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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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買命?”張寶山趕緊把嘴裏的酒肉都咽下去,掏出髒兮兮的筆記本和鋼筆,咬掉筆帽,“細說說,回頭我跟老包匯報。”
老曹道:“你們嘮吧,我去村裏轉轉,前天來了夥子西北漢,看著不像好路數,我看看去。”
西北狼,東北虎,都是赫赫有名的過江猛龍,一個盯不住,就可能鬧出大案。
但這不是老曹離開的真正理由。
他隻是避諱。
在張寶山麵前,老曹就是個鋸嘴葫蘆一樣的老片警,不是一眼識真佛的老江湖,不該說的不說,不該聽的不聽。
我彈了彈袋裏的人皮錢,“這是江湖術士圈裏的金搭子,百無禁忌,除了法術和春典,什麽都可以買。之所以能做金搭子,就是因為它可以買命。這東西是宋時出現的,最初是用祭鬼犧牲的人頭皮製作,貼身佩戴表示可以得到所祭鬼神的庇護和法力,後來在元朝時,與喇嘛教的屍身法術、地方上的多種祭鬼風俗相結合,又變化成了所謂陰使錢,可以用其他向索命鬼差買命替死。人活一世,酒色財氣都是身外物,根本還是這個命,凡是跟命搭上關係的東西都貴重,自然可以拿來替換任何東西。”
張寶山認真地記下來,然後才抬頭問:“這玩意真能買命?”
我失笑道:“封建迷信張隊長也信?”
張寶山猶豫一下,又往門口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說:“你還說煉生丹這事是假的,可魯家的事確實有蹊蹺,我們調了魯家幾個主要成員的醫療記錄,他們家確實遺傳先天性心髒病,魯連炮幾年前甚至下過病危通知書,差點就死在醫院裏。家裏那幾個人也都做過長期的相關治療。可從九年前起,他們家就不再去醫院檢查治療,個個活得好好的,一點有病的跡象都沒有了。”
我看著張寶山,認真地說:“我是治外路病的,也講鬼神,但我們這行講的是活人積福,真正有效的救命法門,從來不用搞這些血腥花哨的形式。這些東西,看著有效果,聽著有道理,但實際上都是針對人心專門提煉出來的,真要相信就會陷進去,難以自拔。現在鬧得歡的那幾位活神仙,可是連頂天的大人物都能唬得住,他們不過隻是學了些皮毛罷了。從古至今,因為陷進去研究瘋魔的人一直都有。”
張寶山打了個哈哈,“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你那麽認真幹什麽,難道我還難去研究這種邪門外道的玩意?”
“這東西不能好奇,後患無窮。”
我拈了一粒羊肉,向他示意了一下,當著他的麵扔進酒杯裏,輕輕一彈杯壁,杯中酒燃起幽幽火苗。
下一刻,那粒羊肉綻開一朵小小的白花,浮到酒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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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充滿了沁人心脾的馨香。
張寶山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我把花從酒焰中撈起來,遞給張寶山,“我要是告訴你,這花能治你的後腰刺痛,你會不會吃?”
張寶山一怔,旋即問:“你怎麽知道我後腰刺痛?”
“我不光知道你後腰刺痛,還知道你每晚睡覺不敢平躺,早上起來兩肩發麻,頭昏腦漲,去醫院檢查看不出毛病,隻能給開些活血化鎮痛的藥來頂著。我一不摸脈,二不問診,直接就能說出這些,然後告訴你,這花能治,你吃不吃?”
“那肯定得試試啊,走好幾家醫院都看不好,這麽難受,死馬當活馬醫也得試試才行。”
“那你吃了吧。”
“真吃啊!”張寶山有些疑惑,但還是把那花塞嘴裏吃了。
吃完,他露出驚奇的表情,“臥槽,真不痛了,周先生,你這神了啊。”
“一點也不神,起作用的不是花,而是這香,特別配的,能夠鎮痛緩神。可你感覺到不痛了,就會認為是花的作用,認為我是真有本事。那然後我告訴你,這隻能治標,想治本用羊肉可不行,所謂吃哪補哪,要去根,必須得用活人的後腰肉才行,你難道還真能去找個活人割的腰肉來吃?如果不是治腰,而是治先天性心髒病呢?”
張寶山恍然,“我明白了,他們這些不是有治病的真本事,而是靠著假把戲唬人的,吃了生丹的曹家就落到了邵昆山的掌控,隻能乖乖聽他擺布,對吧。這個人皮錢也是一樣的道理。”
我點頭說:“江湖術士,吹得牛皮破天,懷真術的有但絕對不多,剩下的都些唬人的假把戲,所以才會搞得神秘詭異,甚至因腥殘暴,以此來唬騙不明所以的外人來謀財害命,嚇唬別人不敢調查追蹤。”
張寶山說:“那這人皮錢也是拿來唬人的,沒什麽太大用處是嗎?”
我說:“不,這東西的用處很大。成了金搭子,它的價值就不在於原本的用處,而在於可以買到術士圈子裏任何的東西。邵昆山煉生丹治病,千麵胡骨灰選靈續命,都是采生折割裏的門道,又拿了同一款人皮錢,這說明在金城一帶有一個專門用采生折割法門害人斂財的圈子。有人在主持這個圈子,用這款人皮錢購買交換資源信息。邵昆山煉生丹九年多,千麵胡骨灰選靈也搞了十年,意味著這個圈子至少存在了十年以上,這麽多年來一直在暗中做類似的勾當!”
張寶山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這得害死多少人?這要是真的,部裏都擔不住,肯定要再往上匯報。我得趕緊回去跟老高說這事,這必須得順著往下深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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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驚天大案!
到了這一步,那就不是一個小小金城的事情,而是全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都要被打擊一波了。
他收拾了筆記,把自家杯裏酒一飲而盡,又抓了把羊肉往嘴裏一塞,又去拿那人皮錢。
我說:“不急的話,先放我這兒,我研究研究上麵的紋路法辭,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
“那你放好了,這玩意是重要證物,可不能弄壞弄丟。”
“放心吧,怎麽經營這東西,我比你們懂。”
“那你拿著吧,我先走了。對了,回頭得空我再來找你,你給我好好看看後腰那毛病。”
“記得帶錢。”
“周先生,你這格局小了不是,咱們這關係,還談什麽錢呐。”
“開張接診,不能不收錢,三千五千不嫌多,一十二二不嫌少,你真要手頭緊巴,給我個一分鋼鏰也行。”
“寒磣我不是,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走了啊!”
我看著張寶山走到門口,才叫住他,“等下,張隊長,還有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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