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過來！”
    在那被欺負的孩子和青年心有所悟時，老儒生又對另一個霸淩他人的孩子招了招手。
    “你要幹什麽？”
    那孩子一臉防備，他感覺有些不妙。似乎自己以後再也不能欺負麵前這個小夥伴了。
    他剛才發起瘋打人的樣子真的很可怕，要是以後他也這麽對待自己，還指不定誰受傷呢。
    想著，他還摸了摸額頭上那被石頭砸傷的傷口，好疼。
    “疼嗎孩子？”
    老儒微微一笑，摸了摸孩子的額頭道。
    “疼……還有這裏也聽……”
    那孩子點頭，同時擼起袖子，就見他的手臂上還有好多牙齒印，都被咬出血了。
    “疼就對了！”
    “這道理啊，就該給知道疼的人講！”
    “有道是身不痛，則理不通。隻有知道疼痛，才能明白痛的道理！”
    老儒生笑道。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活該？”
    那孩子不樂意了。
    “難道不應該嗎？”
    老者反問。
    “我……”
    孩子張了張嘴，很不忿，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孩子，你打這個石頭一拳，記得要用力！”
    老儒從一旁撿來一大塊石頭，放在孩子麵前，對他說道。
    “你當我傻啊，這一拳打下去，石頭不疼，我疼啊！”
    孩子不樂意了，一副你別當我二傻子的表情。
    “為什麽你會疼啊！”
    “因為他硬啊！”
    “那他要是軟的呢？”
    “那軟的我就不怕！”
    “可你怎麽知道這石頭他就不會疼呢？”
    “這……他就是不會疼嘛！”
    老人和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著，最後孩子壓根說不過老人。
    “嗬嗬嗬……孩子啊，軟的你就敢打，硬的你就不敢，你這不典型的欺軟怕硬嗎？”
    “而且你說這石頭不會疼，你打人的時候，是不是也從來不會管別人疼不疼？”
    “那你想過沒有，你今天打了軟的習慣了，以後看什麽都是軟的，要是有一天，一拳打在硬的人身上會怎麽樣？”
    最後，老人搖頭笑道。
    “我……”
    那霸淩他人的孩子徹底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孩子，人心都是肉長的，軟硬可不是你說了算！”
    “一個人心軟的時候好欺負，但心硬起來，可就不一定誰傷害誰了！”
    “就好像他，終於硬氣地和你對抗一回，你痛不痛？”
    見狀，老人再次問道。
    “痛，好痛！”
    “他好凶啊，比瘋狗還凶！”
    那孩子點頭，有些委屈。
    “所以啊，你懂了嗎？”
    “泥土是軟的，但踩久了也就硬了。你一拳打在鬆軟的泥土上沒事，可你要是打在堅硬的泥土路麵上，卻和打在石頭上沒區別，你不疼誰疼？”
    “他就是那泥土，你一直打他，他總會變硬！”
    “所以想要不疼，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老人饒有深意道。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不要再打他了？”
    孩子問道。
    “對，你不打他，他就沒法緊，也沒法硬。就算硬了，你拳頭沒打上去，你也不會疼！”
    “所以啊，你不僅不能欺負他，所有人你都不能欺負。不然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你很會打人，但你不能用來欺負人，而是應該把你打人的功夫拿來保護自己！”
    “有人欺負你，你可以還擊。這是為了不讓自己被人打疼。可要是你打人而打疼了自己，那就是你活該了，明白嗎？”
    老人點頭，諄諄教誨道。
    “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欺負他了！”
    那孩子點頭，吃過一次虧，他似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啊……好餓啊！”
    突然，老儒生則咽了咽口水，無奈道。
    “老人家，我這裏有半塊燒餅，你先吃了吧！”
    那被欺負的孩子見狀，連忙不舍地拿出身上半塊燒餅遞給老儒生。
    剛才他們打架，也是因為這半塊燒餅。霸淩的一方想搶，而被霸淩的卻被徹底激怒，打死不給，如今卻心甘情願地遞給了老儒生。
    因為他喜歡這個老儒生。
    老儒生也不客氣，接過燒餅，一口接著一口，慢條斯理地全部吃完。
    半晌後，他笑嗬嗬地看向那霸淩他人的男孩，道：“孩子，你又看懂了嗎？”
    那男孩一臉懵逼，不懂他的意思。
    “嗬嗬……你欺負別人，到頭來隻會換來別人的反抗，讓你疼！”
    “可你要是對一個人好，他就會心軟，就會喜歡你，就會照顧你！”
    “你看，我跟他講道理，我讓他懂了許多東西，他覺得自己有收獲了，就會心甘情願把吃的給我，照顧我！”
    “可你剛才打他，他給你了嗎？”
    “你再看看你身上這麽多傷，如果你是因為保護某個人而受的傷，那個人如果有點人性，他也會關心你，照顧你，給你包紮，給你溫暖！”
    “可就是因為你是欺負別人受的傷，現在有人給你半點溫暖嗎？”
    老人挑眉道。
    “沒有！”
    “可是老人家，要是那個人不照顧我，不關心我，我保護他，豈不是虧了！”
    男孩搖了搖頭，接著又問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怎麽會虧呢？一次保護，還來一次認清他人的機會，多好啊！”
    “他不懂得回報，證明這個人不可交，以後別跟他來往就是了！”
    “你想一想，要是一個人，看似與你稱兄道弟，你為他付出了一切，卻始終看不清楚他的真麵目，這不是更虧嗎？”
    “就好像他，我幫他說一次話，他連自己今晚的晚飯都給我了，你說這種人值不值得結交？”
    老人攤了攤手，對男孩道。
    “值得……太值得了……”
    男孩想了想，連忙點頭道。
    “所以，你是要跟他為敵，還是跟他做朋友？”
    老人又問。
    “朋友……”
    男孩點頭。
    “可你一直欺負人家，你想做朋友就能做嗎？”
    “你該怎麽做？”
    老人又問。
    “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欺負你，以後咱們做朋友好嗎？”
    “誰再欺負你，咱們一起揍他。以後咱們也不欺負別人了，你照顧我，我照顧你可以嗎？”
    孩子的世界總是天真的，在老人的一番教育下，那欺負人的男孩終於醒悟，對那被欺負的孩子彎腰道歉，一臉真誠道。
    “真的嗎？那以後你不許欺負我了，我們就是好朋友，不然我哪怕被爹娘揍，我也打你！”
    那被欺負的孩子回應，最後兩人哈哈大笑，一笑泯恩仇。
    “你懂了嗎？”
    到了這裏，老儒生這才看向那青年孺子。
    青年孺子早已呆立當場，今天這一課看似在教育那兩個孩子，實則卻徹底改變了他的三觀。
    “多謝先生指點，學生悟了！”
    青年重重地對老儒磕了一個頭，聲音發顫道。
    然而等他一轉身，老人早已消失在了眼前。
    這一幕，看得青年和兩個孩子都呆住了，許久不言。
    而此時，不遠處，一道他人看不見的身影也終於出現，幽幽一歎，也消失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