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舔狗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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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仲廳王度秒如年、小弟肖心急如焚的時候,江老板卻在享受著二人世界。
    哪怕隻是喝茶。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嘛。
    “星輝應該是現在濠江為數不多沒有和仲曉燁建立合作關係的公司。”
    不要胡思亂想。
    誰說孤男寡女在一起,就一定少兒不宜,無論江老板還是何四小姐,無疑都不是那麽淺薄的人。
    既然江老板之前在酒和茶的選擇裏定了茶。
    喝茶肯定更適合談公事。
    星輝就是江老板在濠江的企業,白浩然在管理,底下目前有兩家賭場酒店,不包括和何家共營的項目。
    “所以仲曉燁一直迫切的想要見你。”
    “剛才不是見到了嗎。”
    何以卉忍不住嘴角上揚,弧度輕淺,“還不如不見。”
    江辰不滿,“你這話聽著怎麽像我是瘟神似的。”
    “難道不是嗎?”
    與之對視,何四小姐客觀公正的道:“這麽久以來,他從來沒有出過事,可是剛見了你,就被帶走……”
    “是我的問題嗎。”
    江辰笑道:“誰叫他喜歡欺負婦女同誌。”
    一語雙關了啊。
    何以卉雙手捧著茶杯,“誰是婦女?”
    “胡蝶啊。”
    江辰不假思索,斬釘截鐵,並且自然而然。
    其實演員真不是多有技術含量的職業。
    任何領域的成功人士,幾乎都可以勝任。
    “她是你的人?”
    “不是。”
    江辰搖頭,邊喝茶,邊簡單概括:“一個朋友托我照顧她。”
    “……”
    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古怪呢。
    女人又不是寵物。
    還能托人照顧?
    這就和“汝妻子吾養之,汝勿慮也”,有什麽差別?
    何四小姐自然是博覽群書,肯定熟知曆史,應該也懂魏武之風。
    “這麽利害的女人,應該不需要人照顧吧。”
    不知道錯覺還是什麽,在“照顧”這兩個字上,她發音格外的重。
    江辰歎了口氣。
    “說來話長。”
    不是敷衍。
    真要追根溯源,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說清楚的事,可能今晚都不用回去了。
    “以前來過京都沒?”
    江辰轉移話題,他今晚登門,目的很單純,隻是純粹的來看看對方,既然在禮堂廣場上撞見了,避而不見,肯定說不過去。
    而至於仲曉燁這事,純粹是巧合。
    雖然尚不清楚會怎麽收場,但目前的情況已經足以說明一個老生常談的道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出門在外,不要火氣太大,不止是針對哪一方,雙方都是一樣。
    互相理解一下,不就相安無事了嘛。
    “來過。”
    “但是這次的感受不一樣了吧。”
    何以卉“嗯”了一聲。
    首都她當然來過,曾經是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混在人群之中,瞻仰將亮未亮時的升旗儀式。
    這次入京,身份已截然不同。
    但是感受一座城市,最重要的往往並不是自己是什麽身份,而在於這座城市的人。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如果一座城市沒有記掛的人,那麽這座城市無論再大再厚重,與其他城市相比,也不會有多麽特殊。
    “想什麽呢。”
    江辰笑道。
    捧著茶杯貌似走神的何四小姐緩緩抬眼,看向他,輕輕一笑。
    “想你啊。”
    “……”
    江老板的表情驟然凝固。
    怎麽回事?
    聊得好好的,怎麽開始言情起來了。
    畫風是不是跑偏了?
    起碼得有點鋪墊吧。
    不過她從小身處的環境和教育就是這樣,有別芸芸眾生,不會害羞扭捏,她的“我想你了”,和普通女孩的“我開心或者我不開心”是一樣,隻是在表達自己的感受而已。
    何以卉的混血長相導致她毫無征兆的冒出這樣的台詞不足為奇,但江老板不同啊。
    江老板從始至終生活在內陸,在上學之前,都沒出過省,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傳統的儒家教育,毫無準備之下,哪裏適應得了這樣的直來直往。
    於是他一時間噎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江老板不知道如何應對沒關係,人家幫他了。
    “你想我嗎?”
    “……”
    ……!
    頭大的江老板覺得還不如喝酒了,起碼酒精可以幫人裝傻。
    茶不行,茶太清醒,都沒有裝聾作啞的餘地。
    空氣安靜下來。
    隻有朦朧的熱氣,摻雜著茶香。
    不可多得英雄氣,最難消受美人恩呐。
    黑沙海灘邊那一吻,江辰覺得隻是記憶潮汐裏的一朵浪花,可對方似乎一直沒有忘記。
    “你覺得呢。”
    鎮靜下來後,江辰沒有逃避,麵對李姝蕊況且都能那麽勇猛,又何必在此時畏縮。
    “我覺得你想我,不然不會來見我。”
    這話說的……也沒有毛病。
    何四小姐確實從來沒有去打擾過他,就像當初在黑沙海灘觀看那座堪稱奇跡的跨海大橋一樣,遠遠眺望,不聲不響。
    江辰喝了口茶,正打算開口,但是被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
    何以卉取出旁邊包裏的手機。
    “二姐。”
    江辰點了點頭,示意請便。
    沒有學兩個男人走那麽遠,何以卉偷懶的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的接通電話。
    “姐。”
    “感覺怎麽樣。”
    姐妹倆之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
    多少親人一年半載都不會通一個電話。
    “挺好的,也很順利。”
    “嗯,我看到你的采訪了,濠江人民都在誇你。”
    江辰一言不發,默默喝茶。
    “姐不是剛從澳洲回來嗎,怎麽這麽晚還不去休息。”
    “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精明強幹的何二小姐笑問,仿佛姐妹之間的打趣閑聊。
    “仲曉燁和我說的,他剛才來過我這裏。”
    江辰咀嚼著嘴裏的碎茶葉。
    這就是性格使然呐。
    不會彎彎繞繞。
    “是嗎。他走了?”
    “嗯,被抓走了。”
    “……”
    好在是江老板。
    換其他人,十有八九得笑場。
    雖然坦誠是優點,但也沒必要這麽直接吧?
    “被誰抓了?”
    一家人,到底要比江老板這個外人要自如一些,何二小姐從容接話,並無異樣。
    “不太清楚,好像和一起綁架案有關,姐,仲曉燁做事,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隻要是人,都會有缺點,如果是一些無足輕重的錯誤,可以包容。”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何二小姐這話並沒有問題。
    這個世界上隻有立場,沒有對錯。
    宋朝歌的話時刻在應驗。
    “姐,你剛回來,就不用為他費心了,他這麽神通廣大,近年努力的在內陸發掘資源,是時候發揮用場了。”
    何以卉轉移話題,沒有繼續探討人性。
    “以卉,在大局麵前,要放下個人的成見,仲曉燁對我們何家利大於弊。”
    何以卉沉默了下,而後輕笑著說道:“姐,仲曉燁不是我抓的。”
    簡潔明了。
    一句話殺死比賽。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
    她以前無欲無求,甘願當一個小透明,隻是不爭而已。
    當然。
    何珺如肯定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麵對小妹充滿攻擊性的回答,她沉默了下,同樣微笑以對。
    “姐說過是你抓的嗎?”
    火藥味出來了。
    誰說有“競爭性”是好事兒的?
    何以卉抿了抿嘴。
    作為妹妹,見二姐為了一個外人與自己爭鋒相對,想必多多少少有點委屈的。
    “咳。”
    忽然。
    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起。
    何以卉目光轉移。
    兩個保鏢出門了,仲廳王被帶走了,整個行政套房裏除了江老板,哪裏還有別人?
    人家在打電話,這種關頭咳出聲,無疑不太禮貌。
    而以江老板的為人處世,肯定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過失,所以隻有一個答案。
    他是故意的。
    何以卉沒放外音,他聽不到那邊說了什麽,但是很多時候,聽一個人的言論和口氣就足夠了。
    “還有人在嗎。”
    何珺如問。
    何以卉看著貌似不好意思、指腹摩挲嘴唇的某人,“嗯”了一聲。
    “江先生在這裏。”
    何珺如沉默下來。
    江老板看似失當的一聲咳嗽,卻恰巧化解姐妹倆可能爆發的一場爭吵,如果沒有一方退讓的話。
    “江先生在,怎麽不早說。”
    何珺如恢複笑意,“那就不打擾你們了,代我向江先生問好。”
    何以卉慢慢放下手機。
    “不好意思。”
    江辰立即致歉。
    “謝謝。”
    等一下。
    固定句式不應該是“沒關係”嗎?
    清官難斷家務事。
    雖說別人的家事,不應該參與,但何以卉明明可以過波瀾不驚的生活,即使不全部是自己的“功勞”,但對方參與到何氏“奪嫡之爭”中,他絕對擔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看不見聽不著的時候,也就算了。
    可眼下他就坐在這裏,旁聽了這場對話,再怎麽著,也不應該視而不見。
    況且。
    不管達到了怎樣的高度,江辰骨子裏始終是一個傳統守舊的人。
    他始終並且永遠堅信。
    家和萬事興。
    家人永遠是家人。
    不管多大的利益,都無法相提並論。
    為了外人苛責自己的親人,站在何珺如的立場,他可以理解,但不能認同。
    “沒關係。”
    人家沒說的台詞,倒是被他挪用了,江辰繼續道:“如果你姐再問這件事,你就實話實說,二小姐有什麽想法,讓她來和我談。”
    熟悉的感覺……
    隻是自從父親去世後,何以卉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如今又在一個男人身上重新出現。
    她嫣然一笑,那張本就瑰麗動人的臉刹那間更是不可方物。
    “你真的要給我撐腰嗎?”
    江辰看著那張美豔、卻又純真的臉,莞爾一笑,煞有其事的鄭重點頭。
    “從今以後,我罩著你了!”
    要知道在濠江那段時期,把對方推上台前的時候,他都未曾給過任何許諾。
    人呐。
    果然都是感性動物。
    何二小姐還是著急了,這個電話不該打,起碼不該在這個時候打。
    何以卉笑靨如花,突然像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兒。
    “真的嗎?”
    可能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位舉世聞名的父親麵前,年紀尚幼天真無邪的她就是這幅模樣。
    不知怎的。
    江辰忽然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同病相憐的味道。
    明明人家家族龐大,親人眾多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等等。
    你是君子嗎。
    何以卉並沒有發現他承諾裏的破綻,或者在這位四小姐心目中,江某人的確是一名無可爭議的君子。
    “這可是你說的,不能食言。”
    一隻尾指抬了起來。
    江辰莞爾一笑,同樣抬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兩隻手指纏繞一起。
    四隻眼睛也互相凝視。
    按照泡沫劇裏的劇情,這個時候,鐵定得摩擦起火,畫麵一轉很可能就是第二天在一張床上醒來,畢竟審查太嚴。
    但泡沫劇總歸是泡沫劇。
    別的不提,外麵就還有兩尊門神杵著呢。
    自己剛放下豪言壯語,轉頭就幹不齒之事,那豈不是成潛規則了?
    “咳。”
    又是不合時宜的一聲咳嗽。
    江辰剛打算收回手,可對方似乎預判了他的行為,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眸沒有遠離,相反以不緩不快的速度縮近。
    “噗。”
    觸感飽滿、溫涼、還夾帶著心旌神曳的芬香。
    何以卉閉上眼,這一次,停頓了很長很長時間。
    唇分。
    “我送你。”
    真當沒事人啊?
    何氏的女人,都這麽霸氣的嗎?
    上次隻是臉,這次倒是直接上嘴了。
    第二次被同一個人非禮的江辰麵色沉靜,撐著膝蓋起身。
    何以卉沒有挽留的意思,往門口走去。
    “小姐。”
    房門打開。
    兩名保鏢側身,眼觀鼻鼻觀心。
    何以卉讓開位置。
    江辰走了出來。
    “早點休息。”
    都是影帝影後啊,兩個人都看不出絲毫破綻。
    “晚安。”
    沒有依依不舍,還不等江老板走人,何以卉便返回套房,兩個保鏢進屋,房門關上。
    江辰站在氣派而空蕩的走廊,踩著柔軟名貴的手工地毯,忽然不由自主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肯定不是潛規則。
    他反倒懷疑。
    自己是不是中變形版的美人計了?
    抹了抹嘴唇,不管中不中計反正好像從沒吃過虧的江老板微微歎了口氣,心情恢複平和,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