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所有人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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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女,一男的。
    女的在前,男的在後。
    女人二十出頭,長得小巧玲瓏,最多也就一米五的個頭,打扮得素淨,頭上裹著方格子的頭巾,隻露出一縷染成暗紅色的劉海,搭在一對彎彎笑眼上,顯出幾分俏皮。
    男人三十出頭,肩寬背闊,一米八的大高個,裹著件已經有些破舊的綠棉軍大衣。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來,宛如一隻小浣熊身後站著隻巨大的熊羆。
    可這隻巨大的熊羆走在小浣熊身後,卻不自覺地彎了腰,帶著明顯的小意。
    女人個不高,氣場卻足,一米五的個頭,走出一米八的氣勢,下了樓梯便甩開大步,來到桌旁,一屁股坐到我對麵,道:“我叫穆鷙,穆念慈的穆,陰鷙的鷙。”
    一口粵普。
    我問:“你是天天來,還是今天碰巧來?”
    穆鷙道:“我半個月前進京,想見一個人,聽說來這裏一定能見到他,就天天來守著,一天三頓都在這吃。”
    我問:“沒吃膩?”
    穆鷙道:“快吃吐了,可有什麽辦法,要見到的那人沒見到,隻能繼續吃,吃到他肯露麵為止。”
    我問:“你聽說過我?”
    穆鷙道:“在世仙人惠真人嘛,飛劍引雷,分身顯聖,整個南方傳的神乎其神,我這不怎麽在乎這方麵的都如雷貫耳。不過世麵上的神仙太多太雜,我是不太相信的,既然碰上了,當然要找人探探底,看看是不是有真本事?”
    我說:“現在信不信?”
    穆鷙道:“這種手段我見過,不過是外道下九流,不算神仙手段,除非你能露一手飛劍或者招雷什麽的,不然不信。”
    我點了點頭,說:“你膽子很大,不怕死?”
    穆鷙微微昂起下巴,道:“誰敢殺我!”
    我慢慢笑了起來,說:“如果你要等的人等不到,大概就會有很多人敢殺你了。”
    穆鷙道:“等不到,也沒人敢。”
    我說:“真那樣的話,你也不會巴巴在這裏等那個人來了。”
    穆鷙道:“我要見那個人,你開個價吧。出來顯聖做神仙,歸根到底是圖財,隻要你敢開口,我就能給你。”
    我道:“你要見的那個人都不敢做這種許諾,你倒是大方。不過,我要的,你給不起。”
    穆鷙道:“你可以要個試試。”
    我摸出一枚大錢,衝她示意一下,把字麵朝下扣在桌上,慢慢推過去,道:“能拋出字來,我就出價。”
    穆鷙“哼”了一聲,道:“還是這套江湖術士的把戲,看起來你這神仙水分也挺大的。可巧了,這種障眼法的把戲,三歲的時候就有人給我表演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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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從袖子裏伸出戴著皮手套的手指去拈那枚大錢。
    大錢在桌麵紋絲不動。
    穆鷙挑了下眉頭,摘掉手套,露出纖細白嫩的指頭,接著去扣。
    可任憑她如何使力,那大錢都紋絲不動,仿佛粘在了桌麵上。
    她有些急了,把另一隻手套也摘掉,兩手齊上。
    卓玉晴端著餃子出來,看到這情景,便有些不敢往上來。
    我說:“跟要帶走的一起裝了吧,不在這裏吃了。”
    卓玉晴應了一聲,轉身又進了後廚。
    穆鷙氣得一拍桌子,喝道:“你什麽意思?”
    我說:“能擲出字來不是本事,能拿起來才是本事。”
    穆鷙瞪著我,突然喝道:“老許!”
    熊羆般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子,伸掌打在桌麵下方。
    桌麵破裂,手掌穿出來,正托在大錢上。
    穆鷙得意地笑道:“這種小把戲,有什麽值……”
    她的話隻說了一半就滯住了。
    老許托著大錢的手快速向下墜落。
    他臉色大變,沉腰坐馬,吐氣開聲,發出一聲怒喝。
    便聽布帛撕裂聲響。
    胳膊上賁起的肌肉把棉大衣的袖子撐裂。
    可是手掌卻依舊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他立刻把另一隻手托下去,全身發力。
    然後,好像一截木頭一樣倒頭栽下,把桌子砸得稀爛,一腦袋撞到地上。
    兩隻手掌,被大錢牢牢壓在地麵,任他怎麽怒吼發力,都動彈不得。
    “慢慢來,不要急,我會在京城過完年再走,想要拋,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撮唇一吹,大錢如同迎風樹葉般飄起,落回手中,旋即拎起行禮包,起身自穆鷙身邊走過。
    穆鷙臉孔漲得通紅,道:“你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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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玉晴拎著裝好的餃子走出來。
    我接過餃子,說:“魚好好養著,我回頭來取。”
    卓玉晴應了一聲,道:“外麵風沙大,我給您拿個棉口罩帶吧。”
    我擺手說:“不用,小風小沙,不算什麽。”
    走出餃子館,就見門前街上站了好些人。
    剛剛被趕出來的那些人隻占了其中一部分。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就在眾人注視下,昂然穿過街路,來到白雲觀前,翻牆而入。
    剛一落地,就見前麵站了老道士。
    滿臉皺紋,又高又瘦,原本花白的頭發卻是全白了。
    我招呼道:“照月道長,你也在這裏等著呢?”
    照月道長歎氣道:“所有人都在等,不差我一個。”
    我說:“那我能進不?”
    照月道長說:“你其實敲門就可以進,沒必要翻牆,正大光明的走門不好嗎?”
    我說:“這正道的門不好走呐,還是翻牆方便。”
    照月道長就又歎氣,說:“小陸元君天天翻牆鑽窗就是不肯走門,是跟你學的吧。”
    我笑道:“那你可是高看我了,我哪教得了她這個。”
    照月道長接著歎氣,道:“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本就無法無天的性子,以前沒人敢在她麵前這樣做,她自然學不到,碰上你這麽個百無禁忌的,可不是就學壞了?”
    我同情地問:“這個學生不好教吧。”
    照月道長摸了摸滿頭白發,道:“自打她來了,我沒有一晚能夠安睡,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三年後她畢業。”
    我說:“挺大個白雲觀,又不隻是你這麽一個道士,不如多找幾個人分擔一下?”
    照月道長愁眉苦臉地道:“你看隻要你們出現在的地方,他們連個麵都不露,就知道這事有多難了。唉,我解放前犯了點錯誤,五零年被揪出來差點槍斃,是黃元君把我保下來,便答應以後給她照看三年徒弟。她的大徒弟我是見過的,多好個姑娘啊,我還以為是照看她呢,當時還覺得是個不錯的機緣,哪知道她會折在……咳咳,哪知道她這二徒弟完全掉了個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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