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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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總,他已經在外麵等了兩個小時了。”
    途順汽車總部。
    助理進來匯報。
    一上午都待在辦公室的戴暉抬起頭,摘下眼鏡,放在桌麵上。
    “讓他進來吧。”
    “是。”
    “再倒兩杯茶進來。”
    沒過一會。
    任岩走進辦公室。
    短短幾天,整個人似乎蒼老了許多,苦等了兩個小時,也不見任何不滿,筆挺的西服,手裏拎著一個公文包,臉上依然掛著和煦的笑容。
    這就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氣度,以及擔當。
    “剛剛在開會,不好意思,久等了。”
    戴暉笑著起身,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呼道:“坐。”
    助理送茶進來。
    “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
    戴暉笑問。
    任岩沒有拐彎抹角,“如果不是有事,哪敢耽誤戴總的寶貴時間。”
    他貌似打趣,說話的同時,打開拎在手裏的公文包。
    戴暉眼神閃了閃,想阻止,可是嘴唇動了動,還是甚麽話都沒說。
    任岩從包裏取出一份牛皮袋裝訂的文件,放在戴暉麵前的茶幾上。
    戴暉笑容不變。
    “這是什麽?”
    “你看看就知道了。”
    任岩還是那副朋友間的口吻。
    戴暉看了他一眼,笑著拿起牛皮袋,拆開,掏出裏麵的紙張。
    “關於中止與途順汽車合作的聲明……”
    一行黑字瞬間映入視線。
    戴暉表情微變,粗略翻看了下,笑容逐漸收斂。
    “任岩,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抬頭,看向多年的合作夥伴兼好友。
    “這上麵寫的,不是很清楚了嗎。”
    任岩笑道:“這些年,承蒙你的關照,可是我覺得,接下來,途順的發展會進入快車道,我恐怕跟不上途順的腳步,所以就不拖你的後腿了。”
    戴暉抿緊嘴。
    “造出一款能讓國人挺直腰杆的汽車,是你的理想,現在有了金海的大力支持,我相信一定會事半功倍,你需要更有實力的合作商,而不是我們這樣的小作坊。”
    任岩笑著道:“字我已經簽了。”
    戴暉慢慢的將聲明書放下。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生意是生意,不能感情用事。”
    任岩合上公文包,夾在胳膊肘,“你繼續忙,我先走了。”
    “貸款的事,你想到辦法解決了嗎?”
    戴暉突然出聲,終於不再裝聾作啞。
    他知道自己做的沒錯,可是對方的舉動,卻讓他情不自禁的感到一縷慚愧。
    並不是求他幫忙,甚至半個字都沒有提及,而是主動和他切割,目的明顯是避免他被牽連。
    任岩沉默了下,不以為意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就把廠子給他們,換個地東山再起就是。”
    “走了。”
    任岩夾著公文包,灑脫的撐著膝蓋起身,正要離開,戴暉再度將他叫住。
    “等一下。”
    隻見戴暉走到辦公桌旁,從桌上拿起一份報紙,他停了一會,然後重新走了過來。
    “看看吧。”
    任岩微微皺眉,疑惑接過,低頭瞧去。
    報紙封麵合照上的男性人物他很熟悉。
    本省主管經濟工作的一位高官。
    另一位與之握手的女性卻相當年輕。
    並且。
    他也見過。
    任岩似乎意識到什麽,猛然抬頭。
    “抱歉。”
    戴暉靜靜的看著他,突然的道歉,來得似乎有點莫名其妙。
    任岩表情一變再變,錯綜複雜,像是恍然大悟,卻又難以置信。
    “……為什麽?”
    戴暉搖了搖頭。
    這些天一直不知道幕後黑手的任岩失神,捏著報紙,好一會,才苦澀的一笑。
    “謝謝。”
    戴暉默不作聲。
    任岩轉身,魂不守舍的離開。
    ————
    “阿姨,爸去哪了?”
    “不知道,我也不敢問,不過他說中午會回來吃飯。”
    門被打開。
    任岩走了進來,
    “爸。”
    看見女兒,任岩很快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吃飯吧。”
    任家沒請保姆,家務活都是翁春一手包攬,這或許也是她能迅速融入任家的原因之一。
    “爸,你去哪了?”
    翁春去熱菜。
    “我去見了見你戴伯伯。”
    任淼接過父親的公文包,情不自禁道:“戴伯伯怎麽說?願意幫忙嗎?”
    任岩沒有意外,“是你翁阿姨告訴你的吧?”
    “爸,你別怪翁阿姨,她也是擔心你。”
    “我知道。”
    任岩點了點頭。
    父女倆在客廳稍坐。
    “爸,你還沒回答我呢,戴伯伯怎麽說?”
    “我今天去找他,不是讓他幫忙的。”
    任岩笑了笑,“而且,他即使想幫,也幫不了。”
    “爸,五千萬,對戴伯伯來說,應該不算多吧?”
    任淼試探性道。
    “不是錢的事。”
    說著,“吧嗒”一聲。
    任岩將一份東西丟在了茶幾上。
    任淼這才注意到,父親居然拿回來了一份報紙。
    “爸,是不是有誰在故意針對我們?”
    “這些事情,用不著你關心。”
    任岩知道,閨女很聰慧,哪怕在得知真相後,他已經徹底喪失信心,但是在閨女麵前,自然不能表現出來。
    “你好好上你的學,放心吧,你的生活費,不會少一分。”
    “爸!”
    “吃飯了。”
    餐廳傳來翁春的喊聲。
    “走,吃飯。”
    任岩起身。
    莫名其妙,他突然間好像變得輕鬆以來,這種心態很奇特,就像絕症病人在沒有確診前,往往備受煎熬痛苦不堪,可確診後,卻反而會平靜下來。
    因為在沒確診前,心裏還懷揣著希望。
    有希望,就會有痛苦。
    而絕望的人,往往不會有其他情緒。
    如果不是戴暉告訴他,他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誰在整自己。
    雙方根本不是一個位麵的對手。
    拿什麽掙紮?
    任岩已經認命。
    任淼跟著父親一起起身,正要去餐廳,不經意間,掃了眼那份報紙。
    隨即。
    她愣了一下。
    等等。
    任淼驚疑不定,轉身彎腰連忙拿起那份報紙,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來。
    那位生意人都認識的高官她不認識。
    但是照片上那個女人,她卻記得!
    震驚。
    錯愕。
    不敢相信。
    “怎麽了?”
    任岩回頭。
    如遭雷擊的任淼放下報紙,神色恍惚。
    “……我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