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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傳忠包紮好傷口老劉把他送到病房，去辦住院手續。
    他心裏很失落。
    他看著病房門口來去匆匆的醫護人員，還有隔壁病房傳來的說話聲，襯得病房裏越發安靜。
    他一邊想楊敏他們估計是有什麽事才沒過來看他，一邊又想其實不來也挺好的，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們。
    還有晚晚，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他從來沒有好好關心過她的學習和生活。
    第一次接到她班主任的電話說她逃學時，他快氣炸了，丟下廠裏的事早早回家等著。
    秦晚晚背著書包走進家裏，看見他眼睛一亮，停下腳步有些拘謹的叫他，“爸爸。”
    她聲音軟糯，剛被接回秦家，對他滿眼都是孺慕之情。
    他卻以為她的停頓是心虛。
    他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咆哮，手指用力指著她：“你居然敢逃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她被他突然的怒火嚇到，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哭腔：“爸爸，我沒有……”
    他看她還想狡辯，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東西都跟著震動：“你還死不承認，你班主任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
    秦晚晚被嚇到，囁嚅道，“我沒有……”
    他沒聽他解釋，打斷她，嚴厲道：“行了，別哭了。明天你媽會去學校，再有下次，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說完就出門了，忙著去見一個合作商，甚至都沒看她一眼。
    後麵又發生很多次這樣了事。
    有一次她哭得聲嘶力竭，眼神絕望的問他，“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接我回來？你們這麽針對我做什麽，不喜歡我就別生我啊？”
    從那天起她真的很少回家，申請了住宿。
    他更加難見到她，她的消息幾乎都是秦朝朝告訴他，每次見麵也都是爭吵不歡而散。
    他隻當她是叛逆期，說她不如秦朝朝，她要再繼續闖禍就讓她回鄉下。
    現在想想她的眼神，她對他很失望吧。
    明明沒有的事他卻冤枉她，她覺得他是不愛她，故意針對她。
    她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冷漠，再也不會孺慕的叫他爸爸。
    秦傳忠捂著臉，泣不成聲。聽見有人進來，他忙背過身，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秦晚晚跟著護士把楊敏推到病房，看到秦傳忠轉過身子對著牆壁。
    她抿了抿唇，也沒主動開口，看著醫生給楊敏帶好各種儀器。
    劉叔和劉嬸進來，劉叔手裏還拿著繳費單。
    “晚晚你好好勸勸先生，他要和太太離婚。”
    秦傳忠轉過身看著秦晚晚，嘴唇囁嚅了一下，沒否認。
    劉媽走進來，看看昏迷不醒的楊敏，唉聲歎氣的勸。
    “先生，你和夫人感情這麽好，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得鬧得你死我活，你們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一下孩子。”
    秦傳忠這才發現病床上躺著的是楊敏。
    “小敏，小敏，她怎麽了？”秦傳忠心裏一驚，忙走到楊敏床邊。
    看見她裹著紗布的額頭，心裏咯噔一下。
    她居然自殺，怎麽會。
    劉媽搖頭，“我也不知道呀，我送你和先生上車回去太太就躺地上了，地上都是血。”
    秦朝朝跟著到病房門口，聽到秦傳忠的聲音，腳步頓住。
    腦子裏楊敏怨毒的眼神和秦傳忠保護她的畫麵來回切換。
    像是一次次從深淵到天堂，來回切換，她整個人茫然無措。
    她小時候恨過他，在被楊敏掐住脖子的時候。
    恨他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要和外麵的女人講話，為什麽不來救她……
    慢慢長大，她在楊敏的隻言片語中拚接出自己的身份，慢慢的也就不恨他了。
    他又不是她爸，怎麽會來救她。
    她在楊敏一次次的傷害道歉中逐漸適應，找到不刺激她的方法。
    她也不再期望秦傳忠會來救她，她變得乖巧，撒嬌把秦傳忠留在家裏陪她們，鼓勵楊敏去工廠幫忙，時刻跟著秦傳忠……
    楊敏覺得她有用，越來越看重她。
    她一邊享受這種看重一邊又瘋狂嫉妒秦晚晚，她眼裏的天真懵懂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的。
    這是她的家，是她的爸爸媽媽，憑什麽她可以在奶奶的嗬護下無憂無慮，這些傷害卻要她來承擔？
    每次楊敏發病折磨她她就讓秦晚晚也受到同樣的傷害，看她被父母教訓聲嘶力竭的為自己辯解，她才覺得公平。
    她沒再把秦傳忠當爸爸，隻努力撒嬌讓他們給她更多的錢，她要搶走秦晚晚的一切。
    她以前也想過自己對秦晚晚做的事會被秦傳忠知道。
    可他又不是她親爸，他怎麽對她都無所謂，現在麵對他失望的眼神卻隻想逃避。
    楊敏醒來後又哭又鬧到處找秦朝朝。
    “朝朝，對不起。我的朝朝呢，她是不是生氣了，不原諒我了……”
    她說著開始大力捶打自己，一拳一拳用盡全力。
    連接身體的儀器滴滴滴響個不停。
    愣住的幾人才反應過來，忙按住她叫醫生，楊敏現在力氣很大，幾人一起都壓不住。
    秦晚晚打電話給秦朝朝，“媽找你。”
    秦朝朝跑過來抱住楊敏，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她肩膀上。
    楊敏不掙紮了，摸著秦朝朝淤青的脖子，“朝朝，對不起，不要生媽媽的氣，媽媽隻是生病了，我會去吃藥的。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媽媽給你買漂亮裙子……”
    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人才又昏睡過去，“她抑鬱症很嚴重了像是雙相，不能再受刺激。”
    秦朝朝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楊敏，心裏很茫然。
    又是這樣，為什麽不把她也送給奶奶帶呢。
    秦晚晚看著秦朝朝的脖子，想起劉嬸說楊敏要拿刀捅秦朝朝……
    她心裏很複雜，她以為活最幸福的秦朝朝居然是這樣。
    她覺得楊敏偏心，把錢都給秦朝朝，是因為她愛她，現在才發現真相居然是這樣。
    病房裏的氣氛變得凝重。劉嬸躲在門口抹眼淚。
    秦朝朝看著她輕笑，“震驚嗎？”
    “對不起。”秦晚晚道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秦傳中很內疚，對妻子的，對兒女的。
    他自以為是好男人，愛護家庭，事業有成，其實就是個笑話。他一心忙著外麵的工作，忽略了家裏的妻子和女兒。
    “朝朝，對不起，你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秦傳忠看著秦朝朝脖子上的淤青，聲音顫抖。
    “六歲，你和陳秘書開房的那天。”秦朝朝話語平靜，仿佛在說天氣，卻給病房投下了一顆炸彈。
    秦傳忠跌坐在地上，“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