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站在大義上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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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聽出奚自成是個要財不要臉的人的時候,奚雲岫便藏了心眼,給奚自成留了暗示。
    她故意說從侯府離開,又去了一個地方,可閑逛到別處,也算是‘去了一個地方’。
    ‘去了一個地方’和‘拿到嫁妝單子’,又是分別的兩件事。
    她沒撒謊,她隻是把兩件不相幹的事,打亂順序連在一起說了一遍。
    但奚自成會怎麽猜?
    他會覺得奚雲岫是到了那個神秘的地方,才拿到的嫁妝單子。
    什麽地方能讓奚雲岫諱莫如深,還與聶綺羅關係密切到,能存著聶綺羅的嫁妝單子?
    奚自成不會認為那個地方是靖遠侯府,給嫁妝單子的是夏文君。
    他隻會覺得,奚雲岫是找上了聶綺羅的娘家太傅府,給嫁妝單子的是聶太傅!
    是那個太後、皇上都要禮遇的,奚雲岫的親外公!
    雖然聶綺羅生前和聶太傅鬧得不愉快,可打斷骨頭連著筋,奚雲岫登門,親外公怎麽會不管?
    恐怕奚雲岫執意要帶走聶綺羅的全部嫁妝,也是聶太傅授意。
    怪不得奚雲岫這麽硬氣,原來是得了聶太傅撐腰!
    想通這一層,奚自成能怎麽辦?他還能跟當朝太傅掰手腕不成?
    奚自成肉疼的緩緩開口“你這孩子,早說去探親不就行了?你成親的事,確實該告知你娘那邊的親人。”
    他轉過頭,對蘇巧珍道“蘇姨娘,按雲岫的單子把東西都找出來。”
    蘇巧珍愣住,老爺不是說聶綺羅的嫁妝,隻給奚雲岫一部分嗎?怎麽又變成全部了!
    “老爺,奚雲岫她是嫁給死人,哪裏至於帶這麽多東西!”
    “蘇姨娘此言差矣,”奚雲岫淡道“我嫁的不是普通人,是靖遠侯,是為國捐軀的英雄。
    這樁婚事還是皇上聖旨親賜!這是何等榮耀?怎麽到蘇姨娘嘴裏,成了見不得人的了?
    蘇姨娘是對皇上的旨意有什麽不滿嗎?”
    蘇巧珍怎麽敢對聖旨表達不滿?
    反駁不了奚雲岫,隻能委委屈屈的望向奚自成,指望奚自成能幫她說話,訓斥奚雲岫。
    奚自成狠狠瞪蘇巧珍一眼沒用的東西!
    他推測奚雲岫背後有聶太傅撐腰,就是因為不敢得罪聶太傅,才答應奚雲岫帶走聶綺羅的全部嫁妝。
    但蘇巧珍提出反對,他沒製止還暗中觀望,想的便是,萬一奚雲岫覺得蘇巧珍的話有道理,認為嫁給死人很羞恥,擔心出嫁帶的嫁妝太多,排場太大,會惹人笑話呢?
    那是不是還有機會,把聶綺羅的嫁妝留一部分?
    可惜蘇巧珍太廢物,沒能讓奚雲岫上鉤。
    占不到便宜,奚自成也無心留在後宅,借口要趕去苑馬寺當值,午飯沒吃便走了。
    留下蘇巧珍一臉憤懣的去給奚雲岫收拾嫁妝。
    奚雲岫捏著單子,一樣樣對照,倒是不怕蘇巧珍做手腳。
    隻是……方才奚自成與她錯身而過,她從奚自成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清幽溫軟的香氣。
    似是傅身香夾雜了一些芙蓉花的味道。
    奚家沒有種植芙蓉花。
    蘇巧珍嫌傅身香用起來麻煩費時,從來不抹。
    那麽奚自成身上的香味,是從哪裏染上的?
    奚雲岫斂下眉宇異色,轉頭麵向蘇巧珍,讓蘇巧珍先將嫁妝裏最重要的田莊,和整整兩條街的鋪麵房契交出來。
    大昭的房價不算離譜,燕京城的一套四居室,價值五十兩左右,兩間兩層的小樓,約莫三十六兩。
    一個普通雜役的工錢,一年到頭,差不多能掙十幾二十兩。
    全家人齊心協力,踏實勤勉,積攢兩三年,不出意外,是能全款拿下一套房子的。
    因而鋪麵的租金也不貴,按地段的好壞,月租五百文到一兩二三不等。
    可架不住聶綺羅的鋪麵多,合計下來,隻靠租金一年就有兩百多兩的收入。
    田莊倒是不大,隻有三十畝地,豐年營收能有二十兩,歉年能有**兩,佃戶取營收的三分之一交租。
    不過田莊每個月都來供給新鮮蔬菜,和雞鴨羊肉,這份價值無法細算。
    之前這些收益,都進了蘇巧珍口袋,從今日起,奚雲岫要收入自己囊中。
    她使喚了個小廝,吩咐小廝幫她通知鋪麵的所有租戶,和田莊的管事,明日晌午到她這來一趟。
    去田莊的路遠,不能讓小廝白辛苦。
    奚雲岫剛把嫁妝拿回,還沒摸到實打實的銀子,手頭能做打賞用的,隻有原身自殺吞的那點金子。
    她洗刷擦拭幹淨,塞給了小廝。
    小廝立即笑逐顏開的跑出去辦事。
    蘇巧珍照著單子在庫房扒到半夜,才總算核對完單子上的東西。
    庫房也差不多被清空了。
    奚雲岫諷刺一笑,這就是奚自成說的,原本庫房裏的東西也不少?
    索性庫房的東西是多是少,對奚雲岫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嫁妝單子上的東西,給她一樣不多,一樣不少的裝起來。
    奚雲岫監督著人把東西挨個裝箱,在單子上寫著對應物品名的後麵畫勾。
    末了指著沒有找到實物畫勾的物品名,對蘇巧珍道“蘇姨娘,這十幾樣東西去哪了?麻煩蘇姨娘解釋一下。”
    “我怎麽知道!”蘇巧珍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這些年大小姐養在閨中,不問世事,哪裏懂得掌家的辛苦。
    老爺當官不易,逢年過節都要和公卿同僚走動,走動總不能空著手吧?肯定得從庫房挑一些像樣的東西相送,來維持體麵。
    你娘活著的時候,就都是從她嫁妝裏挑東西幫老爺送禮的,我延續你娘的傳統,也從她嫁妝裏選東西送人,有什麽問題!
    難不成你還要把送出去的禮,挨個要回來?你做得出這種荒唐事,老爺可丟不起這臉!”
    奚雲岫戲謔的看著蘇巧珍,先賣慘表明自己的勞苦功高,再舉聶綺羅活著時的例子,證明自己拿聶綺羅嫁妝送人的行為的正當性。
    最後給奚雲岫扣個‘行為荒唐’的罪名,理所當然的站在孝悌的大義上,對奚雲岫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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