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據方鵬供述，那個地下監獄一個月大概出去四組人。
    一組八個，一個月就是三十二個。
    一年下來就是將近四百人。
    乍一看這個數字好像挺多，但這得看跟什麽作比較。
    供應一個雁城肯定夠了。
    可要是把範圍擴大到一個省呢？
    這麽來算的話，兩個地下監獄也不一定能夠。
    於大章思考再三後，將電話打給了劉局。
    出來前劉局親自交待過，如果是關於兩地協作的事情，就直接找他。
    電話接通後，他將這邊的事情進行了簡單的匯報，並且將事情的嚴重性進行了詳細說明。
    涉及二十二個工廠，三百多智障人士，一個派出所的警力根本就不夠用。
    “我知道了。”劉局言簡意賅：
    “保持電話暢通，等我的消息。”
    結束通話後，洪柳文一臉焦急地說道：
    “現在還不能行動，如果把工廠端了，對方會立刻收到消息的，那我女兒就……”
    “我明白。”還沒等他說完，於大章就抬手打斷道：
    “集結警力又不是會立刻行動，我隻是提前做好準備而已。”
    他知道洪柳文擔心這邊動手了，他女兒那邊會有危險。
    但於大章此刻已經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了。
    隻要李明釗答應救人，他女兒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有什麽危險。
    而且他對國安的辦事效率很有信心。
    像這種國外營救的任務，李明釗不會親自出馬，在國安眼裏，這甚至都算不上任務。
    於大章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將負責運送的那些人抓到。
    其實這還不是最穩妥的。
    最好是能跟著他們，回到那個地下監獄。
    “你見過他們用來運送人的車輛嗎？”於大章看著洪柳文問道。
    “見過一次。”洪柳文答道：
    “對方每告訴我一個工廠的名字，我都會去工業區確認那個工廠的地址。”
    “有一次我是晚上去的，剛好看到幾個成年男性被人從一輛廂貨上趕下來。”
    “那是一輛四米二廂式貨車，藍牌，車體是深棕色漆麵，由於是晚上，看不清牌照。”
    就算看到牌照也沒用……於大章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憑對方的謹慎程度，肯定會用套牌來代替車子真正的牌照。
    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是個步步為營的家夥。
    這是目前為止，於大章給予對方的評價，也是他唯一能夠做出的判斷。
    他剛要再問，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劉局。
    “已經溝通好了。”
    劉局的語速很快：
    “我給你打電話是要告訴你，不要有任何顧慮，給我一查到底，如果遇到來自上麵的壓力，不用你來頂，直接給我打電話。”
    他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信心，似乎於大章已經將案子給破了。
    頓了一下，劉局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最後叮囑道：
    “不過，也別太過分。”
    說完這句話，劉局就將電話掛斷了。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於大章一時沒反應過來。
    別太過分？
    什麽意思啊？
    哪方麵別太過分，倒是說清楚啊……於大章手裏拿著手機，愣愣地看著屋裏的其他人。
    洪柳文一臉茫然。
    呂忠鑫和張森則是別過頭去，不看他。
    正當於大章還在猜測劉局的意思時，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個陌生號碼。
    電話剛接通，那邊便傳來低沉而渾厚的男性嗓音：
    “我是省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我叫華凱泉，上麵讓我和你對接，你現在哪裏，我帶人過去。”
    副總隊長？
    於大章轉頭看了一眼師父。
    他對這個級別沒什麽概念，更何況他最近接觸的都是一把兒手。
    呂忠鑫也聽到了對方的自我介紹，見徒弟看過來，立刻動了動嘴，但沒發出聲音。
    最低也是正處級……於大章立刻讀懂了師父的唇語。
    想想真是可笑，前世的自己碰到這個級別的，都得立正敬禮。
    而現如今他麵對副部級領導都能麵不改色。
    “華隊好，我目前在雁城，具體地址我隨後給你發過去。”
    按理說，對方那個級別，應該在名字後麵加個“總”。
    叫華總不僅是對其職位的尊重，也能體現於大章對他的敬重。
    但出門在外，於大章覺得還是低調點好，太圓滑反而會讓人覺得虛偽，也會被人看輕。
    “好的，我現在就趕往雁城，見麵再談。”
    聽得出來，華凱泉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開口就是工作，並沒有廢話和拖遝。
    結束通話後，於大章將派出所的地址給華凱泉發了過去，隨後看著對麵的洪柳文說道：
    “行動之前，你不能離開這間辦公室，手機交出來。”
    “我明白。”洪柳文應了一聲後，從兜裏摸出手機，放在了辦公桌上：
    “我就這一個手機，沒有備用機。”
    說著，他當著於大章三人的麵將身上的口袋掏了一遍，又掀起衣服示意腰間沒有警用設備。
    於大章拿過手機，交給了身邊的呂忠鑫，然後對洪柳文說道：
    “你的問題回頭再說，現在最主要的，你要配合我們行動，不隻是為了你女兒，也是為了你自己，我想你能聽明白。”
    有些話他沒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你還有救。
    為犯罪分子通風報信，光是這一點就犯了窩藏、包庇罪。
    身為執法人員，屬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最高可判十年有期徒刑。
    但洪柳文的情況有點特殊，他是在被威脅的情況下，不得已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在法律上有一個判斷的關鍵因素：
    1，對方是否使用暴力，或以嚴重損害本人及近親屬合法權益相威脅。
    2，威脅是否具有立即實施的現實危險性。
    在這兩種情況下，行為人被迫實施犯罪，一般不認定為犯罪。
    而洪柳文正好兩種情況全占了。
    他隻需要提供證據來證明這兩點就可以。
    還有一個關鍵點，就是威脅解除後，他是否積極主動配合辦案。
    洪柳文肯定對相關法律條文非常熟悉，他也早就在等著這一天。
    所以於大章話裏的意思，他一聽就懂。
    “放心，我一定配合。”洪柳文咬著牙說道：
    “我比誰都希望那些人渣快點被抓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