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父！”
    眾人應了一聲，周海又開始檢查下一個。
    接下來，周海不再向眾人展現傳承記憶，幾乎每一個人體內隱藏的傳承記憶，都隻有當事人和周海能瞬間了解到。
    如此一來，接連破開傳承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半炷香時間，周海將徒弟們都給檢查了一個遍。
    不得不說，他的這些弟子，除了袁勝和辰北出現了意外，其他人都隻留下傳承記憶，並沒有其他隱藏的因果。
    尤其是元尊體內，更是連傳承記憶都找不到。
    顯然，曾經的道尊雖然知道自己隻是無極道源的載體，但他早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並且受到無極道源的影響，對於一切所求，早已摒棄在外。
    對於所謂的來生，他並不在意，所以他什麽都沒留下，隻給元尊留下了最純潔的道源。
    如果說真有留下什麽，也隻是他曾經的軀體一分為二，默默地守護了元尊無數歲月，一世接著一世。
    當然，還有一個人周海沒有檢查，便是九凰。
    但九凰已然明悟涅槃大道，她遲早能打開自己的一切，就算有潛藏的危機，她應該也能應對才對。
    至此，周海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終於可以去做他要做的事了。
    這一天，周海帶著眾弟子同時來到蠻荒秘境，伏魔海旁。
    遠遠的，就看見一道清秀的身影站立在伏魔海邊，眼神上下打量著伏魔海，就好像在看一件獵物一樣。
    很難想象，如此清秀的一個人，內心深處竟隱藏著這樣一個獵人。
    “帝師，你們來了！”
    在如今，人人稱頌周海天帝的年代，也隻有辰滅還一口一個帝師的稱呼。
    看到眾人前來，辰滅笑著迎上前去。
    周海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麽，時隔多年再次來到伏魔海的他，已然沒有了當初的恐懼。
    站在伏魔海邊上，隱約間還能聽到那伏魔海中的劇烈心跳聲，宛若雷鳴，震耳欲聾，隱約間形成了一曲魔影交響曲。
    曾經，周海看著眼前這片無邊大海，他並沒有感覺不對。
    可如今再看，這哪是什麽海？分明就是一汪湛藍色的精血。
    每一滴水，看似純淨，實際上都蘊含著恐怖的力量，誰也別想獲取到。
    周海的眼眸中，一道精芒閃過，他看穿海麵，直達萬丈海底，頓時心中一顫。
    就見那海底中，屍骨如山，腐肉遍地。
    那分明就是一個人的屍身。
    而更恐怖的是，在這些屍身中，卻還有一枚心髒劇烈跳動。
    人都死了，魂都滅了，心跳竟然還在，可想而知，這尊大魔曾經是何等的恐怖存在。
    毫不懷疑，若非無形的豐盈，這大魔瞬間就能借著這一汪精血，還有屍骨重生，端的十分恐怖！
    “不死不滅，無上天王嗎？”
    周海低語，曾經讓他心顫的大恐怖，如今在他眼前，已然沒有任何恐怖可言。
    他自信，莫說眼下的這尊大魔已經被徹底封印，就算他沒被封印，自己也有把握對付。
    “帝師，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世上從來沒有所謂的伏魔海，這大魔也並非被鎮壓在伏魔海中！”
    “相反，鎮壓他的，從來都不是伏魔海，而是他自己！”
    “是他的肉身剿滅了他自己的神魂，是他的精血鎮壓著他的肉身，伏魔海本身，就是那無上大魔！”
    就在這時，辰滅笑著說道。
    “哦，還有這種說法，他為何要這般做？”
    辰滅這話一出，周海的眾弟子都不禁怪異。
    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會這般對待自己！
    “原因很簡單，迫不得已！”
    “世間有萬般豐盈，唯獨一種封印不可解，名曰故步自封！”
    “太初也不知從何學來一法，叫浩然正氣訣！”
    “這浩然正氣訣中便有一封印，正是故步自封！”
    “這故步自封聽起來稀鬆平常，可恐怖就恐怖在，中此封印者，最後都是自我封印，根本不需要他人再次出手！”
    辰滅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
    然而這話，卻讓眾人頭皮發麻。
    自我封印，如此玄妙，這其中必然有令人驚恐的一幕！
    “世上竟有這等精妙法，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如何做到的？”
    辰北忍不住問道。
    “很精妙嗎？”
    “不見得，你曾經不就中過這種封印？”
    辰滅斜眼看向辰北，他的話，讓辰北不禁皺眉。
    自己曾經中過這種封印？
    “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弑師之事？”
    就在辰北狐疑之際，辰滅再次開口，辰北頓時渾身一顫，如遭雷擊。
    “你是說？”
    辰北驚呼，不禁想起了曾經發生過的事。
    “沒錯，就是那一次！”
    “所謂的故步自封，便是以自我為主，否認一切！”
    “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永遠隻相信自己的判斷，越強者越是如此，還自以為是地稱之為道心！”
    “總有修士認為，道心堅定便是修道的前提。殊不知，道心堅定也是一種故步自封！”
    “這門法什麽都怕，唯獨不怕的就是道心堅定者！”
    “你以為你是對的，那就用你自己的真理壓迫你，封印你！”
    “當年，你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可事實上，中此封印，你早已迷失自我，根本分不清真假！”
    “即便真相擺在你麵前，你也會本能地去否認！”
    “其實當初，你不止一兩次的機會可以看透真相，可你始終看不透，便是一葉障目，故步自封！”
    “好在紅塵聖母終究有所保留，並沒有將這門法完全傳給那個周天，否則等待你的就不僅僅隻是橫差踏錯，更是永無止盡的自我封印！”
    辰滅點頭，說出了當年之事。
    “可是當年的我，何時中的此招？”
    辰北眉頭緊鎖，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何日中招的。
    “嗬嗬嗬……此法妙就妙在何時動手，根本無人知曉。何日發作，也從不會有人知道！”
    “我之所以斷定你中此法，原因也很簡單，你這等自我的人，一般都很謹慎，很少走錯。”
    “其實不僅僅是你，帝師也曾經中過此法！”
    辰滅一笑，說話間，眾人更加驚愕，同時看向周海。
    “我也中過此法？”
    周海一腦門子問號，他自問從來都不是一個自我的人，甚至有時候還會自我懷疑。
    如此道心不堅的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說是運氣都不過分，怎麽還可能故步自封？
    又怎麽可能會中此法？
    “沒錯，帝師曾經也中過此法，否則當年的帝師，就不會愚蠢到死在自己徒弟的手中，還心甘情願赴死！”
    “帝師，你應該不是這般偉大的人吧！”
    “可惜了，這世間生靈千千萬，唯獨帝師與眾不同。別人修行都需要道心堅定，可唯獨帝師，生來便不是一個鑒定之人，反而是一個朝令夕改，朝三暮四者！”
    “一天一個念頭，一時一個想法，這故步自封之法，對帝師而言幾乎無效，更何況是殘破之法？”
    “所以，帝師的心甘情願也隻是一瞬間，破解了此法，再加上帝師身上的種種機緣，帝師很快就緩過勁來！”
    “我至今始終想不明白，帝師這樣的人，到底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難道是天命嗎？”
    “可笑，天王老子，天在如今的帝師麵前算什麽東西，憑什麽來定帝師的命？”
    “帝師，我是真好奇，你到底如何做到的？”
    辰滅說出了周海當年中招的經過，最後一臉迷惘地看著周海。
    顯然他並不是在撒謊，他真的很好奇此事。
    周海皺眉，這問題問得有些尷尬，但他也不得不深思，自己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很多時候，他分明都很道心堅定。但一轉眼，他就忘記了自己的鑒定。
    如此反複無常且多變的自己，根本不適合當一個修行者，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自己走到了這一步，足以令所有人仰望。
    如今想想，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