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瑤，對待長輩不可胡來！”
    “交給我好了！”
    終於，周海說話了。
    下一刻，他抬手一抓，無上偉力瞬間將李長青、陳創、王黎、丹塵子，許振陽、武陽……等人全部拘禁過來。
    凡是書院掌座，無論是玉女宮的瑤池等人，又或者一眾高層弟子，隻要被他盜運分身影響，從而產生第二人格的所有人，都被他抓到了眼前。
    隨後周海一念分身，意識化萬千，強行闖入這些人的識海內。
    刹那間，所有的喧囂都平靜了。
    足足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當周海再次睜開眼睛時，李長青等人也一個個睜開了雙眼。
    他們靜靜地呆愣在原地，仿佛失去了魂魄一樣，眼中毫無色彩。
    此時此刻，那漫天大軍，全城所有人的目光，無論看得到還是看不到現場畫麵，都在將眼神聚焦在這個方向，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麽。
    他們真的太想要自由，太想要尊嚴地活著了。
    沒有人願意充當奴隸與戰爭機器，一輩子被人操控，最後死在絕望中。
    他們希望，所有人都能和書院掌教一樣回心轉意，改變想法，救他們於水火。
    隻是這種話他們都不敢說出來，隻能默默地期待。
    也不知經過麵前這位帝師的手，他們還能不能回得來。
    “天呐……我都做了什麽啊……”
    在所有生靈的目光注視下，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間，一道淒厲的哭嚎聲傳出。
    離現場最近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李長青眼中逐漸恢複神采，但卻並沒有絲毫歡悅，反而嚎啕大哭，眼中盡是淒涼的與絕望。
    “師兄，咱們都幹了什麽啊！”
    “小師弟……這真是我李長青嗎？”
    李長青哭嚎著，他看向慕容霄，眼中帶著絕望，看向周海，眼中帶著悲痛欲絕。
    周海已經斬殺他的第二人格，喚醒了他的真靈意識。
    同時，他也知道了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一生自詡君子，為人師表的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那麽多天怒人怨的事。
    奴役眾生，強取豪奪，自私自利，張揚跋扈，心黑手狠，心狠手辣，這些可都是他曾經最厭惡，最鄙夷的作為。
    可到頭來，他全都做了一遍，還做到了淋漓盡致。
    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曾經下令屠殺十顆生命古星，從此，他李長青的名聲傳出，萬物寂靜，無敢不從。
    為了一時玩樂，他曾經建立了一個大大的采風苑，收集各族美女數萬之眾，皆是絕色。
    為了賭口氣，他曾經和大乾天帝賭鬥，聚百億沒有修行的生靈在一顆古星上，逼著他們自相殘殺，最後這些人全部死絕，隻留下最強的一個凡靈鬥體，被他送到了角逐場。
    ……
    這一樁樁，一件件曾經的所作所為，簡直讓他絕望，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做的。
    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雖非他所願，卻經他之手。
    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此時此刻，他真恨不得一死了之。
    可他覺得，自己此刻死了，簡直便宜了自己。
    他連死亡都不配。
    他背負著天大的罪，就該一生活在痛苦與他人的謾罵中。
    “師兄……”
    “師弟……”
    周海和慕容霄同時開口，想說些什麽，但還沒說出來，就見李長青一大口鮮血噴出，當場昏死了過去。
    他的一身修為，此刻都護不住他的心神。
    這一幕，讓慕容霄心痛如剿，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就連周海都不禁蹙眉，卻忍不住輕歎。
    終究，李長青還是一個老學究，一代大儒，一個君子。
    他的儒學修養極深，一生追求的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他對自己的弟子要求嚴苛，對自己要求更嚴苛。
    如果說他是偽君子，那他就是偽君子的極限，一輩子連自己的欺騙，絕不允許自己犯錯。
    他的儒學修養越深，對自己的束縛就越大。
    而如今，做錯了這麽多事，這種來自儒學束縛的反噬，終究對他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傷害。
    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即便周海也不行。
    除非他強行連抹除李長青的記憶，改變他的所有意識。
    可真到了那一步，李長青還是原來的李長青嗎？
    “哈哈哈……哈哈哈……”
    李長青剛昏厥過去，被慕容霄一把抱住，突然間，現場又傳來了一陣淒慘的大笑。
    所有人同時凝神看去，就見場中，陳創仰天狂笑。
    “錚……”
    伴隨著他的大笑，一聲劍吟傳出，一股淩厲的劍氣衝天而起，攪動得天空風雲動蕩，似將天空都給撕裂了一樣。
    狂暴的劍氣，令周圍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快速倒退。
    緊接著，他體內萬道劍光衝出，直接將他自己的肉身道果撕裂得千瘡百孔。
    “噗……”
    同樣是一大口鮮血噴出，陳創直接軟倒在地，卻並沒有昏厥，而是虛弱地倒在地上。
    “嗬嗬嗬……哈哈哈哈……”
    他還在笑，然而他的笑聲卻是那般的淒厲，那般的絕望，整個人仿佛都癲狂了一樣。
    “師兄……”
    周海瞳孔一縮，忍不住衝上前去。
    “一切都有重來的機會，錯誤也能彌補，你這是何故啊！”
    “難道你修劍一生，錚錚鐵骨，連這點骨氣都沒有嗎？”
    周海的心仿佛被什麽捏住了一樣，他已經盡量用局外人的目光看待一切，隻負責幻形師兄弟們，至於他們以後該如何做，他並不打算插手。
    可看到陳創和李長青的慘狀，他依舊有種心痛如剿，仿佛心髒被什麽東西狠狠刮過一樣的感覺。
    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真正地置身事外。
    這些師兄，曾經可都是待他如親弟弟一樣的兄長啊！
    雖偶有調侃，但自家兄弟，誰在乎這些？
    “重來？”
    “重來？？？”
    “哈哈哈……重來……”
    “鏡子破了，還有修補的機會嗎？”
    “一張紙，黑了就是黑了，永遠白不了！”
    “一柄劍斷了就是斷了，修複又有何用？”
    “君子之間，錚錚傲骨，豈容半點斑駁？”
    “我這一生自詡儒俠，拯救蒼生，卻沒想到，最後禍害蒼生的竟是我自己？我有何顏麵活在這世上？”
    “我就算活著，也隻配贖罪，我不配為儒，不配為俠啊……哈哈哈……”
    陳創聲音虛弱，一邊說一邊笑，最後眼中留下了兩行血淚。
    他渾身鮮血橫流，雖然周海及時用修為封印他的傷口，幫他愈合，但依舊流得遍地鮮紅。
    若非有周海護著，此刻的他已經死了。
    因為他已經不再是修士，他隻是一個廢人，一個道心破碎，修為潰散的廢人。
    流這麽多血，是他無法承受的。
    他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惜，周海的插手，注定他死不了。
    “小師弟，幫幫為兄！”
    “不要再插手為兄的事，從今天起，任由為兄自生自滅！”
    “為兄這輩子欠世人的太多了，讓為兄去承受自己的罪。他們是要打，要罵，還是要對為兄千刀萬剮，你都不要管？”
    “給為兄一個機會，一個贖罪的機會，求求你了……”
    突然，陳創一把抓住周海的手，血紅的雙目滿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