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未分天地亂，神魔隻在一念間！”
    “師兄，生而為人，從來不存在所謂的存粹！”
    “凡靈本身就是最複雜的東西，人更是其中之最！”
    “天大的善人，心中也會潛藏著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惡念！”
    “窮凶極惡，心中也會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善！”
    “人生來是一張白紙，如何刻畫，全在後天環境。”
    “你不過是被人改變了一種意識形態，如今清醒，此前之事全與你無關，何必糾結太多？”
    看到慕容霄元神中流露出的痛苦神情，周海一聲輕歎。
    這百多年來的人生體悟，各種觀察，讓他感悟頗多。
    所謂定數與變數，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好像人與眾生，千人千麵，各有不同，一切的選擇都在一念間，這些都是變數，也是定數。
    這正是他重新成道的基石。
    對如今的周海而言，世間一切已經了然於心，接下來他需要注重的，更多是關於自身的感悟。
    “師弟此言差矣！”
    “善惡一念間，善來自於我，惡也來自於我。我做出來的惡事，豈能與我無關？”
    “我儒門從來就沒有具體是善惡，有的隻是一種舒服！”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連自己都控製不住，這就是我的罪惡，我豈能不了了之！”
    “我慕容霄此生欠世人太多！”
    麵對周海的勸解，慕容霄微微搖頭，言語間盡是惆悵。
    “唉，看師兄的選擇吧！”
    周海一聲輕歎，沒有多說什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意識，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選擇。
    慕容霄的善從來都不是純粹的善，他的光明正義也從來都不是先天自帶的，而是一種後天的培養。
    就好像一棵樹，本來應該順其自然而生。可有人從小就給這棵樹苗製定了模具，長大後的這棵樹，也隻能按照人為既定變化，永遠換不了形態。
    儒學就是這個模具，給所有學子都規定了一個形態，名為君子。
    君子之風，光明正義。
    有人稱之為偉光正，偽君子，無不帶著諷刺。
    可事實上，君子與偽君子並無不同。
    真君子也好，偽君子也罷，心中都帶著私心。
    不同的是，有的偽君子，隻是表麵仁義，實則暗藏禍心，為利益不惜一切。
    而有的偽君子，為了名聲，為了信仰，一輩子束縛自己，盡量讓自己活成別人眼中聖賢的模樣。
    慕容霄就是後者，他容不得自己一生有任何的汙點，隻要誕生了汙點，他就會不惜一切地去擦拭，去改變。
    如果說前麵的偽君子隻是欺騙世人，那像慕容霄這樣的偽君子，最大的欺騙對象就是自己。
    可這樣的偽君子，真的還能稱之為偽君子嗎？
    周海沒有阻止慕容霄的意思，他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不管未來的路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哪怕為了維護自己的君子風度，他要用盡一生，那也是值得人尊敬的。
    至少他從來沒有欺騙與傷害過任何人，隻是欺騙與勞累了他自己一生罷了。
    他自己樂意就好。
    “不對，小師弟，李長青師弟他們豈不是？”
    “快，你幫幫他們！”
    陡然間，慕容霄想到了什麽，連忙對周海催促道。
    他有另一個人格的記憶，很清楚這些年自己都幹了什麽。
    奴役天下，與周海的盜運分身沆瀣一氣，為禍世間。上不尊天，下不敬地，中間更無人倫善惡之分。
    而李長青等人，這些曾經的當世大儒也與他一般，他不敢想象，當李長青等人清醒過來時會不會痛苦一輩子。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絕不能讓這種事再繼續下去。
    因為沒延遲一刻鍾，給他們帶來的痛苦就更深。
    他們師兄弟一行人，都是同樣一類人。做了一輩子的君子，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為非作歹，喪盡天良。
    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周海默默點頭，他的意識體開始淡化，頃刻間消失在慕容霄的意識海中。
    外界，此時的李長青、陳創，武陽等人正嚴陣以待的看著周海師徒，隨時準備動手。
    然而秦曦瑤擋在周海身前，一身淩厲的氣息迸發，那屬於天尊的威壓，卻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
    縱有數千萬大軍鋪天蓋地的包圍，縱有無數強者恨不得立刻衝殺。
    但在此刻的秦曦瑤麵前，都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在秦曦瑤那強大的氣息麵前，他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所有人都有種預感，此刻的自己，隻要稍微動彈一下，迎接他們的就是死亡。
    仿佛死亡，早已無聲無息地潛藏在他們體內，會伴隨著他們的選擇而給他們的生命畫上句號。
    在這樣的對峙中，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周海和慕容霄同時睜開雙眼，秦曦瑤周身的氣勢這才猛地一鬆。
    刹那間，所有人都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師父，你怎麽樣？”
    秦曦瑤趕忙上前，雖然剛才的周海沒有任何異動，甚至就連神魂都在體內，但她卻察覺到了，周海就好像死了一樣，已經沒有任何意識。
    這種更深層次的死亡之感，讓她心顫，也帶著一抹擔憂。
    要知道，那是連她都沒感悟到的層次。
    “沒事，我就是在佐證一些猜想，眼下看來沒錯了！”
    周海擺了擺手，對於秦曦瑤而言，剛才的他的確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但對周海而言，卻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他隻是意識離體，在慕容霄的意識海中重構神魂罷了。
    沒有意識的他，無論是肉身，還是肉身中的神魂，都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但這些對她都不重要，因為隻要他願意，一縷意識，便能瞬間凝聚億萬魂體，再創億萬肉身。
    這是一種無上偉力，就連周海都說不清楚究竟是何等層次。
    或許他已經成仙，也或許這就是一種堪比仙人的能力。
    他距離真正的長生不朽已經不遠，可能已經走到了那一步。
    誰也說不清楚，包括他自己。
    “荒古大星的那個人還沒動靜嗎？”
    突然，周海畫風一轉，對秦曦瑤問道。
    “沒有！”
    秦曦瑤搖頭，她知道周海說的是誰。
    “嗬嗬……三個月了，他還沒來。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依舊不出現。看來他是來不了了！”
    “也好，那就徹底解決了這裏的事，再慢慢解決他好了！”
    周海一聲嗤笑，他想，他應該知道另一個周海去哪裏了。
    “師父，您是說，他現在在很遠的位置，暫時來不了？或者抽不開身？”
    秦曦瑤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
    周海微微點頭。
    而此時，另一邊的李長青等人看到清醒過來的慕容霄，也紛紛招呼一聲，想圍攏上來，卻有些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