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內，秦慧珠滿臉緊張的，在玄關與客廳間來回踱步。
二十分鍾前，她接到了來自大姐秦望舒的電話。
在得知秦弈馬上就要抵達這裏來為她彈奏一曲鋼琴後。
又是一整夜沒怎麽睡好她顧不上疲憊，立刻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急匆匆的將亂糟糟的屋子收拾了一下。
原本她還想洗個澡，然後再稍微化個妝，好掩飾掉這些日子來的邋遢憔悴。
可當她好不容易收拾完屋子後，才發現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她隻能用梳子沾了沾水，把亂糟糟的頭發理順，然後噴了點香水來掩蓋身上的酒臭味。
盡管她知道，這樣做多半也換不來秦弈瞧上一眼。
但她隻是單純希望……在這最後一次聽到秦弈為她演奏鋼琴曲時，自己在秦弈眼中的形象能看起來稍微體麵一些。
“叮咚！”
門鈴聲響起的瞬間，秦慧珠緊張的情緒瞬間攀升至了頂峰，猶如拉緊到隨時可能崩斷的弓弦。
她不停的深呼吸，一邊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一邊哆哆嗦嗦的打開了門。
“小奕……”
隨著朝思暮想的麵容映入眼簾，秦慧珠的聲音都不自覺有些顫抖。
此時此刻，她甚至有點要克製不住自己，想要擁抱上去。
但有個身影提前擋在了秦弈的麵前。
“秦小姐，請自重。”
顧如夢麵無表情道。
“我……”
秦慧珠艱難的張了張口，視線越過顧如夢，注意到秦弈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
盡管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情形，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當真正麵對後，心裏仍是感覺難受得快要窒息。
片刻後，她強擠出一抹淒慘的笑：
“請進吧……”
門外的秦望舒看到這一幕，眼中閃爍著心疼，她非常能理解秦慧珠此刻的感受。
但她毫無辦法，她也多麽希望秦弈能再像從前那般，在見到麵後親昵的再叫上她們一聲姐姐。
而非是像現在被視為陌生人……
甚至是被當做空氣一樣對待。
走進屋內的秦弈在找到鋼琴後便立刻坐了下來，然後扭頭看向顧如夢：
“如夢姐，你想聽什麽曲子？”
這句話一出，秦慧珠和秦望舒兩人頓時心如刀絞。
先前明明約定好，這趟過來是給秦慧珠彈奏一曲。
結果現在將她們視作空氣不說，還當著她們的麵，詢問顧如夢打算聽什麽曲子。
她們哪能看不出來，秦弈這是故意的。
這是報複……
報複這麽些年來所遭遇的不公……
報複她們作為血脈相連的姐姐，卻對秦弈這麽些年來的痛苦視而不見，甚至還偏袒外人的愚昧……
一時間，秦慧珠險些控製不住情緒的崩潰，眼眶開始泛紅，淚水仿佛隨時都要突破淚腺的束縛。
她很想述說此刻心裏的委屈和痛苦……但她不能說……
因為如今的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都是她理應承受的苦果……
“嗯……就彈那曲你昨晚給我唱的蟲兒飛吧。”
顧如夢麵露溫柔的笑意，她同樣看出了秦弈的想法。
擁有類似經曆的她能理解秦弈，更支持秦弈，於是刻意往裏添了把火。
在她話音落下之後，秦慧珠的臉像是失去了血色，整個人就如同搖搖欲墜的風中殘燭。
對此，顧如夢沒有半點的同情。
在她看來，秦家人就活該承受這些。
“如夢姐，那我開始咯。”
秦弈說完，悠揚的琴聲隨之而起。
看似柔弱的手指猶如舞者在黑白琴鍵中跳躍。
優美且溫柔的曲調，讓孔心蕊忍不住眯起眼來享受。
顧如夢看著秦弈的溫柔目光中，逐漸多了些不一樣的色彩。
而站在一旁的秦慧珠，則是滿臉掩飾不住的痛苦掙紮。
曲子很好聽，但不是為她而奏。
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把除了秦弈以外的人全都趕出去，獨自一人享受這份讓她朝思暮想的鋼琴演奏！
最後沉沉睡去……
在旁的秦望舒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臂，並衝她搖了搖頭。
秦慧珠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裏。
眼下她沒有辦法，隻能用身體上的痛苦來克製心裏的衝動。
片刻，一曲落幕。
秦弈沒有絲毫停留，站起身對顧如夢和孔心蕊道：“咱們回去吧。”
“不要……”
這一刻，秦慧珠終於忍不住開口，幾乎快要哭出來：“小奕，求你了……留下來，再一次，就最後一次……”
然而，秦弈沒有理會，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邁開腳步就往外走。
秦慧珠見狀，想要上前阻攔。
顧如夢和孔心蕊立刻覺察，猶如護崽的母獅般擋了過去。
同時秦望舒也趕忙拽住了她。
“讓小奕走吧，慧珠，你該休息了。”
秦望舒歎氣，她同樣希望讓秦弈在這裏多留一會兒。
但同時她也很清楚，那隻能是奢望。
強留隻會讓秦弈對她們的態度更加厭惡。
“對……不起……”
秦慧珠眼睜睜的看著秦弈離開，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直到“哢噠”一聲門關上的動靜響起。
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淚水決堤般從眼眶湧出。
“慧珠……”
秦望舒攬住了她的肩膀，一邊帶去臥室一邊歎氣道：“去睡一覺吧。”
“對不起……小奕……姐姐真的很對不起……”
躺在床上的秦慧珠像是丟了魂般，閉著眼止不住的自語著，淚水打濕了枕頭。
許久後，服下的助眠藥物逐漸生效，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臥室徹底歸於平靜。
安靜守候在旁的秦望舒替她蓋好了被子，然後輕輕關上門離開臥室，來到了客廳的窗戶口。
“吧嗒……”
她點了根煙。
但剛吸一口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因為她並不會抽煙，隻是心裏積壓的痛苦不知該如何去發泄。
幾番嚐試下來，她發現自己並不能適應香煙的味道，也發現煙並不能幫助自己。
於是她掐滅了煙，把今天才買來隻抽了一根的煙盒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小奕啊……”
“我到底該怎麽做？”
“是不是姐姐真的去死，你就能原諒姐姐了呢？”
秦慧珠苦澀的自語著，順勢從窗戶口望了下去。心裏突然有了一絲輕生的念頭。
但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走向放在沙發上的包，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麻木的眼神瞬間亮起。
“喂？”