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章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
    做刑警的出現幻覺並不奇怪。
    壓力過大、用腦過度，這些因素都會導致神經緊繃，產生幻覺。
    而且他這幾天一直在蹲點，緊接著就是參與審訊，來到賓館後又不由自主地分析案情。
    可以說一刻都沒閑著。
    他懷疑自己出現幻聽，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曲脫脫是獨生女！
    獨生女哪來的哥。
    剛才她說的很清楚，“我哥哥來家裏了。”
    注意，不是表哥、堂哥這種隔一層的親戚關係。
    能被曲脫脫直接叫“哥哥”，那就一定是真正的親人。
    於大章不認為她能犯語言上的錯誤，所以才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我說我剛才說話不方便，我哥哥來家裏了。”
    曲脫脫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不是幻聽……於大章愣了一下，隨即問道：
    “你爸的私生子上門相認了？”
    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出別的原因來解釋。
    當初曲脫脫的檔案他是看過的，就連曲家戶口本上的內容他都記得。
    絕對沒錯，肯定是獨生女。
    再說兩人都相處這麽久了，要是她有個哥，早就說了，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什麽啊。”曲脫脫不滿地說道：
    “你把我爸想成什麽人了，他不是我親哥，沒有血緣關係，他是我家的養子，剛從國外回來。”
    養子啊……於大章恍然。
    同時他也在心裏做出判斷，這個養子和曲家並不怎麽親近，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才知道這個人。
    曲萬年他見過很多次了，一次都沒提起過這個養子。
    說明那個人在老曲的心裏也不是很重要。
    “他回家不是很正常嗎，怎麽感覺你有點怕他？”於大章好奇地問道。
    他還真沒見曲脫脫怕過誰，但這次卻明顯感覺到她有些忌憚那個養子。
    “不是怕，是討厭。”曲脫脫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是那種八麵玲瓏又善於偽裝的人，而且還很自戀，從小就很聽話，也很會察言觀色。”
    “可他那些小心思是藏不住的，我爸早就給他看透了，所以很早以前就送他出國了。”
    這不很正常嘛……於大章沒聽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不管怎麽說也是養子，就算別人對他再好，在別人的屋簷下生活，也難免會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選擇偽裝自己，進行自我保護，這完全就是人類的本能。
    不過這種本能在曲萬年看來，就是養不熟。
    老曲當過兵扛過槍，又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要是看不透人性，他早就讓人吃幹抹淨了。
    能給養子送出國也算是一舉兩得。
    一是眼不見為淨。
    二是給養子一條光明的前途。
    在於大章看來，曲萬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來家裏，你弄得這麽緊張幹嘛。”
    於大章也沒當回事，覺得曲脫脫的反應有些誇張了：
    “既然討厭，就離他遠點唄，大不了就躲出去，你又不是沒地方住。”
    眼不見心不煩，合不來就不接觸唄。
    他不認為這有什麽可糾結的。
    “哎呀，你怎麽就聽不明白呢。”曲脫脫的語氣裏帶著些許的惱火，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他對我有那方麵的意思，好像從小時候開始，他就開始有那種想法了。”
    “我總覺得，他把我看成了是他的私有品，甚至認定我就是他的。”
    “他這次回來，肯定是因為知道了咱們之間的事。”
    那方麵的意思？於大章微愣，緊接著皺眉。
    他們不是兄妹嗎？
    好吧，沒有血緣。
    沒有血緣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啊，怎麽還產生其他感情了！
    好像哪裏不對勁兒。
    按理說，天天生活在一起，以兄妹相稱的兩個人，基本不可能發展成情侶。
    因為最早的關係已經定下了，他們也一直是以兄妹的關係相處的，潛意識裏也早就認定了這種相處模式。
    曲脫脫就是這樣，在她眼裏，對方就是她的哥哥，沒有別的。
    可對方卻強行想要改變這種關係，那就說明……
    他想要曲家的一切！
    隻要拿下曲脫脫，曲家早晚都是他的。
    於大章習慣了遇到問題先假設。
    任何一種符合邏輯的推斷，他都不會放過。
    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最大，而且曲萬年也一定早就看出來了。
    那當初送養子出國，就是一舉三得，讓養子斷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想。
    “媽的，無恥啊！”
    於大章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爆了粗口：
    “做哥哥的，惦記自己妹妹，你爸當初怎麽收養了這麽一條白眼狼！”
    “就是，討厭死了。”曲脫脫附和著，但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他最早是我媽收養的，和我爸關係不大。”
    做沒做過親子鑒定啊……於大章有點為曲萬年擔心了。
    她們家的關係好複雜。
    這倒是讓於大章想起了當初的張妍案。
    周子喆就是因為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感，最後才釀成了悲劇。
    不過張妍和周子喆是鄰居關係，相比曲脫脫他們要差了一層。
    “你還是躲出去吧。”於大章建議道：
    “聽你這麽一說，那是個城府很深的人，離他遠點比較好。”
    他是怕那個人像周子喆一樣，因愛生恨，對曲脫脫下黑手。
    “不行啊。”曲脫脫壓低聲音：
    “我怕他給我媽灌迷魂湯，所以我得在家盯著，盡量少讓他和我媽接觸。”
    好狗血啊……於大章能體會到曲脫脫的處境。
    無論是自己的親媽，還是那個哥哥，她都沒法翻臉，所以也隻能疲於應對。
    對此他還發現了一個異常的地方。
    那個養子既然是個善於偽裝的人，為什麽這次幹脆不裝了？
    或者說，他哪來的底氣敢和曲萬年叫板？
    自己這邊和曲脫脫交往，是曲萬年同意的。
    那他回來表明心意，就是在和老曲作對，就算是翅膀硬了，也需要實力來支撐。
    “你那個哥，是不是在國外發財了？”於大章也隻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你怎麽知道的？”曲脫脫驚訝道：
    “他不但發財了，還在國內設立了公司，據他說，國外的財團很看好他公司的商業前景，現在都在紛紛投資他的項目。”
    這就對了……於大章覺得這才符合邏輯。
    腰杆子硬了，也就不再需要看曲萬年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