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卌 南山豈容神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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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碼字平複完心情後,南奕出門,往縣府而去,準備匯報南石村慘遭屠村之事。
    他很快到了縣府。
    這縣府,倒是類似於天夏官府的政務中心,內有對應各個部門的縣所。
    南奕也不知村子被屠該找哪個縣所,隻憑第一印象找到了負責日常治安的縣府武安所。
    臨近年關,來縣府反饋問題的百姓不多,甚至連縣府內坐班的公人,都似有些稀疏。
    武安所挨著縣府,勉強算是獨立的院落。
    南奕至武安所前堂,言及南石村全村被屠之事。
    值班的吏員剛聽了半截,便立即打斷道:“茲事體大,非我所能決也。容我去請邢捕頭。”
    吏員帶著南奕去找武安所的邢捕頭。
    二樓辦公間內,邢捕頭正與幾個副手打牌。
    見南奕被帶到二樓,他漫不經心地問來者何事。
    於是南奕又說了一遍。
    邢捕頭隻聽了半截,便把牌一丟,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他視線掃向幾個副手。
    隻見副官們個個低眉下首,比順民還老實,全無半點囂張氣焰。
    一群廢物。
    邢捕頭暗罵了一聲,旋即正色,對南奕說:“郎君,此事非同小可,卻須上稟知縣。”
    說完,邢捕頭親自帶著南奕,又去找南山知縣畢勝克。
    南奕雖感無語,但這幾人都並非單純地踢皮球,而是親自領著他去找上級,他也隻得按捺住不悅之意。
    輾轉片刻,南奕從武安所小院,到了縣府大樓,見著了南山知縣。
    畢勝克身著藍衫,不胖卻也不瘦,方臉弓眉,棱角不顯,看著倒是和善。
    邢捕頭湊上前去,低聲道:“畢老爺,有個案子,是南石村被屠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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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勝克先是震驚,繼而追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是誰犯的案子?”
    邢捕頭看向南奕,南奕便道:“就在昨日,有妖人作法,屠村獻祭,害了全村老小的性命。”
    聽到關鍵詞“妖人”,畢勝克眉頭一皺,然後發現自個就是南山縣最大的官。
    他心裏發虛地說:“你這書生,莫要隨口妄語。究竟是妖人還是賊人,還須說個清楚。”
    南奕此時,已然看出了畢勝克的色厲內荏,沒了恭敬說話的心思,隻是嗤道:“那妖人,正是縣裏保安醫館的醫官許洛。他先是召喚了一群野猴,接著又引來奇怪火焰,隻燒人不燒衣,生生將全村老少燒成灰燼。此等行徑,不是妖人,還能是善人不成?”
    畢勝克麵色發白,喝道:“休得胡言,我南山縣泰民安,焉能發生此等神詭異事。”
    邢捕頭低聲提醒道:“畢老爺,是南石村,沒在縣裏。”
    畢勝克聞言一怔,旋即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是下麵的山野鄉村啊,那就沒事了。
    身為一縣知縣,畢勝克對神詭之事,並非全然不知。
    但他並不關心神詭異事,隻關心自己的政績評考。
    倘若真是縣境內發生了重大命案,死者無數,一來是難以安撫民眾,二來,他今年的政績評考,定會因此落得差評。
    不過,既然不是縣境之內,那就沒影響了。
    畢勝克歎道:“原來是南石村遭了災,那可真是不幸。我會將此事呈往郡府,設法治上許洛一罪,下令通緝。不過縣裏的話,就傳話下去,說南石村遭了獸災,請各村加強治安防備,嚴防野獸匯聚。”
    南奕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畢勝克心中所念,為何突然變成了料理起此事後續的做派來。
    他朗聲開口,打斷了畢勝克對邢捕頭的吩咐安排:“畢老爺,草民今日是來報案的,不是隻為匯報情況而來。”
    “嗯?”畢勝克麵帶不解,“報案?此事與你何幹?”
    南奕無語:“草民南一,正是南石村人。”
    畢勝克驚道:“什麽?你不是說南石村全村老小,皆已死去麽?”
    “是啊,比我老的,跟比我小的,都死了,獨我幸存。”
    畢勝克懵了,邢捕頭也懵了。
    如南石村這般,村莊被修士屠戮之事,雖然少見,卻也並非沒有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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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南奕來報,畢勝克與邢捕頭,下意識地以為南奕是路過南石村,發覺異樣後來向縣府稟報。即便南奕已經點名道姓,說了犯事者是許洛,儼然如親見,他倆一時間都沒轉過念頭來。
    結果,南奕竟是當事人?
    畢勝克嘴唇翕動,卻不知該說什麽好,半晌方才問道:“你是南石村人?”
    “正是。”
    “那你怎生存活得下來?莫不是在虛言說謊,蒙騙於我等?”
    南奕一開始,是想著來縣府把事情說清楚的。
    但他沒想到,縣府之中,一個二個的,每次都隻聽了半截,壓根不等他匯報完畢,便開始自顧自地,或往上級主官推脫,或尋覓說辭以粉飾太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不悅道:“我若不是親眼所見,焉能作此匯報?幾位大人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前往南石村一探究竟,看看村裏現下可還有活人在!”
    見南奕麵色不悅,邢捕頭也沉下了臉,喝道:“大膽草民,知縣麵前,安敢如此放肆!目無尊長,竟在縣府之中大放厥詞,盡顯狂生姿態,平白丟了一身禮儀。”
    不過,邢捕頭一邊說著,一邊卻是衝南奕眨眼,暗使眼色。
    畢勝克被南奕嗆聲頂撞,原本也很是不快。但見邢捕頭搶聲嗬斥,他麵色稍緩,說:“爾既是南石村村民,遭此變故心懷憤懣,本官倒也理解。但本官身為知縣,治理南山,卻是管不到縣下各村。畢竟,各村自治,從來不交半分賦稅,與我南山何幹?”
    “當然,本官觀你似是在讀學生。遭此變故,悲痛之餘,卻也失了生計來源。既如此,本官可做主,往後數年,下發獎學金於你。隻要你還在學舍讀書,本官保你衣食無憂。不過,也須請你理解,此等神詭異事,若是宣揚出去,隻會亂了民心。所以,還請小郎君謹言,潛心讀書,莫與他人說道。”
    南奕笑了。
    坦白說,對於邢捕頭與畢勝克的做法,南奕並沒有什麽不滿。
    他倆畢竟隻是凡人,真要讓凡人追究修士罪責,無疑是強人所難,不亞於癡人說夢。
    但這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著實讓南奕想笑。
    難怪他穿越之後接收記憶,一度以為此世正值太平盛世,未曾聽聞有大離治下存在民怨之舉。
    敢情,是因為歌舞升平下,神詭之事全被打成了小說家的癡人囈語罷。
    既如此,南奕便幹脆笑道:“不必再費心通緝許洛了。那妖人許洛,已然授首,屍骨無存。而今,草民不才,僥幸覺醒了天賦神通,卻已非是凡人之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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