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停下！”
    感受到洶湧澎湃的力量湧入體內，如大江大河一般，辰北連聲大吼，想盡一切辦法壓製，卻毫無作用。
    那股湧入他體內的力量他阻止不了，那些星空對他的獻祭，他同樣阻止不了。
    此時此刻，辰北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修為越來越強，就連他修行的大道也在迅速完善，朝著極道的方向進化。
    而其中，變化最明顯的，還是他體內那股難以自控的破滅道源。
    這道源隻是一縷，但此刻卻在不斷壯大，似乎要吞噬一切，完善自身。
    “這就是破滅的真相嗎？”
    “破滅一切，完善自身？”
    “可我怎麽能這麽做？”
    “年少時，老師茱萸教我仁者愛人，師父教我儒者大愛，為人為己！”
    “如今，我卻要吞噬他人成就自身，即便將來的我成就真正的無上大破滅，又有何用？”
    “師父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我還有臉見師父嗎？”
    看著自己無法阻止的這一切，辰北徹底明悟，這大概就是破滅的真相，也是破滅所需要經曆的一切。
    可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霸王，是戰神。
    他喜歡戰鬥，可他從小就不喜商人。
    因為父皇教他的是愛護自己的子民，老師教他的是做君子仁人，而師父教他的則是付出。
    就連哥哥辰玄教他的，都是如何照顧人。
    可以說，他身邊的人從來就沒有教過他什麽自私自利，更沒有教過他如何殘暴。
    如今卻要讓他殘忍地奪取他人一切，成就自身，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不敢想象，真要做了一切，以後還怎麽有臉見兄長，又有何顏麵去見師父。
    可這一切，已然不是他所能控製的。
    就好像宿命中早就注定的一樣，即便他不親自去做，大破滅的道源之力也會幫他去做。
    “師父，助我！”
    陡然間，辰北一聲大吼。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求人的人，更不是一個遇到麻煩就呼救的人。
    可此時，他卻本能地喊出這四個字。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就沒有師父他老人家做不到的事。即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但隻要師父站出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上一次，師父就是這樣幫助自己的。
    如今隻要師父到來，照樣可以。
    可是這一次，在他喊出這四個字後，周圍卻沒有任何動靜，隻有一片星海被徹底點燃，快速溶解，化作雄渾的本源力量湧入他體內。
    他的修為在暴動，已然達到了圓滿的瓶頸。
    隻差最後一步，他便可成就真正的天尊，成就極道。
    然而這一步，卻要整片星海作為代價。
    “不……不可以……師父……”
    辰北再次嘶吼，眼睛都紅了。
    眼看一切已成定局，就在這時，一聲輕歎從虛空深處傳出。
    “唉……你真願意放棄這唾手可得的一切嗎？”
    辰北猛地回頭看去，就見那虛空深處，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她走得很慢，但速度卻奇快。
    一步邁出便是無數光年，似空間與時間都無法阻擋她的步伐，這方宇宙天道根本壓製不住她。
    “是你？”
    辰北瞳孔一縮，瞬間認出此人，正是大乾先祖，女帝辰流水。
    不對，準確來說，她是辰流水的原身，紅塵聖母。
    此時，她眼神複雜，看向辰北的目光既帶著關懷，又帶著些許冷漠，顯得矛盾而又糾結。
    “你應該已經看清楚部分破滅真相，你真的願意放棄嗎？”
    “你應該知道，破滅選擇了你，隻要你堅持下去，未來的你就是真正的無上，是可以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存在！”
    “什麽所謂的仙，什麽所謂的帝，在你麵前都是螻蟻。這是無數生靈可望而不可即的力量！”
    “你真要放棄嗎？”
    紅塵聖母開口，言語間依舊帶著重重的歎息之感。
    她似乎也想讓辰北放棄，可又有些不忍。
    準確來說，她在心疼辰北，但她又不想讓辰北真正的成道。
    因為道源隻會選擇一個人，眼前這個人若成為了真正的破滅，那麽，她心中的那個人就很難再回來了。
    可曾經，眼前這個人也是她最好的好友，是那個人最看重的人啊。
    要她親手毀掉對方，即便是她也為難。
    “我當然看出來了！”
    “可我更知道，師父不希望我這麽做！”
    辰北渾身青筋暴跳，他的修為在暴漲，他的肉身在進化，道果趨近圓滿。
    可他不願意，還在掙紮，以至於他的肉身幾乎承受不住這種大道的改造。
    “不……你師父應該會同意你這麽做！”
    “或許他也會糾結，但他一定會認同！”
    紅塵聖母想到上一次，周海遲遲沒有出手的場景，對辰北提醒道。
    “嗬嗬嗬……師父呢？讓他親自告訴我！”
    “若師父真允許，我可以……”
    辰北麵露痛苦，說到底，他並不是接受不了破滅的真相，也不是接受不了獻祭一切成就自身，他隻是還有牽掛。
    他害怕無顏麵對兄長，更沒臉再見師父。
    如果沒有師父，他早就死了，有什麽資格奪取一切成就自身？
    所以師父允許，他可以接受。但師父不允許，即便被迫接受，他也絕不認同。
    “嗬嗬嗬……還是這麽傻……”
    “可惜，你沒機會聽到你師父親自告訴你了，至少目前沒有！”
    紅塵聖母搖頭，臉上帶著一抹惆悵的笑。
    或許麵前這小子永遠也不會想到，他最敬愛的師父，已經被他親手斬殺了吧！
    雖然她知道周海不會真正的死去，除非有一天，那個人親自歸來，才有機會徹底結束周海的命運。
    但此前蠻荒秘境那一戰，對方短時間內不可能再見辰北，甚至所有人都不可能再見到他。
    “為什麽？”
    此時的辰北的確不知道，周海已經沒機會對他說出這番話。
    可他還是本能地問出這一句他平日裏覺得愚蠢的話。
    沒錯，這三個字在他看來很愚蠢。這個不知道，那個不知道，除了愚人，誰能說得出來。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愚人，隻有在師父麵前，他才會覺得自己愚笨。
    因為師父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所以再聰明的人，都會因為師父而被體現得愚笨。他願意做師父那最愚笨的弟子。
    “別問了，這是你人生中的一次機會，你決定吧，要接受還是要阻止！”
    紅塵聖母終是不忍對這曾經的好友出手，把決策權交給了對方。
    “我不要……”
    “你能助我對不對？”
    “幫我……”
    辰北猛地搖頭，沒有得到師父的認可，他絕不能做出這種事。
    隻要有機會阻止，他一定會竭力而為。
    “好，我幫你！”
    聽到辰北的決定，紅塵聖母更加惆悵了，但又好像鬆了一口氣。
    隨後，她出手了。
    隻見她素手輕抬，一股無形的偉力彌漫出去，瞬間籠罩諸天，將一望無際的星海包裹其中。
    “嗡嗡嗡……”
    刹那間虛空震顫，各種顏色彌漫虛空蒼宇，赤橙黃綠青藍紫，應有盡有，足有成千上萬，甚至億萬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
    這些顏色似乎代表著各種東西。
    有人的七情六欲，有清明、有迷茫等等。
    這些力量，任何一種都是無形無質的，但此刻卻以顏色體現而出，交匯融合在一起，儼然成了一個大雜燴。
    而就是這樣的大雜燴，卻形成了一種新的規則秩序。
    它似乎可以擾亂一切，也可以將一切事物撥亂反正。
    這是紅塵的力量，蘊含著血與亂，也藏著平靜與智慧。
    紅塵，注定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此時，紅塵偉力爆發，如混沌再現，規則秩序重演。
    辰北的大破滅之力正燃燒著一切，獻祭著一切，卻在這一瞬間，仿佛什麽東西掐住了一樣，再也無法奪取到任何星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