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我信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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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個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勸道:“曹爺,往新蒙軍一路上,亂兵不斷,你帶著黃魚,九條命也不夠丟的,岩頭那邊雖然也亂,但幾方都沒開戰,亮了黑佛爺的名號也好使,我有九成把握能保你來回。”
我淡淡地說:“既然吃了這斷頭飯,那就不能怕死,亂好啊,我們難,他新蒙軍就不難嗎?貨出不去,拿什麽養人槍搶地盤?我能走通這條線,就是救他新蒙軍的命,獨家拿他的貨,價壓上幾成,不過份吧。”
高大個拍桌子讚道:“曹爺真虎膽,佩服。”
我說:“虎膽稱不上,既然腦袋別褲腰帶上,要幹就得往大了幹。高兄弟你要是害怕,也不用親自帶我去,給我安排個向導。這向導我不虧他,這一趟成了我許他一個點的利。”
高大個道:“曹爺真英雄,兄弟我確實不敢往那邊去,不是兄弟惜命,實在是我隻是替黑佛爺看家護院的,這命不是我的,是黑佛爺的,他老人家不發話,我不敢死。不過,曹爺這般英雄,我高某人向來敬佩,聽老籠子說,曹爺拿了兩爪十瓜傍身,想去見新蒙軍怕是不夠用。刁子,給曹爺拿個像樣的家夥來。”
一個戴著軟帽的黑瘦男人上前,將一把長槍放到桌上。
高大個拿起槍拍了拍,“ak47,正經的毛子貨,皮實耐操,一匣三十發,56半就是仿這家夥造的。”
他說著,端起槍,托夾腰下,對著前方空地扣動扳擊,一口氣傾空彈匣,然後幹脆利索地換了一隻彈匣,扔給我,道:“曹爺,老話說得好,寶劍贈英雄,這槍送你了,我再贈你兩百發子彈,祝你趟開這條發財路,再開關東一片天。”
我接過槍掂了掂,麻利熟練的檢查了一番,然後端起來對準前方樹木打了一槍。
五十米距離,一槍正中樹幹。
我把槍放回桌上,讚道:“好槍。”
高大個“嘖”地一聲,“看不出曹爺這榮門高手,槍也玩得這麽精,莫不是在內地也開過武差事?”
我說:“兄弟當年大學堂進過修,不敢說百發百中,十有七八卻是不難。多謝高兄弟贈槍,這一趟生發了,我請兄弟去哈城嚐嚐毛妹的味道。”
高大個道:“那我就先謝過曹爺啦,哈哈,不過啊這槍啊,拿樹試可試不出它的妙處,曹爺不如找個正物是練練手?”
我微微眯起眼睛,問:“高兄弟有正物給我練手?是反皮子,還是賊道子?”
高大個衝那個拿槍來的黑瘦男人擺了擺手。
那黑瘦男人轉身跑出去,沒大會便帶著兩個槍手拖著個滿身破爛血肉模糊的人走了回來。
“這是北麵派來的暗點子,扮成汗頭想兜兄弟船底,被兄弟戳了光掀出來,倒是個硬漢子,審了三天什麽都不肯說,正好要處理了,給曹爺練練槍?”
高大個笑吟吟地把長槍推向我。
我打量了被架著的那人幾眼,抬手把槍推了回去。
高大個又“嘖”了一聲,道:“怎麽著,曹爺這是下不去手?”
我說:“高兄弟,你這是信不過我曹某人,想要我掛個大響給你做投名狀呐。”
高大個哈哈一笑,拍了拍那長槍,再次慢慢推給我,“曹爺,想吃這口飯,手上不沾血哪能行?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為難你,不過這口飯你是別想吃了,我送你回去,你繼續做你的飛賊。”
我重新把槍推回去。
高大個眼皮微微抽了下,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安排兄弟夥送曹爺走回頭道……”
我一擺手,說:“高兄弟別急,不就是想讓我掛個大響嗎?犯不著浪費黑瓜子,來,借刀一用,兄弟給你顯一顯咱們榮門的手段。”
“曹爺爽利。”
高大個從腰裏拔出柄匕首往桌上一插。
我拔起來,輕輕試了下刃口,讚道:“好刀口,這刀也送我吧。有槍有刀,才能走得了太平道。”
高大個一抬手,“曹爺喜歡,盡管拿去,這是美軍的軍用匕首,正經的好東西。擱我手裏倒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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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塊手絹,擦了擦刃身,又將手絹收好,便倒握著匕首走到幾人跟著,揪起那暗點子的頭發,仔細看了看他的臉,摸出支煙來,塞進他的嘴裏,再拿火機給他點著,道:“抽一口再上路吧。”
那暗點子狠狠抽了兩口,吐掉煙卷,啞著嗓子道:“來吧,利索點,給我個痛快,兄弟念你的好。”
我彈了彈匕首,轉頭對高大個道:“高兄弟看好了,這一招是我們老榮的秘傳,叫殺人不見血,一刀插進去,快進快出,就留個細口,血一湧就堵住不往外流,看著不大,可實際上心髒捅破了,血都流到了裏麵。翻門查戶口撞了點杵破了臉,就用這招送人上路,安安靜靜無聲無息,家裏人馬虎點,就能當成心髒病突發死掉。”
說完最後一個字,我頭也不回,反手將匕首刺入暗點子胸口,旋即再拔出來。
這一刺一拔快捷無倫,卻又刻意讓高大個看得清清楚楚。
暗點子垂下頭,沒了動靜。
那黑瘦男人上前檢查了一下,向高大個點了點頭。
高大個哈哈大笑,道:“曹爺不愧是要做大的事人,真是爽利,來,咱們喝一杯,過晌午我讓人帶你上路。刁子,趕緊送愛豪那邊去,看能不能拆點有用的零件賣了,多少賺點。”
我說:“高兄弟,我跟你討個情麵怎麽樣?”
高大個道:“曹爺想討什麽情麵,自家兄弟不用外道,盡管說。”
我說:“我這人信佛,講究行善積德,他既然死了,就留個全屍埋了吧。”
高大個指著我狂笑,笑到直不起腰流出眼淚來,衝我豎起個大拇指,道:“哎喲,曹爺,你真是這個,合該你生發,將來關東的汗頭必定有你一個。行啊,刁子,把人拉去埋了吧,讓曹爺行善積德。”
我說:“酒備好,我去念段經,回來再喝。”
高大個揮手道:“行,行,快去快回啊。”
刁子帶人把暗點子拖到遠一些的山溝裏,挖了個坑,把人往裏一扔,就要填土。
我叫住他們,掏出剛才擦匕首的手絹蓋到暗點子臉上,又摸了串念珠出來,站在坑邊,豎掌,輕聲念道:“一切眾生未解脫者,性識無定,惡習結業,善習結果。為善為惡,逐境而生,輪轉五道,暫無休息,動經塵劫,迷惑障難……”
刁子三人聽我念得莊重,一時不敢妄動,隻老實聽著。
我從其中一人手裏拿過鐵鍬,鏟了一鍬土,輕輕蓋在手絹上,道:“往生去吧。”
刁子看著我,突然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脫口叫道:“光,有光。”
我側頭問:“什麽?”
刁子大驚,與那兩人同時撲倒在地,連連磕頭,用生澀的漢語叫道:“佛爺,大佛爺!”
我微微一笑,道:“能見我佛光,也是有個有福分的,起來吧,把人好好埋了,也算一樁功德。”
刁子三人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輕輕地填土把人埋了。
我又說:“看到佛光的事,不要跟別人說。”
刁子連連點頭,道:“不說,我不說。”
然後又說:“大佛爺要去新蒙軍,我可以給您帶路,我家是孟莫的,熟悉那邊的路。”
我點了點頭,伸手按在他的頭頂,道:“你既然有這心,我便給你這個機緣好了,等走完這一遭,我渡你超出此間輪回。未來現在諸眾生等,臨命終日,得聞一佛名、一菩薩名、一辟支佛名,不問有罪無罪,悉得解脫。咄!”
輕輕一拍。
刁子臉現歡喜之色,如癡如醉,但這表情轉瞬即逝,他怔怔看著眼前樹林,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讚道:“若有男子女人,在生不修善因多造眾罪。命終之後,眷屬小大,為造福利一切聖事,七分之中而乃獲一,六分功德,生者自利。以是之故,未來現在善男女等,聞健自修,分分己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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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把念珠掛在刁子頸上。
這東西還是在京城的時候借來的,一直帶在身上,倒底還是派上了用場。
刁子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念珠,下意識往身邊兩人看了一眼。
那兩人滿眼滿臉都是羨慕嫉妒。
刁子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凶狠,低頭對我說:“大佛爺,我送你回去。”
我說:“叫我曹爺就可,這大佛爺不可當著高兄弟麵叫,讓他傳到黑佛爺耳朵裏,倒以為我要奪他佛基,反而不美。”
刁子應了一聲“是”,重新道:“曹爺,我送你回去。”
回到寨子裏,高大個果然已經備好酒菜,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在這深山老林裏也算得上是難得的大餐了。
我與高大個推杯換盞,吃了足有一個多小時,其間卻見一隊男女被押著從寨子裏出來,便問那是幹什麽的。
高大個道:“那是帶貨的,男的肛門隊,女的水門隊,雪花汗用避孕套裝了,從下麵塞滿,帶過去給汗頭,一趟一人能掙三千塊,多少人搶著幹。這寨子就是為了分裝才設的。”
我說:“高兄弟心善呐,這一趟掙這麽多,一家子日子都能好過了,這是積大德。來,抿一條。”
高大個聽得高興,接過我遞的煙,抽了兩口,道:“曹爺,你這話說得跟黑佛爺一樣。都說黑膏雪花汗不是好東西,可金三角幾百萬人卻全靠這東西才能餓不死,我們把這東西運出去,就是給這幾百萬人活路的活菩薩,將來都能成正果,哈哈哈……不過我就爛人一個,也不想求什麽成正果當菩薩,隻求現在就痛痛快快的,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不瞞曹爺,我在昆城、仰光和清邁各有一房,日子過得爽利著呢,哈哈哈……”
我問:“高兄弟一定是黑佛爺手底下的頂梁子吧,能替他看住這麽大的生意,可見黑佛爺對你的信任。”
高大個擺手,掐著小指頭尖一比劃,道:“曹爺,這你可就沒見識了。我這一塊在黑佛爺那裏,隻能算是這個。黑佛爺是真佛,從緬甸到老撾再到泰國,信眾無數,就算是在昆城那邊也有不少,手底下的生意門麵大著呢,往北麵走這點算什麽,真正的大頭在泰國那邊,賣往香港歐美,尤其是老美那邊,敞開了要,多少貨都能吞得下去。去年一年,老美全國雪花汗裏有五成是黑佛爺門下出的,那才叫真正的大富貴啊。黑佛爺一聲令,就在金三角這片,能動起幾萬人槍來!”
我連連搖頭,說:“想不到,想不到。我前趟來昆城探路的時候,聽說這昆城有四位老神仙,占了玉石道的諸大姑,吃礦口飯的獨龍寶爺,解蠱化邪的水師黎叔,再就是黑佛爺了。原以為這四位老神仙的門麵都差不多,可今兒聽你這麽一講,這黑佛爺絕對是獨一份,比其他三位高到不知哪裏去。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認識一下黑佛爺。”
高大個道:“你想見黑佛爺也不是不能,等你把新蒙軍這條道趟出來,把關東和毛子那邊都拿下來,我給你搭個橋,黑佛爺肯定能見你,到時候你求佛爺賜個法器在身上,嘖嘖,百邪不侵,逢凶化吉,靈驗著呢。”
我問:“黑佛爺這麽大場麵,怎麽還跑昆城去揚了名?那邊抓雪花汗這生意抓得緊,黑佛爺神通再大,也沒必要楞往火坑裏跳吧。”
高大個嗤笑了一聲,道:“曹爺,你這眼皮子淺了不是?,這破山溝子窮的恨不得一家人穿一條褲子,骨頭都榨不出二兩油來,在這鬼地方做佛稱聖有什麽意思?黑佛爺想在昆城顯聖揚名,也占個光明正大的飯口。”
我說:“這敢情好,等以後我趟出道來,去拜見黑佛爺倒也方便。”
高大個擺手道:“別想啦,黑佛爺改主意了,不準備去昆城,打算去曼穀啦。千佛之國,在那邊顯聖稱佛也挺不錯的。”
我問:“泰國那小破地方,稱了佛也沒什麽意思,哪像北邊地廣人稠,跑江湖賣假藥的扮個神仙都能刮下三尺地皮來,以黑佛爺的本事北邊才是生發的聚寶地啊。”
高大個道:“黑佛爺也知道。不過前陣子昆城出了點事,吃玉口飯的諸大姑讓純陽宮的道士給掀了老底,不光人沒了,連飯口都被獨龍寶爺占了去。純陽宮是北邊傳了上千年的大夥子,黑佛爺不願意跟這種地方發生衝突,所以才會改主意不去昆城了。”
我說:“黑佛爺不願意跟純陽宮起衝突,就想往曼穀去,可這曼穀的阿讚龍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有一位甘達大法師,難道黑佛爺過去插一腳,他們就不會反對嗎?”
高大個道:“以黑佛爺的本事,他們這些人算個屁啊,那個甘達大法師別聽吹得山響,可實際上就是個架子貨,黑佛爺捏死他們跟捏死隻螞蟻一樣容易。”
我慢慢地笑了起來,道:“哦,甘達大法師是個架子貨啊……”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