柱感恩戴德地謝過後,到公社食堂裏討了熱水,兌了牛奶粉,火急火燎地喂給孩子。誰知道,孩子一喝,立刻娃娃大哭起來。“啷個回事,娃兒,你趕緊吃撒!”寧文柱焦急得不得了。那孩子哭聲異常,陳安見狀,走過去看了一眼,再伸手摸了摸奶瓶,頓時就罵了出來:“有你這樣當爹的蠻,恁個燙,娃兒遭得住蠻”他一把奪過奶瓶,再次到公社食堂討了冷水,放在裏麵加速冷著,直到變得溫熱,才將奶瓶子遞給那小臉弄得髒兮兮孩子。這一次,那嬰孩吃到奶粉,立刻止哭了,隻顧著用舌頭裹著奶嘴,鼓動腮幫,賣力地吸著。吃飽後,嬰孩也安靜地睡著。都到鬱江公社的食堂了,陳安幹脆叫上陳安和寧家兄弟一起進去,準備在這兒把肚子吃飽。真要去了寧家兄弟家裏,連個嬰孩的吃食都成問題,估計家裏邊也沒什麽吃的,還不如在這裏把飯吃飽,省事兒。鬱江公社不小,比陳安所在的桃源公社要大得多,相比起來,這裏的條件可比桃源鎮強,不愧是北接湖北,南連貴州的地方,所處位置,實為要道,一路過來,看到的名勝古跡不少。食堂裏吃的東西挺多,似乎也更有特色。看著公示出的牌子上寫著有雞豆花、大腳菌燉雞、鼎罐飯、苗家牛羊肉、蕎麵豆花、嘟卷子、心肺米粉、晶絲苕粉等等。讓陳安比較好奇的是雞豆花,什麽時候豆花跟雞還聯係上了,問了廚師才知道,是用彭水本地的土雞肉、蛋精工製作,形似豆花。看上去銀白晶瑩,非常鮮嫩的樣子,但那價格,讓陳安望而止步。大腳菌燉雞,前幾天在家裏吃菌子才吃安逸了,陳安沒有想法。而嘟卷子,其實就是蕨根粉蒸製而成,他家裏沒少吃。至於心肺米粉、晶絲苕粉也不用多說。陳安最後選了苗家牛羊肉、蕎麵豆花和一些大米和包穀混蒸的兩摻飯。來一趟,他也是選著有特色的嚐一下,在山裏,牛肉不容易吃到,但少數民族地區,總有些優惠政策,能吃到牛肉,而且價格還能接受。見寧家兄弟看著那些飯菜流口水的樣子,陳安特意多要了些份量。一起坐在桌上吃飯的時候,兩人就顯得有些放不開了,明明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睛也不斷掃視著桌上的吃食,卻在努力地克製著不敢下筷,顯得很拘謹。尤其是在看著那些牛羊肉的時候,仿佛看著都很下飯一樣,眼睛瞟著,一塊肉不動,隻顧著往嘴巴裏小心地扒著飯。“吃撒,放開點,這一頓你們敞開來吃,我管飽!”陳安說著,往哥倆的碗裏夾了些肉。他自己也夾了些牛羊肉嚐了一嘴,發現這玩意兒是以黃牛、山羊的鮮肉製作,感覺沒什麽特殊,主要是裏邊的香料挺特別,吃起來香辣可口,相當的下飯。還有那蕎麵豆花,是用黃豆製作豆花,用蕎麥擀製的蕎麵,配製作料,邊蘸邊吃,鮮香嫩滑,也挺有意思。在陳安的接連催促下,寧家兄弟兩人漸漸放開,開始狼吞虎咽,偶爾弄了掉落在自己麵前衣襟上和桌上的飯粒,也都小心地撿起來放進嘴裏。就這節省的做派,越發讓陳安肯定,他們隻是山裏逼於無奈的窮苦山民,跑去當棒老二,也真的隻是為了點娃兒的奶粉,造孽啊!吃飽喝足後,陳安沒有心思在公社逗留,由寧家兄弟倆領頭,前往他們家所在的五嶺坡。從橋上渡過鬱江,往西邊山裏走了大概七八裏路,看到了山溝裏零星的幾戶人家,住得很分散。他們哥倆居住的茅草屋在山坳裏,山裏河流的彎拐處,在那裏,隻有四五戶人家居住,不是土家族人和苗家人住的那種吊腳樓,而是很平常的土木架構的屋子。在看到那山坳的時候,寧文柱指著山坳下方靠近河溝的位置說道:“我家原來就在那個位置,第一場洪水隻是屋頭進水,第二場洪水來的時候,太突然了,河水一下子就衝倒土牆,從門窗裏麵灌進來。又是在夜裏麵,一家子都睡著嘞,驚醒的時候,忙著往外麵逃,誰知道,房子突然就倒了,我媽老漢和媳婦,一下子被埋在裏麵,隻有我抱著娃兒和幺弟運氣好點,從縫隙裏麵鑽了出來。到處黑漆漆嘞,也就是打雷閃電的時候能看到一點,想做點啥子都做不到。等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了,再來一看,東西全部被衝走,啥子都沒了,我甚至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找到,被衝了個幹幹淨淨!”陳安微微歎了口氣,這種事情,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聽寧文柱苦笑一聲後接著說道:“後來我們在山裏高處找了個山洞臨時住著,直到天晴起來,才回來在高處搭了茅草房。”“沒得辦法,這場洪澇,遭災的地方太多了,莫想那麽多,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很多東西無法挽回,好好想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才是正事!”陳安隻能這樣說。寧文柱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日子已經夠糟心了,哪裏還有精力去想……可是,我連娃兒的奶粉都沒本事弄到,活得還真是夠悲哀嘞,有的時候我都在想,還不如死了算了。兩位兄弟,今天對不住,謝謝你們哈!”“莫亂想了,日子總會好起來的……”陳安拍了拍他肩膀:“你要想的,就是把娃兒啷個養大……土地都分了撒。”3最新地址“分了,也都種上了,全都是紅苕!”“想辦法弄兩隻有奶的羊回來,解決娃兒吃奶的問題,再抓緊時間,多開點荒地,到了明年,多種點糧食,隻要舍得苦,日子總能過下去。至於錢,會采藥撒”“知道得不多,我之前就隻曉得上工種地,這些東西,沒得師傅教,見到了也不曉得。勉強認出來的,又不見有人收。”“明天去蓮湖,路上遇到草藥,我給你指一下,看伱能記多少,都是些尋常草藥,雖然不太值錢,終究能多少換上一些,解決溫飽,問題不大……”陳安所能做的,也就隻是這麽一點。“謝謝!”寧文柱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領頭往對麵的茅草屋走。茅屋簡陋,就隻有三小間,地上挖坑栽樁,用竹篾和藤條捆紮簡單搭建的,一間住人,一間裏邊有個都沒有好好打理的灶膛,上麵掛了個鐵鼎罐,再有一間,裏麵堆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兩個男人就不是會打理的人,弄的一團糟,與其說是茅草屋,還不如說是一個窩。就這樣的地方,也就隻能將就住上一晚。陳安和宏山倒也無所謂,兩人都是山裏人,也經常穿山,沒那麽多講究,必要的時候,在外麵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過上一夜。但該有的警醒,兩人還是有,睡得早,兩人輪換著守夜。一夜沒什麽動靜。第二天早上,寧家兄弟倆起得很早,火塘裏攏火,弄來幾個紅苕煮上。陳安和宏山也跟著從鋪墊著睡覺的鬆針草葉裏起來,到下邊河流裏掬了冷水洗臉,吃了兩個紅苕後,在寧家兄弟的帶領下,尋著山間小道中穿行。知道陳安要教辨識草藥,寧文富也跟來。一路上走得倒也不快,陳安也就著自己一路所看到的草藥進行指點。采藥是分時候的,春天采什麽藥,夏天采什麽藥,都是有“下數”的。其中,七八月份最是忙碌。彭水這邊的草藥其實不少,當然什麽黨參、天麻之類的就不是在山道兩旁輕易能見到的。但柴胡、黃芩、黃芪、黃連、黃柏……這些比較普通的草藥還是比較常見。木通、香薷、一支箭、十大功勞、八角蓮等也能時不時能看到。他隻是指認給寧家兄弟,能記住多少,看他們自己。就這樣,走走停停,在下午的時候,寧文柱指著西邊的山峰說道:“順著這條小道翻過兩座山,就是你們說的青龍咀,往東邊走,下到江邊,就是連湖公社,你們是要先到青龍咀還是到連湖公社”“先到青龍咀!”既然李豆花的目的地是這裏,自然是先到地方探探蹤跡再說,他心裏最急的,莫過於這件事情了。在翻過山峰,到了背麵山溝裏的時候,忽然聽到林間山坡上,傳來嘩啦聲響。陳安和宏山機敏,立刻扭頭尋著聲響傳來的地方看去,見有大小三隻動物身影,追著什麽東西,往林子裏跑過。“是啥子東西”宏山驚奇地問。陳安看著動靜處在林木間快速閃動的身影,小聲道:“好像是三條狗,一條大狗領著兩個小嘞……走,靠近看看,看一眼就走。”他一下子來了興趣,領頭鑽進山林裏,順著山坡追了上去,目的就是為了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下司犬。單看到是毛色,他隻是懷疑是,還無法完全斷定。那三條狗也發現四人,聽到陳安他們跟來的聲響,立刻停了下來,遠遠地看著陳安他們,然後吠叫一聲,掉頭遠遠地繞開,隨後往山坡下方跑去。這次,陳安看得清楚,那三條狗,一隻大的母狗領著兩隻小的,大狗和其中一隻小狗,一身白毛潔白如玉,頭部粗大,看上去長得很凶猛,最顯眼的就是鼻、嘴和眼圈都是紅潤的,胸部深圓,尾巴直立著。大的兩隻,陳安能確定了,確實是下司犬,而且是短毛下司犬,以他的眼光看來,似乎很不錯的樣子。但黑色那隻看樣子也很像是下司犬,但有黑毛的下司犬陳安挺疑惑。四下看看,周圍並沒有什麽人。難道是村裏跑出來在野外獵食的下司犬或者也有可能是常年活動在山林裏沒人打理的“野狗”。三條獵狗跑遠,陳安見是去青龍咀的方向,順道的事,於是再次跟了下去,想進一步確認一下。走了百來米遠,看到見三條狗站在山坡一堵石崖下的小山洞洞口。這次,它們沒有急著跑,反而在四人靠近的時候,大狗衝著幾人狂吠起來,步步逼近。讓陳安沒想到的是,隨著犬吠聲響起,有個衣衫不整的男青年從洞裏鑽了出來,朝著陳安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來,緊跟著將手中火槍提前來,迎空開了一槍,大聲吼叫著。陳安根本聽不懂,隻能轉頭看向寧文柱:“他說啥子,是在罵人蠻”寧文柱點點頭,衝著陳安說道:“兄弟,趕緊走,我們壞人家好事了,是真敢拿槍打人嘞!”3最新地址........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