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
    周海負手而立，故作嚴肅，對著那團本源道。
    “師父，弟子該死，竟不辨虛偽，對師父無禮，甚至下死手！”
    “還請師父降罪！”
    得到周海的回應，那團本源中再次傳出辰北的意識，連忙道。
    周海挑眉，他能聽得出來，辰北的意識很痛苦，似乎還沉浸在某種不好的回憶中。
    他知道辰北這萬年來都做了什麽，可謂混沌第一殺神，所過之處，神魔皆斬。
    但他不知道真正的辰北，到底都經曆了什麽。畢竟這混沌第一殺神，是迷失後的辰北，並非真正的辰北。
    “師父，其實當年大千世界破滅，弟子就已經知道真相！”
    “可一股無形的力量困住弟子，弟子饒是知道一切，卻脫離不開樊籠，掌控不了自身！”
    “這萬年來，弟子就如同一個傀儡一般，隻能看著自己被無形的力量操控，四處橫殺！”
    “弟子知道師父有危險，也想助師傅一臂之力，可弟子做不到啊！”
    “這萬年來，弟子生不如死，隻想親自當著師父的麵懺悔。師父可以責備弟子，可以責罰弟子，但請師父不要因此恨弟子！”
    “弟子……”
    辰北的意識再次波動，嚐試著解釋什麽，但說道最後，卻再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想到了當年自己親自斬殺師父的那一幕。
    可以說，當初自己的出手，因大破滅規則之力，根本沒人能夠活下來。
    他是真正的滅了師父一次，雖不知道師父是憑著什麽造化活下來的。
    但錯已鑄成，他這輩子都沒有後悔的機會。
    這成了他萬年來，被困在本源中這一縷意識最大的痛苦。
    “行了，說這麽多有什麽用？”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萬年來，想必你也有所懺悔。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為人處世，當三思而行啊！”
    周海一聲輕歎，他大概聽出了辰北這萬年來的困境。
    說到底，這萬年來，封鎖他的不僅僅是自己這個當師父的一份因果，更有他的本源之力，還有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成為了最大的牢籠，他的本源成了最大的枷鎖。不僅困住他，讓他萬年修為難以更進一步，更是連半點意識自由都沒有。
    這萬年來半死半活的痛苦，也算為當初他的選擇賠罪了。
    “多謝師父……可是師父，弟子無法原諒自己啊！”
    辰北的意識帶著無盡委屈，近乎抽泣道。
    “行了，這無法原諒自己，那無法原諒自己，這就是你最大的毛病！”
    “一生中不動腦子，動不動感情用事。當初在乾王朝如此，如今還是這般，你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你就沒發現，這萬年來困住你自己的從來都不是別人，更非因果與你的身體本源，而是你自己？”
    周海低斥，頓時打斷了辰北的意識傳音。
    “辰北啊辰北，你也說了，你是從萬年前那場大劫中看清楚一切的，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失去了對自身的主導！”
    “你真以為這一切都是因果所致？”
    “嗬嗬……你是誰？戰神辰北，霸王辰北，破滅魔神辰北啊！”
    “隻要你願意，什麽樣的敵人是你戰勝不了的？隻要你願意，誰能擋得住你的腳步？”
    “隻要你願意，又有什麽東西是你破滅不了的？”
    “你這一生中最大的對手，從來都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你自己給自己編織了一個牢籠，你在自我責罰。在你看來，除非為師親自打破，否則你不介意替為師懲戒你自己！”
    “可事實上，你又何必如此？”
    “因果，從來都不在別人，而在自身啊！”
    頓了頓，周海搖頭一歎，語重心長道。
    此言一出，周海身旁的四個弟子渾身一震，頓時有種深受啟發的感覺。
    他們都不禁看向了辰北的那一團本源，此時此刻才明白，困住辰北的因果，從來都不是因為周海，而是因為辰北自己。
    準確來說，是因為周海，辰北才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
    這個說法有些繞，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有時候因果這種東西，不僅僅來自於外部，更多情況下是來自於本身。
    有道是做賊心虛。
    有些人壞事做盡，最終遭受他人討伐，這叫因果報應。
    而有些人做了一件壞事，誰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別人也懶得計較。但他本身不安，瘋狂的內耗，瘋狂的自我折磨，這也是一種因果報應。
    辰北就屬於後麵一種。
    這萬年來，他的因果就是自責，痛苦與不敢麵對。
    直到周海親手打破他編織的牢籠，讓他無處可逃，他才敢麵對現實。
    所以說，困住他的，從來都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多謝師父提點，弟子明白了！”
    許久後，辰北的意識再次傳音。
    接著，他便徹底沒了生息，似乎在等待重生之日，又似乎不知該如何繼續麵對周海。
    對此，周海並沒有多說什麽，沉吟許久，他大手一揮，帶著眾人再次回到了太初虛無界。
    虛無的世界中一片黑暗，看似什麽都沒有，隻有無盡的寂寥。
    可隻要認真感應，就會發現，這虛無界中其實什麽都有，甚至隨時可以演化一方不一樣的混沌。
    如今，周海的四個弟子修為不一樣，境界不一樣，就連眼界都不一樣了。
    之前因為瀚海的時，大家都沒來得及仔細感應。此刻再次回到虛無界，四人一眼就看出了太初虛無界的某種詭異之處。
    “好詭異的感覺，我怎麽覺得這太初虛無界才是真正的混沌啊！”
    突然，曾有德眉頭緊鎖，一臉怪異的說道。
    “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
    來福認真點頭。
    “我也有！”
    “我也是！”
    緊接著，孫不忘和瀚海異口同聲，他們也有類似的感覺。
    周海倒是沒有察覺到這些，但此時，他稍加感應，便也察覺到了這太初虛無界的不尋常之處。
    這太初虛無界看似什麽都沒有，實際上，這就是一片混沌原初之地，要什麽有什麽。
    諸般大道，無邊規則，都能在這裏誕生。
    這太初虛無界看似死寂，但活力滿滿，隻要稍加點撥，這裏很快就會生機一片。
    相反，那真正的混沌中，反而沒了太初虛無界的活力。
    兩者相比，仿佛一個耄耋老人與青壯年的差距。
    隻是這本該是一方混沌的世界，為何會成為太初虛無界，成為太初開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