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學校，陳景輝推著自行車跟在秦弈的身邊，眼珠子一個勁的盯著秦弈打量。
“咋了？”
秦弈有點頂不住這種目光。
“小奕子，你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陳景輝滿臉的狐疑。
“……”
秦弈虛起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你今天真的變化好大。”
陳景輝湊近了一些，“真不是被奪舍了？”
“能正經點嗎？”
秦弈無奈歎了口氣。
“我很正經啊，是你今天真的變化賊大好吧！”
陳景輝表情嚴肅道：“你昨天遇到秦家老大的時候，可不像今天這麽淡定，確切來說，我每次看到你遇見秦家人的時候，那眼睛裏都跟要噴火似的，知道不？就像這樣！”
說著，他瞪大了眼，還用嘴巴“呼呼”了兩聲，仿佛真會噴火，很抽象的模仿了一下秦弈曾經的眼神。
秦弈被搞得更加無語，但也不得不承認，陳景輝說的是對的。
過去他麵對秦家人的時候，稍被糾纏得久一些，就克製不住內心的情緒。
“我隻是昨晚想通了一些事情。”
秦弈頓了頓，緩緩解釋道：
“我隻是覺得，與其總是激動的跟她們爭吵，說些有的沒的無意義的東西，倒不如學著平心靜氣些。”
“然後針對她們的心理，用她們最討厭的態度，說最殘忍的話，做最殘忍的事。”
“算是用這些年她們對待我的方式，‘回報"她們。”
“反正氣誰也不能氣自己，你說對吧？”
“這招還是跟你還有曼馨姐學的。”
聽到這話，陳景輝愣了愣神。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前段時間那個汙蔑事件的時候，自己和老姐就是用這種方式惡心秦雪穎來著。
“不錯嘛，小奕子，學東西不是一般的快啊！”
陳景輝得意的挑了挑眉，又道：
“但你的功夫還是稍微差了那麽點。”
“我跟你講，你剛才那波，要是眼神再輕蔑點，說話的語氣再不屑點，最好是有那種把對方當玩具一樣的感覺，保證殺人誅心！”
“不過念在你還是初學者的份上，哥就不對你那麽嚴厲了。”
“慢慢來，再加把勁！下次秦家人再來找你，爭取做得更好！”
看著陳景輝一副老師傅的做派，秦弈有點哭笑不得。
這時……
“我有勇氣我都不怕，管它寒冬炎夏，我很堅強大步的跨……”
輕柔的鈴聲伴隨震動響起，瞬間吸引了秦弈的注意力。
陳景輝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後接起便道：
“有保險，不參加活動，不辦流量，不辦信用卡，不辦貸款，不相親，謝謝！”
飛快說完這一串話，陳景輝立刻掛斷了電話，嘴裏還嘀咕：
“這年頭啊，時不時就有各種推銷電話打過來，煩都煩死了。”
“幸虧現在還沒上課，得趕緊調個靜音先。”
他把手機調好模式，放進口袋，一扭頭，發現秦弈正盯著他。
“幹嘛用這副眼神盯著我？沒見過帥哥？”
說著，陳景輝很是騷包的摸了下自己的寸頭。
秦弈無視了他騷包的眼神：“剛剛那個鈴聲……”
“賊耳熟對吧？”
陳景輝興奮道，“神兵小將的片尾曲，我從小就老喜歡了，而且也老火了！”
“哦哦……”
秦弈不清楚什麽小將，畢竟他小時候都在虐待中長大，根本沒什麽機會看電視，別人的童年情節都是他未曾擁有過的幻想。
他現在關心的是剛才那段歌聲，很抓耳，讓他產生了興趣。
正好今晚明月姐會帶鋼琴到家裏討論拍攝視頻的事情，而他也還沒考慮好自己的視頻首秀該彈奏什麽曲子。
但眼下他已經有了想法。
“你是不是不知道啥是神兵小將？”
陳景輝眯起眼，敏銳的從秦弈的反應中捕捉到了不對。
“額……”
秦弈想搪塞過去，但陳景輝歎了口氣打斷了他，帶著歉意道：“我的我的，都差點忘了你以前過的是什麽苦日子，中午請你吃糖醋排骨。”
“先別想那些，你能不能給我聽下那首歌的完整版？”秦弈說道。
“你很感興趣？”陳景輝眼神一亮。
“嗯！”
“識貨！”
陳景輝興奮的從口袋裏重新掏出手機，指尖猛戳屏幕，很快就找出了原版MV視頻。
可當視頻播放後，秦弈卻皺起了眉。
此刻他聽到的歌曲，雖然詞對上了，可聽起來明顯歡快了許多。
和剛才那種帶著點治愈感覺的相比，不是他所想要的感覺。
“你確定你的手機鈴聲是這個？”秦弈忍不住問。
“我那個是AI改編版本，用的是擼啊擼裏麵努努的聲音。”陳景輝說完，又戳了戳屏幕，“喏，就是這個。”
另一則視頻播放，歌聲傳出。
這回秦弈滿足了。
要的就是這種治愈的感覺。
正當他享受其中的時候，陳景輝冷不丁提了一嘴：“小奕子，你知道擼啊擼裏麵，努努這個英雄的背景故事嗎？”
秦弈輕輕搖頭：“不知道。”
陳景輝咧嘴笑道：“努努的故事很長，簡單來說，他是個很有勇氣的小孩，同時他還有個形影不離的雪人夥伴叫威朗普，遊戲裏麵努努會騎在威朗普的身上並肩作戰，他倆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秦弈點了點頭，雖然他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但還是很給麵子的附和了兩聲。
可在這時，陳景輝突發奇想般走到他麵前，並且蹲下背對著他：“快，上來，哥們就是你的威朗普！”
見狀，秦弈啞然失笑：“玩尬的是吧？”
“哥們之間不玩尬的那玩什麽？”陳景輝笑得很燦爛。
“當然是玩點不尬的。”
“哈！這可由不得你！”
陳景輝怪叫一聲，猛地轉身將秦弈抱起，迅速扛在了肩頭。
秦弈臉色驟變，根本來不及反抗，陳景輝就扛著他朝教學樓的方向一邊跑一邊大喊：
“我就是全世界最**的雪人！！”
怪喊聲瞬間吸引了無數目光。
幾個恰好經過的老師見狀搖了搖頭，對於男學生這種無聊又奇葩的行為早就習以為常。
而不遠處，幾名女生目瞪口呆的望著跑過去的身影，其中一人眼角直抽。
“誒！子雯，剛那個扛著人在瞎喊的是不是你哥？”
“不是！不熟！不相幹！”
位於雲煙市城東的一棟公寓。
秦望舒按照手機上收到的地址，乘坐電梯抵達五樓，然後來到走廊盡頭的門口，輕輕摁下門鈴。
等待了大概半分鍾後，門開了。
一張熟悉但充滿憔悴的麵容映入眼簾。
“慧珠，你怎麽……”
秦望舒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秦慧珠麵色蒼白，眼眶深陷，黑眼圈明顯，嘴唇全是翹起的死皮。
本該柔順光滑的秀發也變得幹枯而失去光澤，且淩亂得像是一團雞窩。
她怎麽都想象不到，才短短幾天時間沒見，自己這個妹妹竟會變成這副……鬼似的模樣。
“你是不是碰什麽不該碰的東西了？！”
秦望舒匆忙抓住秦慧珠的肩膀，表情從未有過的驚恐。
“大姐，別想太多了，我隻是這段時間沒怎麽睡好。”
秦慧珠剛一開口，濃鬱的酒臭味頓時撲鼻而來。
“你……”
秦望舒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著急的推門進去。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幾乎快堆積成山的啤酒瓶。
“這幾天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秦望舒著急萬分，“你這麽喝會喝死你自己的！”
“無所謂。”
秦慧珠關上門，像行屍走肉般走進屋子，然後癱在了沙發上：“死了也挺好，心裏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這話讓秦望舒臉色一僵，腦海中瞬間又浮現出了不久前秦弈對她說過的話。
“我們……不能這麽消極……”
秦望舒咬著牙安慰，可眼睛裏卻充滿了怎麽也藏不住的悲慟。
“這種安慰的話騙騙自己就得了。”
秦慧珠臉上擠出一抹慘笑，“大姐，你現在應該也知道，這些年來，我們究竟做了些什麽蠢事了吧？”
“……”
秦望舒沒有回答，她閉上眼深吸口氣，試圖轉移話題：“你是怎麽知道我現在的情況？”
“小熙今早用了一張新的手機卡打電話給我。”
秦慧珠一邊拿起沙發旁的啤酒，一邊緩緩說道，
“她說你昨晚打了秦曉楓和三妹，而且一個晚上沒回家，她還說她很擔心你跟我，問我們兩個有沒有待在一起。”
“我一聽到這件事，就知道你肯定是和我一樣，因為某件事發現了秦曉楓的真麵目。”
“嗯，讓我猜猜……你今天早上肯定還去了趟學校找小奕對吧？”
秦望舒依舊沒吭聲，但不自覺扣緊的十指，已經說明了答案。
見狀，秦慧珠遞了瓶啤酒過去，同時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畫麵，眼神帶著痛苦說道：
“大姐，如果你心裏真的對小奕抱有虧欠，那就聽我的，別再去打擾小奕的生活了。”
“他已經有了新的家，也有了真正愛他疼他的家人。”
“而我們……就隻能像是下水道裏的老鼠，永遠隻配待在陰暗的角落裏痛苦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